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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焉不察】(25-37)作者:辞辞荐荐

海棠书屋 2025-03-06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第二十五章 书签之后一切如常。陆春熙的第二次到访在十天以后,这次访问结束后,文管家照常送她上车,临别时笑眯眯地提点一句:“小姐很喜欢您,陆小姐平日若是无事,不妨多来陪陪小姐。阁下工作忙,我们这些做下人
第二十五章 书签

之后一切如常。陆春熙的第二次到访在十天以后,这次访问结束后,文管家照常送她上车,临别时笑眯眯地提点一句:“小姐很喜欢您,陆小姐平日若是无事,不妨多来陪陪小姐。阁下工作忙,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不能和她多聊,因此小姐总是很寂寞。”
文管家又道:“您在帝都交友广泛,小姐也对您那些好友很感兴趣。她正是爱交朋友的年纪,麻烦您多为她引见介绍一下。”
陆春熙微笑应下,五天后再来,便拉上了自己三五好友,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坐在南海湾府邸的会客室里,众星捧月地将顾双习围在正中央,你一言、我一语,哄得顾双习两眼弯成月牙儿,唇角就没有放下来过。
陆春熙和她的朋友们,都是如花似玉的小女生,家境优渥、生活富足,养成最开朗阳光的性格,兼舌灿莲花的口才。
她们知道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因此纷纷卯足了劲儿,要讨顾双习开心。事实证明,她们把这项任务完成得相当漂亮。
等到天色渐晚,众访客告辞离开,文管家一一安排妥帖,指派车辆、分配司机、派发礼物,临行前又特地敲开陆春熙的车窗,亲口感谢她,今天把小姐哄得那样开心。
陆春熙却不太确定她是否应当喜悦:“——文管家,方便透露一点阁下的态度吗?”
她知道,整座府邸乃至整个帝国,还是由皇帝说了算。
他对小姐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实在是太过难以捉摸。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万一陆春熙得意忘形、没能把控好尺度,不小心踩到了皇帝的雷区,那她将会大难临头。
文管家只是微笑:“阁下多谢您,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弥补了小姐无人陪伴的空缺。”
说罢,文管家招呼了一声司机:“时间不早了,现在出发吧,赶在日落以前把小姐们送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车辆启动,沿着马路驶出庭院。陆春熙透过后视镜,注视着庭院大门缓缓合上,在心中默默琢磨着文阑的话语。
皇帝默许她们来陪伴小姐,仅限他不在家的时候。
说到底,她们只是小姐无聊时逗趣解闷的工具:尽管顾双习从未亲口这样说过,但边察就是这样定义陆春熙和她的朋友们的。
一旦边察回家,像陆春熙这样的玩具、快消品,理所应当地要迅速退场,给边察让位。甚至于更进一步、往更深处解读,皇帝可能还希望她们陪着小姐时,能旁敲侧击、多说一些皇帝的好话。
这几次接触下来,陆春熙当然察觉到了小姐与皇帝间的暗流涌动。
小姐的情绪总是很平稳、很淡然,似乎对什么都反应平平,不会掀起太大的波澜;即便面对皇帝,她也没有什么变化,甚至会比面对陆春熙时更加平淡、更加随意。旁观者清,陆春熙看得出来,小姐不在乎皇帝。
反观皇帝呢?不知是真是假,总之他表现出来的,是对小姐的极端在意。只要小姐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他的视线必然是追着她走的,若是时机方便,他一定会走过来牵住她的手,或者干脆搂着她、抱着她,情意绵绵地和她说些话。
活了三十年,皇帝像突然罹患肌肤饥渴症,必须与小姐紧贴,否则将如陷入涸辙的鱼,不消片刻便会死亡。
虽然不太懂,究竟是什么原因,方才酿造了皇帝与小姐之间这重独特关系,但是陆春熙表示尊重、祝福、敬而远之。
她只求平安无事,小心地哄小姐开心,再从皇帝处换取些许利益,反哺父母事业、家族权势。
事实证明,她的努力确有回报,皇帝不日便颁下命令来,陆春熙和她的小姐妹们的家族或多或少得了些嘉奖。
家长们尚不明内情,以为是他们近日工作努力、入了君主青眼,交口称赞此乃贤君,懂得礼贤下士、奖赏能臣,陆春熙听在耳中,只得默然垂眼,啜饮一口热茶。
当不成皇后、没法助推家族地位更上一层,但她也有别的方法,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除此以外,她不再作任何念想,不论是对皇帝,还是对父母。
-
顾双习最近心情很好,边察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工作繁忙,每天早出晚归,总能碰见顾双习在会客室待客。有时是财政大臣的女儿,和她的那帮朋友;有时是姜医生上门来给她做体检、做话疗。
她似乎也忙碌起来,每日都有新客人、新话题,但又的确信守了她与边察的约定:每当他回家,客人们便会告辞,留下边察和顾双习独处,享受他们的二人时光。
他在书房工作,她就蜷缩在一旁的沙发上画画、看书,偶尔写字、睡觉,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帝都的秋天很快到来,直到顾双习将她亲手制作的银杏叶标本书签放在边察的书桌上,他才恍然发觉,他们已经在一起五个月了。
顾双习指了指书签:“这是陆春熙教我做的,她和她的朋友们总是懂很多新鲜好玩的东西。”
边察却不看书签,只想看着她。五个月,够她头发长长到胸前,也够她体重增长五公斤,这些天的夜里,他把她抱在怀中,明显能感受到她的腰部与腿上,多出了一点儿软乎乎的肉。
其实五公斤分散到全身,没有太明显的变化,是他太熟悉她身体的每个角落,所以微小丝毫的变动,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他的指尖。
在顾双习的目光中,边察看向那枚书签。府邸花园里栽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力图让这处花园一年四季都姹紫嫣红、争奇斗艳,银杏树作为秋季的重要观赏树,自然也在其中。
顾双习就是在花园的银杏树下,捡拾到了这片银杏叶。它既宽又长,扇面平整、纹路如缎,被她亲手处理后压入两片薄膜之间,最终成就这枚书签。现在她送给了边察。
他说:“谢谢。”嗓音欢快,像摇响铃铛。然后边察示意顾双习坐在他的大腿上,他抱着她说话:“但是书房有这么多书、政府有那么多文件,一片书签恐怕还不太够。”
顾双习挑眉,半嗔半怒:“您是想累死我吗?给那么多本书制作书签。”
“我不是这个意思,”边察含笑抱紧她,唇贴在她耳畔呢喃,“我是说,这枚书签我只会拿来夹日记本。日记本里又全是关于你的内容,正好搭配你做的书签。”
紧跟着问她:“双习想看我的日记吗?”
她断然拒绝:“不想,那是您的隐私。”
尽管电脑上还有诸多亟待处理的事宜,可已把顾双习抱在怀里,边察哪里还有心思工作。他低头去咬她的下唇,含在唇间慢而温柔地吮,再张嘴将她双唇都含进去,从她唇畔尝到一丝蜜一般的甜。
明明用的一样的牙膏、吃的一样的饭菜,可他就是觉得,她泛出一股异样的香甜,引诱他循香寻觅而来,攫取这枚饱满成熟的果实。

第二十六章 味道

仅仅是唇齿相依,远远无法满足边察。
他拦腰抱住顾双习,双手下移托在她臀下,稍稍发力,便将她整个人抱起,搁在了书桌上。
桌面上尚堆积着诸多纸张,帝国未来十年的发展规划就被压在她身下,连带着内阁重臣的献策、文官们的进言,全沦为皇帝女伴的坐垫。
顾双习心存顾忌,手拦在边察胸前,张唇伸舌,有意讨好他,是为了在换气间隙悄悄提个建议:“换个地方好吗?你还要在这张桌子上办公。”
边察不以为意,手熟稔地在她身上游走,卷起睡裙裙摆:“恐怕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我希望你的气息可以留在这里。”
他再次俯首,咬住她的唇:“……这样一来,每当我坐在这里,就能想起你曾在这张桌上被我占有。”
外头天光正好,透过书房里整面落地窗,尽数洒落在地毯上,其中一隅日光延伸到书桌这畔,稍稍照亮堆砌在桌角的几本厚重书本。
而后突然伸出一只白皙柔嫩的手,貌似柔弱无力地搭在书籍封面上,主人仿佛遭受到什么严重刺激,不自觉地用手抓紧了那本书,想借此转移那贯穿于四肢百骸的强烈快感。
边察并不急着进入正题,对待顾双习,他一贯有着好耐心,乐意将各种各样的调情手段一一用在她身上。
伴随着亲吻,他的手指沿着她的大腿一路往上,伸进她微微颤抖的腿间,轻飘飘地挑开那处内裤,直接触碰到被包裹在其内的阴户。相伴近半年,他熟悉她的一切,知道怎样才能带给她最强烈的刺激、使她最快抵达高潮——但他不愿意让她轻易尝到甜头。
于是一开始,边察只是轻挑慢捻,捉住藏在肥厚阴唇间的阴蒂,抵在指尖揉搓、碾压,辅以唇间亲昵热烈的湿吻,再加上一点儿言语表达:
“双习下面总是很软、很热,也很湿润,怎么插入都很顺畅……你好敏感,用舌头、手指和阴茎,都能叫你轻松高潮。”
边察又吻她,连带着一双手指,顺着阴户外沿缓慢而黏腻地游弋,就是迟迟不肯伸入她的身体。即便她已里外湿透,即便她已不自觉夹紧大腿,试图把他的手困在那里。
他仍是面带微笑地,轻轻去咬她的鼻尖:“双习,想要吗?”
她竟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依然在垂死挣扎:“……边察,我不想在这里……”
抓紧书本的手又松开来,转而去攀身前男人的肩膀。他依旧衣冠楚楚,她却被掀起裙摆、袒露出大片雪腻肌肤。
顾双习抬眼去瞧边察,想要最后争取一次:“……你的那些重要文件,会被我弄皱弄湿的。”
她几乎是红着耳尖、红着脸颊,说出了这句话。
他当然不在乎,只管用双唇去触碰她的肌肤,只想让鼻尖萦绕着她的气息。
边察说:“那就让他们再准备一份交上来。这不值得你记挂。”然后动手脱她的睡裙,临时却又变卦,转而用手掰在她腿根处,俯首下去亲她的阴唇。
眼下她双腿大开,私密处被他用唇、用舌亲吻舔舐,津津有味地发出“啧啧”的响亮声响,落在寂静的书房里,直叫她面红耳赤。
想要逃跑吧,双腿被他牢牢固定在那里,浑身上下被他舔得全无力气,连挣脱的力量都无,更遑论逃跑。
想要就此缴械投降、沉沦进欲望当中,可俯仰之间,尽是些冠冕堂皇的官方术语,白纸黑字近在眼前,一字一句全烙进她发烫的头脑中,令她被夹在肉欲与理智之间,发出近似溃败的呻吟声。
边察犹如品尝一道佳肴,要用牙齿与舌头一点一点地感受她,不肯放过任何一处角落。
从小腹开始,一路落下星星点点的亲吻,直至阴蒂。先是轻柔地含吮,间或用牙小小刺激,再以舌勾弄,把她的喘息与体液一齐拉扯出来,给予他充分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再沿着私密处的褶皱往下,越过尿道口,来到阴道口附近。杏仁核已微微裂开,内里流淌出透明闪烁的润滑体液,方便外物插入。
他用舌尖稍稍试探,确认她准备充分,便换成更为灵活的手指,双指并拢,缓缓伸进去,故意弯曲指节,用指尖寻找内壁上的敏感点。一面深入,一面抬头去看她。
看她两颊染上潮红,双目闪着湿润的泪光,连带着一对浓黑睫毛,都如沾了清漆的刷子般粼烁闪光。
边察问她:“双习,舒服吗?”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因为她的身体已经交代了一切。
她在手指的反复奸淫下,发抖得越来越厉害,却又像决心做一个倔强的小孩,故意把手攥握成拳、用牙齿磕住指节,不准自己叫出声来。
边察怕她咬伤她自己,连忙抬手去掰她的拳头,见此计不通,只得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你呀。”认输般地把在她身下捣乱的手指抽出来。
连带着自她体内带出的湿液,边察将手指举到她眼前,展示给她看:“这些都是双习兴奋的证明。”
又不由分说,把那双手指强行插进她的口腔,如钳子般撑开上下颚,终于顺利移开了她的拳头。
幸好顾双习尚未用力,只是在指节处的皮肤上留下了牙印,还没有咬破皮。
边察沉默地吻过牙印,手指仍留在她嘴巴里。口腔因被撑开太久,已不能良好控制唾液的分泌与吞咽,多余的唾液便顺着唇角淌下,亦被他沿着轨迹亲吻,直到抵达脖颈。
他吻她、咬她,有如动物间的亲昵举止,玩闹般地相互啃咬,尽管此时此刻,只有边察对顾双习的单向邀约。
他脱掉她的睡裙,使她光裸地半躺在他的书桌上,身下压着诸多文件纸张,成为这幅裸女油画的一部分。
顾双习已丧失掉所有力气,如提线木偶般任由他摆弄,边察却不准她不参与这场情事,非要咬着、啃着她的鼻尖与唇角,强迫她说话:“双习不开心了吗?最起码理理我吧,告诉我不开心的原因。”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想在这张桌子上。”
她再一次重申,她在一开始便已明说的缘由。
这一次,他终于听了进去,并且选择妥协。边察抱起她,让她跨坐在他身上,而他扶着性器,由下往上地插进她体内。
直到二人真正意义上的合为一体,边察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低头去吻她微热的耳廓。
“那在这里吧,在我的办公椅上。”他说,“我想要你的味道留在这把椅子上。”

第二十七章 神女

相伴近半年,做过无数次,边察早对她的敏感点了如指掌,清楚知晓如何动作,能最快将她送抵高潮。
高潮以后的顾双习,整个人会变得尤为慵懒软绵,到时便可以随意摆弄她、亵玩她,而她不会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但最好不要使用过度,因为她可能会累极昏迷,醒来后便进入一段爱答不理的冷静期。
边察不喜欢和她冷战,因此变得谨小慎微,小心把控着尺度,力求在餍足的同时,只令她感到灭顶的快乐。
久而久之,她的身体自然会对他产生粘性,依赖上他、记挂上他,乃至于再也无法和他分开。肉体远比精神单纯,性欲直接同人类基因底层代码相连,她在他这里尝过极乐之味,若要降级,恐怕她会难以忍受其间落差。
就是这样……双习,只管沉沦在与他的一次次交欢当中,别的什么都不需要考虑。边察抚摸着她发热发烫的身体,感受着阴穴一次比一次紧促的收缩吮吸,细腻绵密地吻着她的双唇,只留给她呼吸的间隙,教她尝到她自己汗水与体液的腥气。
顾双习眼神迷茫含雾,每一寸肌肤皆爬满汗水,被他连续不断的律动刺激得浑身酥软发麻,想要睡觉,又想要更多,隐约感觉到是被他带着往高处走,却又恐惧着一旦登顶,即会一脚踩空、从此坠落。
出于莫名的害怕,她下意识抱紧了他,用那双细弱的手臂,藤蔓般地缠上男人的臂膀。
他上身仍穿着衬衫,略硬的布料被她揉搓出褶皱,她觉得不够、不够,她要更多的肌肤接触。她的手胡乱地摸在他胸前,把那些纽扣一粒一粒地解开,再一把扯下他的上衣,将手臂和胸腔一起贴上去,终于满足、满意。
顾双习像树袋熊一样,黏腻地挂在边察身上,腿间的私密处被阴茎反复撑开、进占,乳白体液打湿了他的裤子,但现在又有谁会在乎这些?他托着她的臀,插得又快又狠,只想用阴茎碾过阴道里的每一处内壁,不愿有一寸未至之地。
随着他愈发狂乱的动作,顾双习的胸乳亦愈来愈摇荡,拍打在他胸前,有如寻不见出路的一双白鸽。边察不愿冷落了这对鸟儿,索性控住顾双习的腰,哄着她稍稍翻身,保持着含住阴茎的体态,在他身上转了个圈,变作后入的姿态。
他再把她按向书桌,双腿分开垂在他腰侧,就这样压着她继续做。
手绕到她身前,捉住那对儿雪乳,既揉又掐。乳尖早已硬挺,被拢在他掌心,爱怜眷恋地多次捏弄,直到他发出一声期待的低语:
“……这里什么时候才能产出乳汁呢。”
他又用手去托她的下颚,令她稍微把脑袋扭转过来,他再凑近去亲她的唇。
双唇历经多次啃咬吮吸,已然略微发肿,边察遂亲得小心翼翼,生怕弄破了这重娇嫩的软肉。他边亲边哄她:“宝宝,明天跟我去医院做一套全身体检吧?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这么久都没怀上孩子。”
她听在耳中,不觉得是甜言蜜语,竟有如坠冰窟之感。她不想怀孕,更不想怀上边察的孩子,因此用手去推他、阻他,试图从他身下逃跑,却又被男人一把掐住腰身,强行压了回来。
边察扶着阴茎,再次深深地插进去。
“都被我插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想着逃跑?”边察询问她,却不想听她的回答,干脆用手捂着顾双习的嘴巴,只需要她听他说话,“和我做这件事的时候,你不是很开心吗?……你的小穴正在紧紧地吸着我呢,它可舍不得放我走。”
边察手掌与腰腹一齐发力,顾双习感觉自己的下颌与下身仿佛要被捏碎撑裂,他的力气要比她大得多,在他面前、在他身下,她只是一尊脆弱的瓷娃娃。
她悄悄地哭了,用眼泪打湿他的掌面,却又讨好地吻他,向他撒娇卖乖、请他待她温柔一点。
边察的怒意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不如说他只是想要她低头示弱。她稍微翻出柔软肚皮,他便会再一次捧起她、宠爱她。
他亲吻她的额头与睫毛,再是鼻根、人中,最后落在双唇处,温柔而又缱绻地含吮。
阴穴入口处早被他搓磨出黏腻丰富的润滑,几乎被快速捅插搅和成泡沫,沿着腿根线条流淌,最终在她绷直的脚尖处滴落,打湿了地毯。
边察不理解,她为什么能分泌出这样多的体液?仿佛顾双习整个人便是一块海绵,只需稍加揉捏,便可“哗啦啦”地挤出一大滩水液来。他担忧做得太久,她可能会脱水,遂腾出一只手,取来水杯让她抿上一口。
她不过浅浅抿了抿,他却不满意,干脆自己含了一汪水在口中,嘴对嘴地渡给她。
舌尖缠绵,龟头亦同宫口厮磨已久,终于获准入内。不再忍耐也不再控制,只想把浓精尽数灌入,他闷头抽插,尽快结束了这场性事,再在射精的余韵中顶弄几下,托着她的脸,要她给出最后一吻。
顾双习发根早已被汗水浸透,既热又湿,只想快快洗澡,把一身黏腻荤腥全抹除。可若要从书房回去卧室,要先穿过一段走廊,随时可能遇见佣人。
边察知道她面皮薄,先给她套上睡裙,任由顾双习将脸藏在他胸前,他抱着她回卧室洗澡。
但是在浴室里,他仍不安分,洗着洗着又被引出兴致来,不管她的拒绝,抬起她的腿,借了沐浴露的润滑,扶着阴茎再次插了进去。
浴室地滑,边察怕她摔倒,索性用手托着她的臀,把顾双习整个人都抱得离地,抵在墙上插她。
这次他力求速战速决,因此每一次插入都极深极重,快感汹涌澎湃,刺激得她连脚趾头都不自觉蜷缩起来,只能困在他的臂弯里呻吟、嘶叫。
女人的纤纤十指攀着男人肌肉结实的后背,指尖在他身上刮出带血的伤痕,再被淋浴头洒下的热水一浇,酥酥麻麻的痛觉竟又为节节攀升的快感加了一把柴,使得欲望的火焰愈窜愈高。
边察望着顾双习因性欲而迷乱懵懂的脸,只觉她怎么会这么好看呢?明明五官都不算太出挑,远不如他曾经的那些床伴,但……
但他就是觉得,她最漂亮。不管是那双睫毛浓郁的眼,还是那个小巧玲珑的鼻,亦或是那片常染淡粉的唇,每一处都生得如此合乎他的心意。
仿佛上天感知到他对梦中情人的设想,为他量身定制了一款顾双习,再在合适的时刻送达到他的身边。而边察要做的,是轻拿轻放、珍惜对待,并用尽一切手段,把她绑缚在他的控制范围里。
捆缚住神女,不只需要藏起她的衣裳、使她无法返回天宫。他还需要剥夺她的自由、掌控她的生活,再日夜不息地与她交合、令她受孕,加以严厉看管,直至她顺利生产。至此,她便再也不会离开他。
还要用性欲扩充她的胃口、用温情感化她的心脏、用物质腐蚀她的灵魂、用强权禁锢她的肉身。若他把这些手段全都用在她身上,边察不相信,顾双习还不会投降。
而且,她现在不是已经很乖了吗?……边察模模糊糊地想到。她依照他的安排,识字读书、与人交际,陪他出席各种场合,柔顺地依靠在他的肩头,充当他的花瓶、他的菟丝花。
她还会回应他了呢,比如那枚枫叶书签。这些都是肉眼可见的进步,预示着她正在向他靠近,他们的关系进展顺利,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如今只需要一个孩子……他们间只缺一个孩子。
一旦她怀孕,他会立刻把这个消息公诸于众,并利用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反过来倒逼她嫁给他、做这庞大帝国的第一夫人。
等到孩子出生,边察会立刻封作王储,悉心照料、培养,直到孩子足够成熟、能够独当一面,他便会退位,带着顾双习去过自由自在的隐居生活……几十年的人生,一眼望到头,边察只觉得既兴奋、又期待,兴致勃勃地想要和她共度余生。
他闷哼着动作,满脑子尽是关于美好未来的幻想,性欲前所未有的高昂,只想把她拆散了、捏碎了,全揉进自己的血肉骨骼里,却又觉得舍不得、放不下,还是更想把她抱紧,再翻来覆去地顶弄。
边察一声声地叫她,从“双习”到“宝宝”,再到“小乖”,最后还是回归到“宝宝”。仿佛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身下动作却从未减缓过,一心一意地凿到最深处去,再把精液一滴不剩地喂给了她。

第二十八章 体检

这场云雨方歇,顾双习已叁魂去了七魄,整个人软绵成一滩烂泥,被他捞起来,重新放进浴缸里清洗。
她早没力气说话,一张嘴喉咙便嘶痛,盖因方才做爱时叫得太多、声带使用过度;她更懒得同边察置气,知道这人一旦上了床,便会不管不顾地发起疯来,谁来都拦不住。
顾双习只觉得困倦,如梦境般漂浮的倦意中,潜藏着一份逆来顺受的“认命”心理。她想要说服自己:就到这里为止吧,不要再想着逃离、也不要再想着反抗,这个男人即为天地本身,她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她像被系上一枚沉重秤砣,顺应重力,向着无尽深渊坠落。她不知道终点在何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抵达终点,但至少有一点,顾双习十分笃定:她降落之时,即是粉身碎骨之时。
……她,不想变作一堆森森白骨。
也不想被装裱进透明玻璃柜里,成为皇帝不老不枯的永生花。花朵美貌常驻,可早已是死物。
可她似乎,又没有任何行之有效的手段,可以改变现下的局面。
在温水的浸泡、情人的抚触中,顾双习缓缓闭上双眼。
在思考这些毫无头绪的事情以前,她更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
隔天,边察果真带着顾双习,去专为皇家提供服务的医院里做全身体检。
数轮检查结束,医生请皇帝带着小姐在等候室稍坐片刻,完整的体检报告很快会交到他们手上。边察便牵着顾双习,进去等候室里,不准她和他分开坐,圈住她的腰身,强迫她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护士敲门进来,送来了热茶与甜点。就连这家医院的甜点,都换成了顾双习喜欢的那家店铺的特供款,边察想讨好她的用意昭然若揭,而她却佯装不知。
在医生带来体检报告以前,边察鼻尖贴着顾双习鼻尖,同她情意绵绵地说着悄悄话:主要是边察在说。
他心疼她被抽取了指尖血,问她伤口处痛不痛、抽血时怕不怕;又轻轻按压她的腹部,问她空腹到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点糕点垫垫肚子。
不等她的回复,边察先自己动手,把糕点掰作小块,喂给顾双习吃。她自知无法拒绝,干脆垂眼,一口一口地吃了,却故意没有下一步动作:她没有“礼尚往来”、也给他喂糕点吃。
边察倒不甚在意,他一门心思全系在她身上,一会儿捏捏她的腰间,叹气说“双习太瘦了”;一会儿又亲亲她的脸颊,口吻黏腻地说“好喜欢双习”。
顾双习直觉毛骨悚然,从未觉得他如此粘人,只好悄悄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备他突然不按常理出牌。可今天的边察一直表现得四平八稳,一双眼牢牢定格在她身上,待她如珠似宝,像生怕她磕了、碰了。
等候室的门再度被敲响——这次推门进来的是姜疏音,她同时带来了二人的体检报告。
姜疏音知道孰轻孰重,因此先讲解顾双习的报告。她还是老毛病,体重偏轻、宫寒与月经不调,全都不利于生养。
姜疏音提醒边察:“阁下,一切还需慢慢来、从长计议,不能太过冒进、试图一蹴而就——身体调养是一项长期工程。”
他点头:“我知道。”语气里隐含不耐,目光触及顾双习安静的侧脸,口吻又一点点软化下来,“双习,那我们先从小处做起吧?比如中午多吃半碗饭。”
顾双习没接话,低头玩着衣服上垂下的系带。
姜疏音眼观鼻、鼻观心,开始讲解边察的报告。他正值壮年,又有健身习惯,因此各项指标都无异常,姜疏音只建议他不要思虑过度,适当控制工作时间。
边察仍只关心一件事:“精子活力怎么样?”
姜疏音道:“处于正常区间。您和小姐的生育能力都没有问题,只是她身体比较弱,目前怀孕既非易事,又非好事。”
这是在委婉地劝他:先别惦记着“怀孕”了。
边察的目光却睇过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双习。
他轻声说:“想要孩子,不是没有办法……比如代孕。”
姜疏音顿感语塞,借着低头翻看报告,试图回避这个话题。在本国,“代孕”被判定为违法行为,可放在边察这位最高掌权人面前,却仿似一条再正常不过的出路。
顾双习抬头发问:“代孕是什么?”
边察向她解释,她听到后来,微微蹙眉:“您的意思是,把受精卵放入另一个陌生女性的身体里,令她代我们生下这个孩子?”
顾双习说:“虽然我没有生育过,但我也知道,那十个月于女性而言,是一场漫长而又痛苦的折磨。……现在您却说要另一个女性,用自己的身体养育别人的孩子,承受这份怀胎十月的痛楚。我不同意。”
她说话的声音不觉变大:“我不要牺牲陌生人。”
边察望着她,忽而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
“双习不同意,也就算了。”他淡声道,“而且要想代孕,首先需要从你身体里取卵,过程将相当疼痛,我不愿见你受苦。”
边察顿住,握住了顾双习的手:“顺其自然吧,我们来日方长。”
姜疏音领着二人离开等候室,在他们回家以前,姜疏音请边察借一步说话。
边察叮嘱顾双习在走廊上等他,又示意都柏德与安琳琅看好她,自己跟着姜疏音进了办公室。顾双习站在窗畔,举目眺望远处的风景。
这家医院专为皇室提供服务,从不对外开放,因此地段极佳,远离尘嚣、置身自然,窗外花团锦簇、绿树成荫,远处山峦连绵、蜿蜒翻浪。时值十月,枫树将整面山体全染成火红色,犹如一卷赤色海浪,跌宕地拓印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下。
她望了半晌,见边察还未出来,便想出去花园里走走。沿着走廊,顾双习走向大门,安琳琅跟在她身后,迟疑地唤她:“小姐,您要去哪里?”
“我出去走走,就在花园里。”她转头问琳琅,“你要和我一起吗?”
又看了看都柏德:“都队长就留在这里吧,不然等会儿阁下出来,若是我们叁个都不见了,他肯定会着急。”
都柏德不担心放顾双习出去,她会趁机逃跑。这家医院是皇家产业,里里外外皆由皇室护卫队镇守,那些护卫队成员多少见过顾双习的脸,知道没有皇帝在身边,绝不能放她走。
他略一颔首,表示悉听尊便,顾双习便带着琳琅走出门去,来到了花园里。她们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散步,间或停下来赏花,最后落座在一处花丛旁,那里架设了一把木质长椅。

第二十九章 琳琅

顾双习和琳琅聊着天,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题。琳琅拿着手机,给她展示网络上的趣闻,顾双习一条一条,看得极认真。
初来此地时,她完全不能理解那些于她而言过于超前的事物,比如社会架构、比如科技水平。其中最为陌生、也最为震撼之物,大抵便是“手机”。
原谅以她那颗纯粹天然的脑袋,确实无法理解这个时代的人类,为什么仅凭这一方小小的薄薄面板,便能与千里之外的他人联络对话、在另一个不存在的虚拟世界中遨游——
但幸好,她一向接受度良好,即便是面对自己不明了之物,也能微笑着点头称好,认真观看别人呈现给她的内容。
顾双习认为这是待人接物的基本礼貌,毕竟父亲就是这样教授她的,而她也的确实践了十几年。
面对顾双习,安琳琅总是显得谨慎,就连拿手机给她看视频,也只敢点开些萌宠视频,让各色可爱的毛茸茸在屏幕里来回出现,落在观众眼中,只觉心情轻松愉悦。
顾双习同样无法拒绝毛茸茸,不时发出“真可爱”之类的感慨,琳琅却用目光看向她的表情,像动了恻隐之心,小心翼翼地询问:“……小姐,您喜欢的话,不如自己在府邸里也养一只?”
作为顾双习的专属女佣,安琳琅每天照顾她的日常起居,自然清楚她在府邸中过着怎样的生活。每日与皇帝亲密无间地相处,本身便极度耗费心神,琳琅看得出来,顾双习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
尽管小姐自己,似乎尚未发觉她的变化。
安琳琅在府邸中供职多年,也曾近身服侍皇帝的性伴侣。那都是些如花似玉的年轻女性,一朝搭上皇帝这根线,既有兴致勃勃地筹谋再进一步的、也有知足常乐地甘当金丝雀的。众生百相,安琳琅见得多了,自觉已心如止水,深谙“高高挂起”的道理,恪守女佣本分,绝不产生一分多余的感情。
不管那些性伴侣在未来将遭受怎样的对待、获得怎样的结局,安琳琅都不会有所触动。她低眉顺目,安静地为主家解决问题:把伤痕累累的女人掩人耳目地送出南海湾;强迫意外怀孕的女人吞下药物,或者把她强行送上手术台;在皇帝施暴、失手打死或掐死性伴侣时,秘密处理掉这具尸体。
这些脏活、累活,安琳琅做了很多年,并且完成得相当出色,她的工资与奖金也水涨船高,全为了表彰她的干净利落、高质高效。
所以当顾双习进入府邸,而边察将安琳琅指派为她的专属女佣时,安琳琅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位小姐与此前那些性伴侣并无不同。
她可能与皇帝春宵一度,拿上好处便走人;也可能与皇帝维持一段时间的稳定关系,再被腻烦厌倦的君主抛弃。
她更可能死于一场受刑般的性爱,可能死于人流手术的大出血或并发症,可能死于皇帝的暴力与折磨。
安琳琅已提前预设了这位小姐的结局,只需静待事态发展、命运前进至那个既定的终点。
……但是,顾双习不一样。
她和其她人都不一样。
皇帝像脱胎换骨,由内而外地更新成另一个人,愿意拿出十成十的耐心与诚挚,专心对待顾双习。送礼物是基础手段,调整食谱、配给医生也在情理之中,但陪她识字看书、聊天调情——安琳琅看在眼里,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这不是皇帝,这不像边察。也许他真是为了“塑造形象”,才下决心演好这个深情角色,但他有必要如此面面俱到吗?床上刻意收着力气,床下摆出温柔姿态,琳琅在旁侍奉,直觉心惊肉跳。
一切都如此正常,这反而才是最不正常的。因为皇帝就没有正常过。
琳琅决定收敛她的好奇心,不多看、不多想,只管做好手头工作:即服务好小姐。
接触愈多,琳琅发现,这位小姐确实非同寻常:她脾气好得离谱。或许是因为语言不通,她甚少开口说话,皇帝不在家的时候,她能捧书枯坐一天,连带着琳琅也落得清闲。
安琳琅给她送茶水与点心,她说“谢谢”,然后微笑、点头。除此以外,再无其它交流。顾双习很少支使琳琅干活,她像没把琳琅当她的专属女佣,只在极少数的时候麻烦琳琅:比如顾双习被皇帝带去出席某些场合时,需要安琳琅帮她打理造型。
除去照顾小姐的日常起居,安琳琅也需要负责与小姐有关的琐碎小事,譬如当各色品牌送来本季新品时,琳琅要把名册交给小姐过目,经由她的选择,再把留下的衣服、鞋子等物品一一归置入衣帽间。
安琳琅远比顾双习本人清楚,衣帽间里都有哪些衣物,因此每当顾双习需要陪伴皇帝出席宴会,总是由琳琅先筛选出合适的几套服装,再让小姐选择。
等敲定服装,安琳琅便开始给小姐梳妆打扮。皇帝喜欢小姐不加雕饰的清纯模样,因此只需化淡妆、简单整理发型。小姐不喜欢佩戴首饰,往往只戴那枚皇帝赠予她的戒指,省去不少麻烦。
等一切收拾停当,安琳琅送小姐出门,临行前弯腰为她整理裙摆,听到她微笑着再说一声,“谢谢你,琳琅”。
小姐总是温温柔柔地微笑着,轻言细语地说话。
她很懂礼貌,颇具涵养,即使存在语言障碍,也擅长用她那双波澜荡漾的眼表达感情。尽管府邸的佣人们不被允许妄议主家,但大家都偷偷讨论过,一致认为小姐是位心地善良的女主人。
她从不苛待佣人,更不会吹毛求疵、恃宠而骄。甚至有一次,当皇帝打算惩罚粗心犯错的佣人时,小姐适时出现、阻拦了这场私刑的发生。
她只需走过去,用手按住皇帝的手,同他说上几句话,便能掐灭皇帝的怒火,转而和颜悦色地陪她去拼拼图。
逃过一劫的佣人们纷纷擦去冷汗,心有余悸地互相对视,感恩小姐的出手相助。她本无干涉这场惩罚的义务,可她还是选择迈出了那一步,这便是她的慈悲心肠。
了解自己的能力范围,并尽力帮助他人、保护他人。那时的安琳琅便在想:小姐若是始终如此,有朝一日必定会受伤。
她太善良,也太容易心软,被保护得太好,对世事险恶一无所知。倘若失去了皇帝的庇护,安琳琅敢断定:小姐不会过得顺心遂意。
这或许是第一次,安琳琅对她的服务对象生出多余的感情:她希望顾双习可以活得诚心如意。
但是留在皇帝身边的小姐,显然过得不够如意。
虽然边察对她,态度确实比以往好上太多,但他完全不懂正确爱人的方式,全倚仗自己的理解,一心一意给出他认为的“好”,却从未考虑过那是否是适合她的“好”。
而顾双习又能做什么呢?她无父无母,无家可归,唯有边察能够依靠,当然只有默默忍耐他、接受他。她像一朵被吸干水分的花,明明身处温室当中,却又正在快速枯萎、凋落,日渐丧失光泽与活力。
明明她外表仍保持完整正常,可内里已布满裂痕,再也不能承受任何过分暴力的对待。
但与她朝夕相处的,是不可捉摸的皇帝;也没有人能够预知,击溃顾双习的将会是什么事情。也许是一场争吵,也许是一次性爱,也许是睡过一觉后,萦绕于脑中的那段梦境。
安琳琅不愿目睹顾双习走向不稳定的边缘,试图创造出某个锚点,至少可以叫她暂且在此歇脚。所以她才会在这时小心谨慎地提出建议,询问顾双习要不要养一只宠物。
而落在琳琅眼中的小姐,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微笑,摇头拒绝:“还是不用了吧。……虽然我很喜欢,但我想阁下并不会喜欢。他不喜欢的东西,下场都不会太好。”
小姐轻声道:“至少,我的想法是,如果养了宠物,那一定要对它负责,要让它过得幸福快乐,而不是推它进火坑。”
她看向安琳琅,安静地弯了弯眼眉,显得婉约又温煦:“但等我离开阁下,条件允许的话,我想我会养一只宠物的。因为我真的很喜欢。”
安琳琅欲言又止,旋即感到一阵冰凉,她意识到她方才似乎听了个天大的秘密。
小姐在设想着离开阁下。
但琳琅深知,她不可能离开。
同时,安琳琅也知道——她绝不能告诉阁下,小姐有离开的念头。
顾双习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琳琅,眼神中隐含着异样的哀伤。
仿佛圣母怀抱圣子,坦然迎向屠刀。

第三十章 消失

她们又在花丛旁坐了一会儿,直到有人沿着小径寻找过来。
顾双习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里的毛绒小狗打滚,安琳琅抬眼,发现来人竟是小阁下边锦。
边锦只作日常打扮,纯色T恤与运动长裤,踩一双轻便又合宜的运动鞋。瞧见她俩坐在这处,先眯眯笑起来:“哎哟,嫂嫂,可让我们好找。我哥一出来,发现你不见了,问都柏德也不知道,给他急得团团转。”
边锦打了个手势:“我正巧陪我女友来这里做检查,碰上我哥,就帮他一起找你——你们藏得可够深的,我在花园里绕了好几圈,才寻到进入这里的路子呢。”
安琳琅起身行礼,顾双习也跟着起身:“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小阁下。”
她垂眸,伸手抚平衣襟的褶皱:“我们这就回去,烦请你和阁下说一声。”
边锦连连摆手,笑着说“嫂嫂你也太客气了”,领着她们往回走。
顾双习再迟钝、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这一路上不好保持沉默,最好率先引发话题,遂拿边锦方才的话做文章:“小阁下今天带女友来做检查?”
边锦道:“她是个记者,最爱天南地北到处跑,难免落下点儿毛病。这次带她来看医生,开了几副药,让她暂且吃着。”
又道:“刚谈没多久,所以才没介绍给哥哥和嫂嫂,不好意思啊。”
顾双习微笑:“自己相处起来觉得喜欢、舒服就好。”
一面神游天外地想:若是真不想让边察和她知道,边锦又何必带女友来这家医院做检查,作为宰相与皇帝胞弟,他不可能不知道今天边察在医院。
行至半途,边锦忽然招手:“亲爱的,在这边!”称呼极为自然亲昵,惊得顾双习多看他一眼:只见他面上挂着灿烂笑容,俨然是沉浸在爱情中的模样。
然后,一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女人跑到了他们面前。顾双习看清她浓眉大眼、面色红润,短袖衬衫搭配高腰直筒裤,穿搭十分干练、利落。
“——边锦,这位便是……?”女人的目光在顾双习身上打了个转儿,随即好似生怕冒犯了她一般,迅速将眼神投向了边锦。
边锦大大方方地介绍:“这位是我嫂嫂。”又转向顾双习,“嫂嫂,这位是我女友,你叫她小赵就好。”
顾双习只好微笑,却不敢真叫“小赵”:边锦的女友明显比她要年长。
边锦女友会意,向顾双习伸来友好的手掌:“您好!我是赵掇月,‘明明如月,何时可掇’的‘掇月’,很高兴认识您。”
顾双习和她握手,含笑颔首。赵掇月旋即看向边锦,压低了嗓音:“——我们还是快点把你嫂嫂带回去吧,皇帝陛下很着急。”
边锦不置可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一行人继续往前,回到医院大门附近,边察已等在了那里。一见顾双习,他便一个箭步迎上来,握住了她的手。
先叫一声“双习”,再用视线把她上下左右全梭巡一圈,确认她表面上并无大碍。边察再开口说话时,语气里难掩埋怨:“不是让你在走廊上等我吗?怎么自己先走了。”
顾双习抿唇:“看见外面景色正好,所以想出去走走,抱歉,没听您的安排。”
“你想出去走走,我不会拦着你,只是你至少该和都柏德说清楚,你要去哪里。”边察说,“找不到你,我会很焦虑。”
她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抠着他的掌心:“……花园就那么大,四处又都是您的人,我不会突然消失的,您总能找到我的。”
边察一顿,而后语气放缓许多:“……好了,回来就好,准备回家吧。”又看向边锦,“这次多谢你和赵小姐。”
边锦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揽着赵掇月的肩膀,闻言展眉一笑:“多大点事,不用谢,能帮上哥哥的忙,我也很开心。”
边察和顾双习坐上回家的车。进入秋冬季节,顾双习的手总是凉凉的,握在掌心,像一团潮湿柔软的云,随时酝酿着降雨。边察便把她的手握在掌心,犹恐暖得不够快,拿来常放在车上的毯子。将他们的手一齐裹了起来。
一面殷勤地问她:“双习身上冷吗?”
她想拒绝,但看出来,他不过是想借故和她亲热,回绝的话语便又被她咽了下去。顾双习很乖,自觉靠进边察怀中,主动将脸埋进他颈窝。
拥她在怀,边察的心情明显晴朗许多,只是每过一阵,总要低头去寻她的唇、要和她接吻。
顾双习一一应允了,甚至主动回应他,用双唇与舌尖去吮弄、挑逗他。边察的手搁在她腰后,轻轻地拍着她,直至一吻结束,他好似再也不愿忍耐,终于告诉她:“我很怕双习突然消失,就像你突然出现那样。”
他说:“我调查过你的背景信息,然后发现我什么都查不出来。你是在都柏德为我物色合适人选时,恰好出现在他面前,恰好符合我的需求。我只知道你年满十八,体内有欧罗巴血统,母语是凯尔特语。你来自哪里、你有哪些家人,这些我全都不知道。”
“但您只需知道我的年龄、我的性格,我符合您的要求,这样不就足够了吗?”顾双习柔柔地回答他,“那些未知的信息并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更不可能影响他的计划。
她没有明说,也知道边察不希望她明说:皇帝最要面子,要用光鲜亮丽的皮毛遮蔽底下的腌臜与伤疤,他可以利用所有人也欺骗所有人,却不容有人揭穿他的阳谋。
正如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顾双习、伤害顾双习,却不能接受她明确承认,她自己的“工具”地位。那样于他而言,就像是在打他的脸。
他满以为他的演技足够瞒天过海,至少也该唬住顾双习这资历尚浅的年轻女孩:他不允许自己败给她。
边察沉默一瞬,搁在她腰后的手掌贴上来,拢着她紧靠在他身上。
“但我根本不知道,你是怎样出现的,而你出现在我身边,又是为了什么。”他说,“如果……如果你真是带着任务来的,那么双习,你能不能答应我,即便有一天任务完成,你也不会离开我?”
顾双习没接话,而是安静地看着他。英明神武如皇帝,也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是多么的荒谬可笑。
倘若她的确身背任务,现在在他身边忍辱负重,那任务完成之时,自然是她离开之时。边察凭什么觉得,她会愿意留下来?
……尽管顾双习完全不清楚,她为什么会穿越。她留在边察身边,也只是单纯的因为他绑住了她、困住了她。若是有朝一日,她如来时那般突然离去,那她当然会喜不自胜、庆幸自己逃离了魔窟。
至于边察的愿望和想法,她才不在乎。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双习不愿和边察起冲突,只好尽可能地顺着他来。她抬头去吻他的喉结,在他颈间呢喃道:“我在您身边,绝无其它目的……不论我们将迎来怎样的未来,我都不会离开您。”
她抬起左手,给他看那枚戒指:“您已经把这枚戒指送给了我,而我也收下了它,这难道不是如山铁证吗?证明我们已与彼此立誓,相伴此生、永不食言。”
她微笑,以深情温柔的形象:“……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意外的,边察没有说话,沉默地抱紧了她。
吻从她头顶落下,一路游弋至额头与鼻尖,绕过嘴唇、经过脖颈,直到他剥开她胸前那几粒纽扣,将唇瓣印在心脏外的那片肌肤上。心跳正缀在他的唇面上,鼻间尽是她周身的馨香。
“双习、我爱你。”他忽然说,“全世界我最爱你,我会把你的承诺记一辈子,即便你反悔,我也会用尽办法,将你留在我的身边。”
边察抚上她的大腿,不掺杂情色意味,只有审慎:“不论是给你戴上脚镣,还是干脆把你的腿打断。”
又握住她的手,缓慢而柔和地揉捏:“或者把四肢一起废掉,使你再也没有自理能力、只能仰仗着我生活。”
又蒙住她的眼睛,感受着她的睫毛扫过他的掌心的细腻触觉:“或者用药毒瞎你的眼睛,使你变成盲人,我会把你照顾得很好,你除了盲眼,不会再有别的遗憾。”
“但是那样,不就没有办法好好地陪伴您了吗?”
顾双习柔柔地回道。
她握住他的手掌,把它从她的眼上挪下来。她知道自己眼睛生得漂亮,也知道边察喜欢她的这双眼,她将这把武器运用自如:“把我的腿打断,我就没法陪着您散步;把我的四肢废掉,我就再也不能拥抱您;把我的眼睛毒瞎,我就无法像现在这样看见您……”
“那样的我,除了一息尚存,与死物又有什么区别?”她垂下眼睫,像泫然欲泣,“还是说,您就是喜欢与死物无异的我?”

第三十一章 商量

边察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
他注视着顾双习,看着她低下头去,眼角晶莹闪烁,仿佛即将哭泣;他知道她大概是在说些好听的话,或者以退为进、故意扮可怜,总之就是为了在他这里讨些好处、让他对她摆出好脸色。
相处愈久,他便愈清楚她的性格。顾双习远没有表面上那般乖巧听话,她多得是反骨和情绪,只是她总压抑着本性,在他面前扮成乖顺的模样。
原本,他不该刨根问底,毕竟表面上,他们配合得相当默契,至少骗过了大多数人的眼睛、堵上了大多数人的嘴巴。边察的目的已然达成,他本该就此罢手,可他并不愿放她走。
不如说,他从没想过要放她走。
他选中她,既是为了作秀,又是为了征服。
他早知道她一身尖刺,如一坨藏针的棉花,初初握在掌心,只觉绵软可人;如若试图把她紧抓,便会被夹藏在其间的针刺伤,直至鲜血淋漓。
可边察偏偏是个极能吃痛的人,纵使尖针扎穿他的手掌,他也绝不会动手。
他想要搓磨她的倔强、驯服她的叛逆。
但相处近半年,边察察觉到,被驯化的似乎并不是顾双习。他正在偏离他预先设定的轨道——朝着失控的方向狂奔。
毫无疑问,也无须怀疑,他日益在意起顾双习,不仅仅是为了塑造“宠妻”人设。
……这些体验,于边察而言,是全然陌生的。
但幸好他已当了十二年的掌权者,见惯大风大浪,亦自信自己足够强大,可以化解一切危机。即便是一无所知的领域,他也确信他不会在此陷落。
何况顾双习,他认为他已完全了解她。她只是一尊花瓶,被供养在玻璃展柜当中,看似完美无暇,实则经不起任何磕碰。在绝对的强权面前,她所能做的唯有附庸、服从。而她现在也的确正在这样做。
她柔弱地依靠在他身上,将晶莹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身上、他的掌背。
她用言语与表情说明,她想要陪着他,她想要不被伤害地陪着他。这似乎只是一个小得不起眼的愿望,可能从这座偌大帝国的任意一名臣民口中说出,从未指望过能被皇帝听见。但他偏偏听见了她的愿望。
并且任由她的涟涟眼泪,一滴一滴地在他眼前坠下。
……他选择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挽回他的形象?为了葆有皇室的体面与崇高?为了拥有一位听话、干净的固定伴侣?
是为了折断她的傲骨?为了束缚住她的肉身与精神?为了逼迫她成为独属于他的乖巧宠物?
这些动机与目的,好似在她的眼泪之下,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今时今日,边察只想拥抱她、托举她,用手指给她擦去泪水,使她不再把唇角往下撇去,让她重新露出笑容,心满意足地扑倒在他的臂弯当中。
这应该不是“坏”的转变。他想到。他没有损失——甚至有获益。顾双习年轻聪明,颇有眼力见,相当安分守己,最重要的是:合乎边察的心意。
豢养她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心力:只需满足她的小小需求,比如看书、画画、会客,她便会安静地待在他身边,即便偶有小小脾气,也能很快被他哄好。这样一位称心如意、省时省力的固定伴侣,边察不介意把她留下来。
他说,“不要离开我”。
这句话并非恳求,只是他用“恳求”的方式,把它说了出来。因为他认为这样说话,她会更愿意接受。
这句话只是“通知”,或者“说明”。他希望她明白,除了他身边,她哪里都不能去。
而她确实应允,并因他的不信任而落泪。好吧。边察想到。既然她都边哭边作出承诺了,那他又何必紧紧相逼?他本不打算把事态推到那种地步上去,见好就收。
于是边察拥过她,为她擦拭眼泪,同她额头相抵,轻声说话:“我当然还是喜欢现在的双习……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你会离开我。”又啄吻着她,嗓音里带着笑意,“双习的身体,每一处都生得很漂亮,每一处都相当符合我的审美,几乎成为艺术品,我又怎么舍得毁坏你?刚刚那些话,都只是说出来吓唬你的。”
顾双习没应他,自顾自垂泪,抽噎着蜷缩起身子,想要逃避他的触碰与亲吻。边察手掌扣住她的手腕,大腿压住她的大腿,再腾出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将她强压向他。毯子早在纠缠中滑落,他索性掀起她的衣服,把手伸进去四处揉捏、抚摸。
一面为非作歹,一面在她耳畔同步解说:“双习刚来时,乳房还没有现在这么大,是在我的悉心照料下,才日渐丰满起来。是不是又要换新内衣了?这件胸罩似乎有点儿紧了,穿久了容易胸闷,干脆脱了吧。”
手指绕到胸罩搭扣处,轻巧一挑,便将双乳从半月形的罩杯中解脱出来。
“双习的腰特别纤细,尤其是当我们做爱时,我后入你,你翘着屁股吃掉我,那时你的腰就会尤为纤弱,我撞着撞着,便要去抱住你的腰,因为怕你扭来扭去,会不小心把自己折断。”
指尖在后腰处稍稍停留,优柔缱绻地划着圈儿,寻到她的腰窝,指腹按压、抚摸。
“双习全身上下都瘦瘦细细,只有胸前和屁股上稍微有点儿肉,还有大腿根处。这里的肉揉捏起来,总是软绵绵的,想必若是割下来、放入油锅中煎炸,也是一道世间难寻的美味……但我舍不得你受伤,所以只用手摸摸就好。你知道吗?我给你口的时候,这一块肌肉也会收缩、抽搐,在我掌下不断变换形态,它比你的嘴巴要诚实得多。”
虎口卡在大腿根部,手指收拢,揉捏着那块软肉,再往上便抵达内裤边缘。
顾双习已不再反抗、挣扎,双眼仍噙着泪花,默默注视着他。她面色苍白,唯有眼圈、鼻尖与双唇,泛着诱人的绯色,边察觉得喜欢,便把亲吻一一降落在这些地方。他亲昵地贴着她的脸颊,对她说:“好喜欢你,双习。喜欢你的眼睛,喜欢你的声音,喜欢你的身体。”
“怎么会这么喜欢呢?喜欢到不想对你放手,只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的吻一路蜿蜒往下,埋进她颈窝,流连于锁骨:“想要和你做爱……只和你做爱。”
“宝宝给我吧,好不好?”口气虽是诱哄的、征求意见的,动作却没有给她商量的余地,手指探入她的内裤,将裆部那处轻薄布料拨到一边,很容易便捻到一指湿润。她的身体对他太熟悉,早在他抚摸她时,便已颇为识相地变得潮湿,这倒方便了他为所欲为。
正当边察将两指探入,缓慢为她做着扩张时,顾双习一手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往下伸去,试图阻挠他。
她说:“……我现在不想做,我觉得不舒服。”
顾双习眨一眨眼,一滴在睫毛上悬挂多时的眼泪,终于坠落下去:“……我请求您,现在不做好不好?”
边察望着她,手指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坚定不移地向内探索。
他恐惧于失去她,想用尽办法把她紧抓,最快的让他确认他仍拥有她的方法,便是占有她,以最原始的方式,就在当下。
所以他没有理会她的请求,而是强行把控住她的腿根,拉开裤链,将坚挺多时的性器送进了她潮湿温暖的体内。
只有深埋在她的身体里,他才会获得些许的安全感。像是回到了胎儿时期,浸泡在暖洋洋的羊水当中,依赖一根脐带,与母体连接、被母体包裹。作为一枚初具人形的寄生体,贪婪地从母体处攫取、掠夺可供自身生长的营养。
边察要从顾双习处汲取的,可能是名为“爱”的养料。即便她不愿给予,他也多得是手段,哄骗她乃至强迫她,必须双手为他奉上。

第三十二章 灌满

车仍在平稳向前,透过车窗,可以看见车潮与人流,接连不断地次第出现在顾双习的眼前。
而她却被边察扣住脑袋、强行把她的视线从窗上撕下,迫使她接纳他的深吻。
他将手掌扣在她头顶,既是为了控着她的脑袋,也是充当她的海绵垫,防止她在过度的颠簸中,同车顶相撞。尽管车顶包了一层绒布,但他总操心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仿佛很怕她感到疼痛。
可他身下的动作却全不留情,每一下都又快又狠,粗壮茎身擦过娇嫩内壁,撞得她浑身颤抖若筛糠,连呻吟与喘息都破碎,粼粼闪烁着凋落在他的怀抱中。
边察的眼神是柔和的、水样的,仿佛一池温泉水,想诱惑她走进去,再化作血盆大口,把她吃得不剩一根骨头;倘若她拒绝,他便紧逼而来,更加直截了当地达成他的目的。他想完全占据她、拥有她,使她的每一寸绯红、每一次惊喘,皆因他而起。
眼下的这些,还远远不够。手指掰开阴唇,试图让她每次都吞进去更多,将那一整根阴茎,从头到尾都钉进她体内。
车厢内的逼仄空间反而助长了身体的兴奋度,他硬得分明,嵌进她身体里,像凿进一枚粗长铁钉,幸好她足够湿也足够软,否则边察真怀疑她会被他插至流血受伤。但——他默默叹气又吸气,往她屁股上抽了一巴掌:“吸得这么用力,还说不想和我做?”
不论嘴上如何强硬,身体总是最诚实的。她的性体验全都和他有关,肉身早被他调教成熟,边察稍一撩拨,她便听话地绵软成春水。
巴掌声清脆,响在车厢里,刺激得她下身再次紧缩,酣畅淋漓地高潮了。湿液从燕好处流出,滴滴答答地淋湿他的裤子,边察低头看去,不觉弯了唇角。
他扣着她的脑袋,强迫她一起低头去看,看清他们交媾的地方,看清他拔出阴茎时,阴道内壁的嫩肉被一并稍稍带出,红艳淫靡地闪现于阴道入口处,又伴随着他的插入,一瞬便消失。视觉与身体的双重冲击,令顾双习眼眶渗出生理泪水,在他的抽插与揉捏之下,细细碎碎地哭泣出声。
他听出来,她既快乐又痛苦,既渴望又抗拒,无数重复杂情愫在她脑袋与胸腔中天人交战,而她又被困在他的臂弯里,承受着他的一次次侵入。
不要哭……宝宝,不要哭。边察吻她,吻去她的眼泪,很快又有新的泪水流出,他便不再理会它,一心一意地咬她的唇,用舌头和牙齿,竭尽全力地取悦她。
身下动作也变得温吞规律,依照她习惯的、她喜欢的频率和力道,一下一下地喂给她吃,龟头蹭过她内壁的敏感点,掀起一阵战栗与颤动。更多的湿液分泌、润滑,又被阴茎抽插摩擦成白沫,沿着腿根流下,最终堆积在他的裤子上。
边察轻叹,叹息她的水怎这样的多,也叹息她娇嫩柔弱,如一朵初绽的花,可怜又可爱地寄居在他的手腕上,根部直接与他的血管相连。他无法拔除她,唯有尽力疼爱她。
他亲她、吻她,咬她、唤她,从“双习”到“宝宝”,再是“小乖”“宝贝”,哄得她逐渐放松、软化,软绵绵地依靠在他的怀抱里,被他把着腰、压着腿,架在他的身体上方,乖巧柔顺地坐下来,把阴茎全部吞入阴道里。
边察再亲上去,指腹留恋地抚过顾双习的嘴角,勾出一点儿唾沫,尝到甜蜜的滋味。他再挺动腰身,阴茎陷入那重紧致柔软里,每一下都令快感如电流般贯穿四肢百骸。
顾双习却逐渐迷糊,快要看不清面前男人的模样。
她好累、好困,想用睡眠逃离现实,却又被身下动静强行拘留、拉扯,被迫留在此处,被他把头掐腰,一遍遍地吞吃阳具。
明明这具身体已疲倦至极,下身遭受进占搓磨之处,竟仍在奇异地散发着热度、保持着极高的敏感度。他的每一次抽插,龟头与冠状沟碾过内壁,她甚至能感受出膨胀的头部、粗壮的茎部,以及吃到最底下时,囊袋撞上阴道口的触感。
仿佛她已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只是一个专用作性用途的玩具,全身上下的感官都只为性而服务,只为让她感受到性快感、让她变作底层欲望的傀儡。
熟悉的失控感与无助感,缚住了她的脑袋。
车缓缓停稳,他们回到了府邸外。
边察脱下外套,盖在了顾双习的肩头。
他比她高大健壮许多,连带着他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都够当毯子使。他伸臂把她抱起来,保持着下体相连的状态,托举着她往屋内走。
佣人们早识趣地躲开,空荡荡的府邸里不见人影,边察没耐心上楼回房,干脆就将她搁在楼梯栏杆上,忘情地插弄她。顾双习双腿被分开,挂在他的手臂上,暴露出腿间那处最脆弱的地方,被他插得翻出嫩红的肉、雪白的沫。
她再没力气用手臂拥着他,在彻底脱力后仰的一瞬间,边察抱紧了她。
“宝宝,先别睡,我想让你清醒着被我灌满。”他对她说话,一把揽过她的腰,抱着她一步步踏上台阶,每上一级,阴茎便在她穴里抽插一次。等到他们抵达二楼,顾双习在他怀里又高潮了,两眼翻白地痉挛着、抽搐着,被他搂抱着进去卧室,压在床上作最后冲刺。
直到边察扣着她射出来,顾双习才被允许睡去。她疲惫至极,懒得在意还没有洗澡,也不想管他还没有抽出去,只想烂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力竭的梦境里,她先是看到了一座府邸,接着认出来,这正是她目前所住的、南海湾的皇帝府邸。
她看到花园里有人在嬉戏打闹,离得近了,方看清是两名孩童,一男一女,眉眼间多有相似之处,应当是一对兄妹。孩子欢笑、嬉闹,忽然停下来,一齐看向了顾双习。
她惊悚地从他们的脸上,发现了她与边察的某些痕迹。
而孩子们也手牵着手,朝她走来,叫她“妈妈”。
顾双习摇头,然后转身逃跑。她想要远离这座府邸、远离这对兄妹,仿佛藉此便能摆脱现实里的噩梦,转而跳脱到遥远的过去——回到那座庄园、回到父亲身边。
她不需要看他人脸色过活,不需要做小伏低、委曲求全,只需要安心而又幸福地做父亲的小公主。
她就这样奋力奔跑,像要跑到天光破晓、跑到霜雪满头,跑到边察再也无法找到的地方——天涯海角也好,刀山火海也罢,总之求有一处可以收留她,使她免遭皇帝的追捕。
顾双习又急躁、又沮丧,在梦中落下泪来,却又反复地劝诫自己,不要再流下无用的眼泪。她要尽快成长、变强,那样才有可能与边察对抗。至少,至少她要先迈出离开他的第一步。
在这个念头种下的那一瞬间,顾双习一脚踩空,跌入某处无底洞中。她泪流满面地被边察吻醒过来。
已是次日的午夜时分。
他们相拥着躺在床上,顾双习半边腿被抬起、搭在边察身上,而他的阳具还插在她体内,此时正在慢慢苏醒,重新膨胀长大。
昨天射出的精液,被阴茎堵塞在她体内,历经几小时,他再稍稍抽插,那些精液便成为现成的润滑,供他恣意妄为。
边察垂着眼帘,细密地吻着她,不问她为什么哭泣,只想向她求欢。皇帝的愿望绝不落空,他想要她为他生儿育女,那她就只有“怀孕”这一条道路可选。
为了令她受孕,他将无所不用其极。

第三十三章 出差

十月历来是外交活动的高峰期,各国每年都会在这个月密集开展外交访问,这几乎已成为国际社会约定俗成的规矩。
每年十月,边察便鲜少留在帝都,他往往天南地北到处飞,作为华夏国皇帝,兢兢业业地履行着职责,访问各个国家,就过去一年的合作成果、未来一年的美好愿景,进行磋商与谈话,举杯共祝双赢未来。
今年亦不在例外,但边察的专机上多了一个人:他不舍得与顾双习分离数天,这次索性把她也一起带上,陪他做“空中飞人”。
顾双习被边察从被窝里挖出来时,才刚刚凌晨叁点半。
她困得睁不开眼,幸好边察也不需要她自己走路,他用长毛大衣把她包裹紧实,抱着她坐进车里。
待要登机时,早有媒体记者守在机场,等着拍摄皇帝登机照片,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采访上几句话。
边察却先说话:“请诸位先收起照相机,并且保持安静。我的爱人还在睡觉,恐怕无法接受采访,我把她送上飞机,再下来配合诸位的工作。”
帝都秋天的寒风里,记者们看见皇帝一袭黑衣,衬得肤白如玉、身高腿长。他怀抱着一抹被裹在毛皮大衣里的娇小人影,朝记者们抱歉地笑了笑,便登上舷梯、跨进机舱。片刻后,边察又出现在飞机舱门处,微笑着向记者们摆手示意。
记者们便又架好摄像机与话筒,等着皇帝走下来接受采访。
采访不长,两叁个问题便结束,众人目送着边察登机,旁边有政府工作人员走来,请各位媒体朋友去旁边的休息室里暂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天气愈发寒凉,晨间气温更低,记者们在寒风中守候了数个小时,即便因拿到了重磅新闻素材而心满意足,生理也提醒着他们:现在最好听从工作人员的安排,等身子暖和些了再继续工作。
休息室里为媒体记者们准备了热茶与餐点,记者们一面喝茶吃点心,一面随意地聊起了天。
其中一人笑谈:“这貌似是皇帝陛下登基以来,头一次和别人一起出国访问吧?以往要么是他自己去,要么是宰相大人去。”
另一个人接话道:“这也是阁下头一次在登机前说了这么多话,往年他最多说一句‘各位辛苦’,便头也不回地上飞机,今年居然愿意回答问题了。”
“大概全是因为那位小姐吧?阁下为她改变了许多。”又一名记者抿唇微笑,慢条斯理地掰着饼干,“带她一起去也就罢了,不舍得弄醒她,也不舍得让她出镜露面、应对采访。皇帝爱人的方式也真有够……”话语点到即止,并不直接说出最后的那个具体形容词。
其她人倒是认出她的身份,纷纷善意起哄:“赵大记者,您最近和宰相走得很近嘛,有没有什么独家内幕可以透露给我们的啊?”
赵大记者——赵掇月把饼干在牙齿间嚼得咔咔脆响,意味不明地勾着笑意:“我能给出的唯一内幕大概是:皇帝阁下希望这篇关于出国访问的报道,可以提一笔小姐——当然,重点必须落在‘皇帝深爱她、宠溺她’这个话题上。”
随后她招呼众人:“试试这款饼干吧,味道还不错,酥脆香甜,不愧是皇室特供啊。”
-
顾双习悠悠醒转,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
她正躺在边察怀抱中,而他只掐亮了一盏阅读灯,正在翻看一份文件,签字笔划过纸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边察戴着眼镜,神情专注,唇角抿成一道平直的线。
顾双习有些困惑,不知她身在何处。
见她醒来,边察放下文件和笔,抬手去摸她的脸颊。“饿了吗?”他柔声问她,“早餐喝点燕麦粥好吗?”
“……好。”她想起身,边察拢着她的腰,看着她坐起来,迷茫地眨了眨眼,“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我的专机上,你是第一次坐。”边察说,“早该带你坐的,只是你一直不愿意陪我出差,而我也怕出门在外,会冷落你,或者保护不好你。”
顿了顿,他靠近她,指腹扫过她的睫毛,惹来她快速眨动眼睛。边察轻声说:“只是这次出差,起码得去大半个月,我不想与你分离这么久。”
顾双习沉默,手扶在颈后,转动着脖子疏松筋骨。她起身去盥洗室里洗漱,喟叹不愧是皇帝专机,从盥洗台到浴缸到淋浴区,不一而足,连橱柜里的洗漱用品,都准备了两套。
洗过脸,她暂且没有擦干水珠,手撑在盥洗台边缘,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一丝丝恐惧、一丝丝后怕,如百足之虫般爬上她的脊梁,顾双习发觉她已然心如死水,不再会为边察的决定泛起波澜。
本来,她早知道他十月要出差多日,正在心中庆幸不必再见到他;连带着他启程前的那几天,顾双习都愿意给边察好脸色,二人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她乖顺听话、而他偏宠有加的相处模式。
或许这至少算得上“和谐”。边察全心全意地演绎“情人”的角色,体贴入微、面面俱到,只怕疏漏了她的每个细节,含情脉脉地求取她的注视与亲吻。顾双习早习惯他的完美主义,忍耐着、配合着他,把这场琴瑟和鸣的戏唱好,只等他离开府邸,而她将拥有宝贵的独处时间。
尽管出差期间,边察会突然打来电话、发来视讯请求,但没关系,他出门在外,事务缠身,即便有空和她说话,也往往说不上几句,便会匆匆收线。她仍有大把的时光可供挥霍,自己看看书、画素描也好,请陆春熙和她的朋友们来做客也好。——反正总比“和边察在一起”要好得多。
她正是以这样饱满的热忱与期待,等候着这份“假期”:可一觉醒来,她竟被卷入了他的工作当中,被迫继续陪着他!顾双习无言亦无语,在盥洗室里清晰地听见了梦想破裂的声音,极轻又极痛,像敲碎蛋壳的瞬间,内里的冰凉黏液立即坠落在地板上。
一团乱糟。
望向镜子,顾双习深深吸气,抽出洗脸巾擦净水渍。
既来之、则安之,毕竟她除去“接受现状”,再也没有别的选项。
在踏出这扇门以前,她需要整理好所有情绪,不能被边察看出她的失望、她的不情不愿。她需要捧出一张灿烂的笑颜、一副积极的态度,彰显出唯一主旨:能陪伴边察一同出差,她很开心。
指尖抵住唇角,将皮肤往上推拉——笑一个吧,双习?
或许是待在边察身边太久,耳濡目染,她竟也学到了他的叁份演技,至少现在已能够随时露出真挚诚恳的微笑,足够应付边察。她默默握拳,给自己打气:加油、加油。然后转身开门。
门外就站着边察。他单边手臂抬起,作出敲门的前摇动作。
“怎么在里面待了这么久?”边察问,“再不出来的话,燕麦粥就要凉了。”
顾双习顺势握住他的手臂,引导着它垂下来,她再同他十指相扣:“现在不是出来了么?您吃早饭了吗?”
“早吃了,”他说,“我可不像某人……睡到日上叁竿,才恋恋不舍地醒过来。”
她眯眼微笑,一派理直气壮:“谁让您的怀抱那么温暖、那么舒服呢?任谁躺在您怀里,都会舍不得醒来的。”
边察望着她,忽而抬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他只说:“不是谁都能被我抱着睡觉的。”又牵着她坐下,把热气腾腾的燕麦粥端到她面前,“吃吧,按照你的口味,加了炼乳和水果干。”
像忧心碗壁太烫,边察不肯让顾双习亲手捧碗,非要他端碗持勺、喂给她吃。
她总疑心他是否将她视作某种宠物、或者尚无自理能力的幼童,他负责豢养她、照料她,并且乐在其中。至少这一真相确实令人难以置信:看似冷面无情的皇帝,私下里竟有这样的爱好。
若他是发自内心地喜爱这种体验,他大概真会是一个“好父亲”。如果顾双习确是边察的女儿,那她将会为他感到自豪。
可现在,边察既要顾双习当他的妻子、他的床伴,又要她当他的女儿、他的宠物。仿佛他把他那些扭曲的幻想与欲望,一并施加在了她一人身上。真是省时、省力、省心,到头来消耗的仅有“顾双习”而已,而她又是随时可以替换的非必需品。

第三十四章 异国

顾双习吃饭,安静地垂着眼帘,浓密睫毛犹如一把刷子,遮去眸中神情。
她的模样太乖、太柔,落在边察眼中,只觉一颗心也跟着她陷落,软化塌陷成一团暖洋洋的糨糊,惟愿能够把他们永远粘黏在一起。等到一碗粥喝完,她唇畔残留些许渣滓,顾双习正要去抽纸巾,边察先俯身,用吻替她擦掉。
她像被吓到,肩膀轻微一抖,眼里含着嗔怒,朝他投来视线:“……还脏着呢。”
边察静静地看着她用纸巾擦干净嘴巴,紧跟着问:“那现在可以亲了吗?”
顾双习的眸光睇过来,他只当她默认,俯首去吻她,唇齿间尽是炼乳的丝丝甜意。
航程漫长,顾双习蜷在边察怀里,偶尔对话。
边察仍是很忙,时不时接打电话,偶有近侍敲门进来送文件、请示意见。顾双习逐渐觉得不适,意识到她似乎不再适合待在这里,便抓住空隙问边察:“不如我去卧室里?”
他挑一挑眉,亲亲她的额头:“不用,你在这里就好。”又问,“是不是那些人进进出出的,吵到你了?”
“我是怕妨碍你工作。”她说,尾音不自觉拉得很长,隐含撒娇意味,“你可是君主呀。”
边察喜欢她爱娇的样子,像一只慵懒的猫儿,向主人袒露出柔软肚皮。于是他也摸摸她的肚子:“可我想要你陪着我。”
忽而问她:“小腹还痛吗?”
顾双习有宫寒,生理期一直不规律,且每当月经来临,总伴随着痛经。
这次出发前,她便到了生理期,第一天最痛,吃了药也不见缓解。边察看在眼中,又愧疚又着急,只怪自己做了多年的独裁领袖,满以为无所不能,到头来却连身边人的经痛都束手无策。
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陪着她、抱着她,将手掌贴在她的小腹上,用掌心温暖着她。
这个方法竟好似真的奏效,至少她在他怀里睡过去,额间遗留冷汗,边察小心揩掉,望着她苍白的睡脸,五脏六腑都变得皱巴巴、湿漉漉。希望她好,却又不知道,该怎样令她更好。
其实答案就在他唇边,只是他不想面对,更不想实践。
想要她好,需要他放手,犹如放生一尾鱼儿,目送它甩动尾巴,倏忽间隐入流水之中,从此再不相见。而他不愿也无法接受,再也见不到她。
如今她呆在他怀里,正笑吟吟地抬脸看他,边察只明白:他不可能放手。
手掌又挪到她的小腹上,轻而柔地揉着,边察垂眸,听见她回答:“今天不痛了,看来姜医生的药还有您的手,都起了作用。”
顾双习握住他的手,轻捏以示感谢,又问他:“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现在先去塞冈。那里离华夏很远,在另一片大陆……人类正是从那片大陆走出、最终足迹遍布全球的。”边察说,“塞冈是我们的重要合作伙伴,也是我今年外交访问的起点。”
他顿了顿,忽而去亲她的睫毛:“双习也许会喜欢那里……那里有不一样的风土人情,足够新鲜也足够刺激,希望你出来一趟,能够玩得开心。”
闻言,她有些懵,几秒钟后才确认道:“……我不用跟着您一起工作吗?”
“双习有这份陪着我的心意,我很开心。”边察说,“但你并不适合出现在那些外交场合……除非你已经嫁予我做妻子,成为华夏国的皇后。”
他知道,这句话抛出来,她一定会沉默,或者转移话题。但她却沉吟思索,最后追问:“不可以让我以别的身份参与吗?比如翻译。我会华夏语、凯尔特语和鸢尾语,这些够用吗……?”
边察失笑,觉得她无知得可爱,若非正式场合,他倒不介意纵容她一回……可这偏偏是一年一度的国事访问,场面庄重肃穆,又是在异国他乡,边察不放心让她露面,更遑论深度参与。
他只是温声拒绝:“不可以。”
见顾双习难掩失望神情,边察把声音化得更软,温柔地开解她:“不必跟着我出席那些场合,对你反而是一件好事。国事访问冗长又繁琐,聊的都是些严肃话题,你不为我工作,听那些事情只会觉得无聊,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怪我没有拦着你、不让你去。”
又说:“我也不是要求你必须留在酒店里等我。这次出行,我带上了安琳琅一起,到时候可以让她陪你去街道上转转。塞冈局势动乱了几十年,近几年才在华夏国的帮助下安定下来,新任政府将首都建设得相当漂亮,我看过设计图和实景视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的。”
他俯首去亲她的鼻尖:“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抽空陪你去更远一点的地方看看。塞冈的自然风光十分秀美怡人,多的是地球奇观,绝对值得到此一游。”
既然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双习也不好再挑剔什么。只是听见边察说,他要忙,只有琳琅陪她去逛街,顾双习便不自觉松了一口气。能尽量减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于她而言自然是好事一桩。
但她不敢设想能趁机逃跑。虽然边察嘴上说着,只有琳琅陪她一起,但堂堂一国之君,身边必然有厉害侍从跟随,边察又一向看她看得紧,她要出门,他也一定会安排士兵或保镖保护她。那都是些人高马大、油盐不进的家伙,只听皇帝的命令,顾双习不认为自己能从他们的监视下逃掉。
何况她完全不了解塞冈本地的情况,即便真的逃跑,她既无背景、又无能力,恐怕也难在塞冈生存。当头难题便是语言不通,顾双习只怕自己无法活着走出那座首都。
在飞机上,她又吃过一顿午饭,蜷在边察身边睡过一觉。等再醒来,她已被转移到了酒店大床上,安琳琅正陪在她身边。
这一觉睡得太昏沉,顾双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飞机,又是怎么到的酒店。她起身环顾四周,琳琅却误以为她在寻找边察,连忙解释说皇帝正在工作——顾双习点头,只问:“现在几点了?”
琳琅回答:“上午九点。您还需要再休息一会儿吗?”
她说不用,又问琳琅,现在可以出去逛逛吗?安琳琅连声应好,先说“请您稍等”,然后便叫了另一个人进来。来人是名年轻女子,皮肤泛出健康的小麦色,一脸灿烂笑容,脆生生地管顾双习叫“小姐”,自我介绍是为塞冈提供基建援助的华夏人,这次被皇帝委任做顾双习的导游和翻译。
她笑眯眯道:“小姐叫我小魏就好。”
虽说是“小魏”,可她的年纪明显比顾双习要大。顾双习望着她,略一停顿,张口还是叫了“小魏”。
能被边察选中、放心放到她身边的人,想来都是个顶个的人精,而她也不必多花费心思,对方说什么,她跟着做就行了。

第三十五章 幻觉

边察忙了一整天,等到晚上宴席散场,已是夜间十点。
回酒店的车上,他松开衬衫领口与领带,抬眼瞧见窗外一轮圆润满月,无限清辉,荧荧若银盘。即便跨越半个地球,人们见到的仍是同一个月亮。
他望着明月,思绪在酒精的作用下,不自觉放空,终于从公务中抽离出去,蔓延到私域。边察的私域构成极为简单,此前是皇弟边锦,现在是小姐顾双习。
边察其实不太确定她会不会喜欢塞冈。他只是知道她不甘心囿于府邸的方寸之地,而他也正好舍不得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她,便借公事之由,带她出门逛逛。
外交访问的这几天,恐怕他都没空陪她,但幸好还有“小魏”和安琳琅在。他知道她们今天已出了趟门,带回来不少新奇玩意儿,听小魏的汇报说,顾双习很开心。
她开心便好。边察在人声鼎沸与觥筹交错之间悄悄松了口气,紧锁的眉头也终于舒展些许,转身重新端起酒杯,继续应对接踵而至的交际和试探。
……顾双习肯定不会喜欢这样的场合。
尽管塞冈的官方语言是“鸢尾语”,但当地人所说的“鸢尾语”更像是基于鸢尾语而衍生出的一种方言,带有浓厚的地域口音。顾双习未必能与他们顺畅交流。
而她又的确不擅长社交——她需要引导、需要照顾,可在塞冈的宴会上,没人会高看她一眼。她没有正式身份,所有人只会拿她当边察的短期伴侣,是即用即丢的一次性物品,自然没有郑重对待的道理。
所以,不让她陪在他身边,是正确的决策。
边察再一次感慨自己的深明大义、体贴入微,自觉如今的局势对他和顾双习都很好。他能专心忙于工作,她能趁机放风旅游,就此达成双赢。
一想到回到酒店便能见到她,边察变得轻盈又飘逸,像一个鼓足气的气球,被晚风轻轻一推,便跌进半空中。
视野晃悠动荡,渐渐浮现出顾双习的脸。她正把脑袋搁在他肩上,沉默地睡着,侧脸线条莹白纤弱,是驯然乖巧的模样。然而边察再眨眨眼,这重幻象便消失,车厢里只他一人,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酒香。
边察知道,顾双习不喜欢酒,也不喜欢他饮酒。
只是这种交际场合,他再不愿喝,总有几杯是必须给面子的。塞冈政府极度重视此次访问,除却就合作开出丰厚酬劳,“重视”还体现在他们力求面面俱到地“服务”好边察。
光是宴会上前来攀谈的权贵高官、一杯杯转来的美酒,边察已觉厌烦,只是不好挂脸,勉强应付着。当他告辞离场,塞冈总理笑眯眯送他到宴会出口,忽而朝旁边招一招手,边察余光便瞧见门廊的阴影里,走出来一抹倩影。
他甚至没有看清那个女人的脸,抬手拍拍塞冈总理的手臂,口吻凉凉:“多谢贵国的款待。”
然后边察转身,矮身坐进车里,一声沉闷的关车声,将塞冈总理和他的小心思抛弃在身外。
……通常而言,边察此前访问外国时,并不会拒绝这种奉承与讨好。
只要对方献上的礼物干净、无害,边察不介意拿来玩玩,也不保证一夜过后会全头全尾地送回去。
当那些女人被作为菜肴端上皇帝的餐桌时,她们的身体便不再受到任何保护。她们成为可以肆意摧折的物品。
但今时毕竟不同往日。边察想到。若他真的把那个女人带回酒店,恐怕顾双习也不会多说什么……她不在乎他。
想到这里,边察的心脏稍稍紧缩一下,缺氧般的痛觉破开醉意,他又一次看见顾双习靠在他怀中。
她被他娇惯,养得细皮嫩肉,一双手更是从未历经风霜,皮肤细嫩柔滑,十指纤纤如玉。她把手举起来,将那枚银戒褪下,又在边察出声以前,戒圈推回至她的指根。
幻觉。又是醉酒后的幻觉。边察发出一声喘息,惹得前座的司机询问道:“有什么事吗,阁下?”
“……没事。专心开车。”边察回答,“提到这条路的最高限速,我要早点回去。”
但在见她以前,他要先好好地清洗一番,把身上的酒气与脂粉气全部抹除,再以绝对洁净的姿态去见她。
那样的话,她应该会愿意同他紧贴更长时间,最好最好,还能搂着他的脖子、和他撒个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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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套房,边察洗了澡、换过衣服,方才推开卧房的门。
顾双习正踩在一地狼藉中,四处翻找着什么。看来她今天出去一趟,确实收获颇丰,此时卧室地面上堆满了她购置回来的物品,各色各样琳琅满目,边察一眼扫过去,捕捉不到重点,只瞧见一个她。
她换了一身长款筒裙,由塞冈当地特色染布制成,腰间围了一圈细细绳索,串联起数枚色泽艳丽的宝石:丰富的宝石矿产亦是塞冈特色之一。
顾双习体态纤瘦,裹在筒裙里,更显得弱不禁风。她挽起一头黑发,用几枚发卡胡乱固定住,松松垮垮地挂在脑后。
几绺碎发垂在她的耳畔,随着她的动作而来回晃荡,看得边察心痒痒,多想去咬她的耳垂。
见边察回来,顾双习从物品堆里跳出来,在他面前旋转一周:“阁下,您觉得这件裙子怎么样?”
她笑得眉眼弯弯:“小魏和琳琅都夸我穿它好看,卖给我衣服的老板也这么说。”
边察当然说:“好看、漂亮,双习穿上它,与平时很不一样。”
他极自然地伸出手臂,把她揽进怀中,让她在他的臂弯里转了一圈儿:“双习现在就像是塞冈本地人——除了肤色比较白。”
顾双习抬头看他,咬着唇笑。她灵活地从他怀里逃出去,在物品里挑拣一番,拎出来一个小盒子,放到边察眼前打开:“想着该给您准备点儿礼物,挑来挑去相中了这个。您平时会戴手表,所以我给您选了一条表带,老板说是动物皮,我看它不显山不露水,款式也大方,便买下来了。”
边察自小便锦衣玉食地长大,尽管即位以后一向厉行节俭,只在顾双习身上花钱如流水,可眼光毕竟已然养成,看什么都精准毒辣。他一眼便看出来,这条表带用的甚至是不太好的动物皮——
但这是顾双习的一片心意。边察微笑着接过盒子:“谢谢双习,我回头就给最常戴的那块表换上。”
也许今天的见闻与购物使顾双习兴奋异常,她很少这样多话。她给边察展示她的购物成果,一一点出来:这个回国后送陆春熙,那个送文管家,还有那个,是要送给姜医生的……
边察默默听着,渐渐居然吃起味来:“双习,你怎么就只给我准备了一个礼物?”
她忽然噤声,指尖绕过腰间细绳,略显不安地抚摸着宝石:“……因为您从不缺什么,所以我也想不到还能送您什么。”
顾双习抬眼,期期艾艾地瞧他:“您不满意了吗?”
她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便也不好再说她什么,仿佛说来说去,是他刻意刁难她。
边察叹气,仍是多说一句:“双习,我希望我们是彼此特别的人,这份特殊性同样需要体现在送礼上:至少我送你的那些礼物,我没有再送给过第二个人。你应当学会将心比心。”
她懂得他的用意,可她说:“但我用您的钱买送给您的礼物……”
他打断她:“可你也用我的钱买了许多送给别人的礼物。”
顾双习默然,把那些礼物归置到一旁,然后才慢慢地说:“……我知道了。”
边察不忍见她低落。本来她今晚心情不错,他看了也觉得开心,也就更见不得她郁郁寡欢。
边察揽过她的腰,转移话题道:“双习还有买到什么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吗?拿出来给我看看。”
她果然打起精神,在物品中翻翻找找,拆出来一个米黄色的小编织物:“我在一个手工艺小摊贩那里买的。他说这个叫捕梦网,是塞冈的特色传统手工艺品,是他亲手做的。”
捕梦网约莫巴掌大小,主体为圆盘状,其下垂落数根长短不一的细绳条,末端缀着一片羽毛。
边察看一眼,微微笑着:“这不是塞冈的特色传统手工艺品,老板骗你的。捕梦网创造自另一片土地的原住民。”
闻言,顾双习稍稍重燃的热情之火,又迅速黯淡下去。她默不作声地把捕梦网塞回包装袋,边察改了主意,说:“你要是喜欢,挂在床头也不错,我瞧着是挺漂亮的。”
紧跟着又观察她的表情:“传说中,捕梦网具有捕捉噩梦的效用。你经常做噩梦吗?”
顾双习更是不理他,索性挣脱开他的怀抱,走到床边去挂捕梦网。
她的沉默里带有一种隐晦而又柔软的暴力,使边察尖锐地明白,这间房间里再无他的立锥之地。
但他不在意,好脾气地跟上去,看着她踮脚、伸臂,将捕梦网挂在了床帐支架上。边察顺势搂过她的腰肢,在顾双习收回手臂的瞬间,贴近向她索要一个亲吻。她逃不开、躲不掉,只得任由他亲。

第三十六章 泅泳

酒店套房自带一面巨大露台,露台上辟开一方下陷地面,充作泳池供住客使用。
顾双习不会游泳,因此从未动过用它的心思,把今天的购物战果一一厘清,便打算去洗澡换衣、然后上床睡觉。
边察望着她,见她一抹纤腰裹在筒裙里,随着走路的动作而左拧右晃,勾得他心痒,或许是酒精余威尚在,轻易撩乱定力。
他走过去抱她,顾双习以为他只是突然犯黏糊,由着他抱,不忘提醒一句:“我要去洗澡了哦,只能抱一会儿。”
边察“嗯”一声,鼻子埋在她裸露的肩颈处,在顾双习的体味之外,闻到陌生的灰尘气息。
那来源于她白日里走在街道上,从摊贩与烟火气中穿行而过,沾染上的来自塞冈的气味,边察不喜欢。他忽然问她:“想不想学游泳?”
“啊?”她没反应过来,“……不太想。”
“但若是你遇到危险,游泳这个技能有可能救你的命。”边察摸一摸她的腰线,嘴上说着正经话,手上却渐渐沾起荤腥来,“我不可能无时无刻保护你的。”
顾双习不想忍耐他,把他的手从筒裙拉链处拉下去,整个人意欲抽身离开,又被边察迅速紧扣。
她只能无奈叹气:“……您今天不累吗?在飞机上就没有休息,落地了都没有倒时差,直接工作到现在。”
“是有点儿累,但教你游泳的精力还是有的。”说着,非要暧昧地拧掐一把她的臀部,“明明你最清楚我有多能扛累。”
顾双习沉默一瞬,心知今天他是打定主意要玩花样,她别无选择,唯有答应。
边察颇有耐心,亦有情调,先把屋内灯光调至昏暗,只够情人在咫尺之遥看清对方的脸庞、嗅闻彼此的呼吸。
他轻轻啄吻她,手一面柔顺地去褪她的衣服,犹如剥开一根竹笋,从笋叶中剥离出笋身,既白又嫩,泛滥出清澈的香甜。
既然要学游泳,那就要先换一身泳装。顾双习当然不会为自己买泳衣,不过没关系,酒店配套顶级服务,稍稍几分钟,便有一套崭新泳装送进屋内。边察再亲手给她换上。
她双乳似饱满的蜜桃,前端微微上翘,他只需低头,轻松便能咬住乳尖。边察没有浪费太久时间,低眉顺目地给她换好泳装,指尖划过阴阜的瞬间,忽而抬头问她:“有没有想过把毛剃干净?”
她的阴毛并不算多,只是稀疏地分布在叁角区域,毛发颜色亦偏浅。边察总希望她能更完美、更无瑕,真正变作一尊胎质细腻的花瓶,只被他一人收藏。
顾双习双臂搭在他肩上,垂眸瞧他:“听您的。”俨然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边察微笑:“以后再说,现在不算方便。”又抱她出门去,来到露台上。
外头月色澄净明亮,莹润圆盘高悬夜空,无限辉光遍洒人间,照亮一池清水。波光粼粼闪烁,如同尽兴处猝然断裂的琴弦,泛滥出冷冰冰的锋利感。
边察在池畔蹲下,先把顾双习放在泳池边的阶梯上,再自己下了水。
她提醒他:“您还没有换下衣服。”
边察眨眼,明示她挨过去,像他方才对她那样,亲手给他宽衣解带。
尽管地处热带,但有冷气加持,池水仍比人体温度要低。顾双习半个身体浸泡在水中,起初尚未适应,全身微微发着抖,连带着一双睫毛也颤颤巍巍,边察垂眸看着,忽而低头去吻她的眼睫。
她指尖亦在发颤,十分不熟练,连解开皮带扣都要摸索半天,还是边察主动抬手,裹着她那双细嫩柔滑的手,教她找到诀窍,皮带扣方才“咔哒”一声解开。
她脱下他的上衣、抽出他的皮带,使他全身上下除去一条内裤,再无其它遮蔽。
常年的室内工作,使得边察的肤色较一般男人更加苍白,加上他坚持锻炼,身上肌肉块垒分明。他身高腿长、肩宽腰窄,平心而论,边察的身材相当赏心悦目。
顾双习却只是匆匆一瞥,便要同他拉开距离。
边察自然不允她退却,长臂一伸就揽过她的腰,带着她一起往泳池中央去。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托举出水面,只有腰部以下泡在水中,被他紧抱在怀里。边察脑袋靠在她胸前,耳朵正贴近她的心脏部位,清晰地听见她的心跳。
她在紧张,这是游泳初学者的通病。边察从未教过游泳,但他回忆着幼年时游泳教练教给他的那些技巧,试着一一传授给顾双习。
他先在浅水区停留,让她双脚踩在泳池地面上,用双臂与身体感受水的浮力。顾双习仍有些恐惧,迟疑着作尝试,边察抱在她腰间的手臂稍一松懈,她便满脸惊恐地摇头,下意识去搂他的肩膀。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别怕。”他只好哄她,抱着她在泳池游来划去,帮助她适应水中环境、减缓心中的恐惧感。最后他们一起趴在池沿,仰头看着那轮天边月。
顾双习黑发尽湿,一条一条地爬在肩上背后,她双臂交迭搭在池边,脑袋搁在手臂上,显出昏昏欲睡的爱娇情态。
边察不再看月亮,只想看着她。他抚摸着她的脸颊,手掌游弋至她线条圆润的肩,再度担忧她太瘦,骨骼自皮肤下嶙峋地支起,几乎割伤他的掌心。
他问她:“饿了吗?”见她摇摇头,边察又问,“累了吗?”她掀起眼皮,露出无可奈何的一点笑意,他又问,“还想继续学吗?”
顾双习不搭腔,一门心思地把脸埋进臂弯里,消极逃避他的提议。边察只好抱过她,强行把她带到泳池中央,让她再次感受水的浮力。
仿佛是笃定他绝不会松手,顾双习极不配合,整个人犹如一尾蝾螈,软而湿黏地趴在他身上,拒绝给出任何回应。边察拿她没办法,自知或许只有把她逼至绝境,她才可能稍微认真起来——
他松开了手臂。
泳池中央水深,顾双习双脚触不到泳池底部,他一松手,她便开始往下坠。顾双习毫无准备,整个人犹如一座沉重的秤砣,“哗啦”一声便浸没在水面上,沉落至泳池中。
她在无数个暂时独处的时刻,反复将脸埋进清水当中,从窒息与濒死的痛楚之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冷静,不要被边察步步紧逼至发疯。
顾双习并没有边察想象的那般怕水。即便她确实会对水感到应激,但那丝毫比不上呆在边察身边时,每分每秒侵袭而来的绝望感。
所以,当她此时全身被池水包裹、顺从重力的引导,一寸寸地朝池底沉落时,顾双习不作挣扎,反而心如止水。
像她还留在母亲的子宫内,被温暖的羊水包围,单凭一根脐带,即可获取生长所需的营养成分。那时她不必思考也无需思考,只管睡觉,在梦中伸腿展臂,都只会引来父母善意的感叹。
水流涌入耳道与鼻腔,她本该被呛至咳嗽、打喷嚏,可她如此平静而镇定,等待着命运对她降下审判。此刻她甚至生出几分坦然,向上天祈求,不如就这样放逐她、结束这段短暂的人生。
她不太想死,因此平日里一直小心觑着边察的神情、精妙把控着与他相处的尺度;却也不太怕死,因此不想再做无谓的多余的挣扎,任凭池水拖拽着她朝下坠毁。
但短短几秒之后,她便被一股无法违抗的强力拉扯、回返到了水面上。
顾双习剧烈咳嗽,将吸进喉管与肺部的水全都吐出来,双目也因进水而泛滥开阵阵疼痛,她因而几乎无法睁眼,模糊视野里,只能看清近处人的大致轮廓。
边察把她翻了个身,让她腹肚抵在他的手臂上,再将她按向他,通过朝胃部施力,尽可能地让她呛咳出吞进去的水。
明亮月光照出她的侧脸,线条脆弱凄白,看在边察眼中,只觉心惊肉跳。他不敢耽搁,赶紧抱着她上岸,用浴巾裹紧她,揿铃去叫医生来。
边察发觉自己按铃的手指甚至在轻微地发着颤,下命令的口吻也不如平时那般沉着有力,真是慌了神。
他转身去查看顾双习的情况,见她白着一张脸,沉默地坐在床畔,全身打战,时而咳嗽,满头满身的水痕。边察极怕她染病感冒,调高室内空调温度,又拿出吹风机,要先给她吹干身上水迹。
医生来得很快,简单检查一番,只说身体并无大碍,把肺部和胃里的水咳出来便好,注意保暖、勿染风寒。
边察一面听着,一面手上动作不停,把顾双习头发和身上吹干,立刻给她换上长衣长裤,把她塞进被褥里。
等医生离开,他坐在床畔,垂眸望向她。她脸容依旧苍白,始终不发一语,孱弱而又憔悴地垂着眼睫,叫他看不清她的眼神。
边察只好趴下去,双臂虚虚拢过她,轻声对她说:“对不起,我不该松手的。”
他像是想亲亲她,动作到中途又生生止住,轻手轻脚地躺回去:“明知你不会游泳,却还是松开了抱着你的手……幸好幸好,我及时把你拉了回来。”
又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叫份餐点送上来?……顾双习不声不响,一味地疲惫摇头,最后索性不再理他,自顾自阖眸睡过去。
见她当真睡熟,边察稍稍安心,也在她身畔好好躺下。
越过她的睡脸,他看见挂在窗畔的那面捕梦网,忽而在心中默念:希望它确能捕捉噩梦,使她一夜好梦,早点忘却今夜发生的一切。
在被褥中,边察寻到顾双习冰凉的手,将它掖在自己掌心,尝试用他的体温温暖她。

第三十七章 逛街

隔天边察仍要早起,这天的工作是要去一百公里外的某处工厂考察,那是去年塞冈与华夏的重点合作项目,吞进去大量资金人力,他的确该特地走一遭。
只是临行前,边察犹豫许久,迟迟不愿出门。昨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实在放心不下顾双习,宁愿推掉工作、今天只想陪在她身边。
可现在毕竟不在国内,边察访问行程排得极为紧凑,不容随意更改。
他只能再看一眼她的睡颜,便出了门。
顾双习醒得迟,起来时已日上叁竿,安琳琅送来早餐,附赠一碗热腾腾的药汤。琳琅道:“阁下走之前,特别吩咐我看着您喝下去。”
不必多问,顾双习也猜到是防风寒的药汤,吃罢早餐后便将药汤一饮而尽。琳琅一边收拾餐具,一边问她今天要不要出去逛逛。
她支起一边腿,望着户外出神,闻声笑道:“小魏不是说,她是驻留在塞冈的华夏人?想必她除去给我做导游,还有其它工作……我要是连着两天出去,恐怕会太麻烦她了。”
顿了顿,顾双习看向琳琅:“可以不带她出门吗?就我和你,还有阁下派给我的保镖们。”
琳琅面有难色:“但我们不懂本地语言……”
顾双习抿唇,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昨天她和小魏、琳琅上街,亲耳听见塞冈本地人说话。他们的确使用鸢尾语,只是其中掺杂太多地域口音,摊贩又能言善辩、嘴皮利落,语速一快,顾双习便听译得吃力。
小魏倒已习惯,把颇具塞冈风味的鸢尾语学得地道又流利,与本地人交流起来全无隔阂。她像常在这块儿行走,摊贩们都认识她,见小魏出现,纷纷热情洋溢地同她打招呼,并拿一双好奇的眼,频频望向小魏身边的顾双习。
顾双习并不反感这样的目光:她在边察身边,被他带着出席各种各样的宴会与场合,那些陌生人也都是这样看她的。
彼时与此刻,似乎并无太大差异。她仍被视作一款珍稀物种,出现在不该有她的地方。
小魏从善如流,说顾双习是她的“朋友”,这次来塞冈旅游,小魏准备好好招待她。
摊贩们闻言,顿时堆迭出数百倍的热情,往顾双习手中塞各色商品,间或夸两句小魏,说她聪明又友善,平时帮了大家不少忙,他们都喜欢她、感谢她。
顾双习难以推辞,只好收下那些商品,本打算让琳琅付钱,可摊贩们一齐摆手,全说不要——就当是感谢小魏的乐于助人。
即便明知这话既是客套、又是实话,顾双习也清楚,不可能真的白拿人家的东西。所以等她们离开摊贩们的视线范围,顾双习特地同小魏说:“这些东西大概估价多少?我让琳琅付给你,你以后再想办法还给他们。”
小魏惊讶,见她不似客气或玩笑,连连推说不要:“真不用——塞冈风土人情就是如此,大家都很热情好客,个个顶顶善良。他们喜欢我、喜欢您,这才送了这样多的东西。”
顾双习含笑,掂一掂手中物品的份量:“可这些东西里毕竟凝聚着他们的辛劳与汗水,纵使有一份人情在,也绝无不作回报的道理。你就听我的吧。”
小魏终于看出来,这位“小姐”不爱欠人人情、或者说,她不习惯接受因“人情”而得的“馈赠”。
仿佛确认万宗交易皆有来有往,她才稍稍安心。像商贩给她东西,她给商贩金钱,如此一来,天平方能四平八稳。
小魏不再拒绝,从琳琅手中接过支票。至于这些钱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支付给摊贩们,顾双习不再过问,她知道小魏会把这件事办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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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顾双习还是和小魏、琳琅,以及边察安排给她的保镖们一起出了门。
小魏问她想去哪里?顾双习想了想:“去一个你不太熟、人们也不太认识你的地方。”
昨天那样的绝对不行,太招摇太醒目,她还是更喜欢低调行事。
小魏先笑起来:“恐怕没有这样的地方啊,毕竟塞冈首都就这么点儿大,我的工作又需要到处跑,所以住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或多或少都认得我的脸。”
顾双习便改口道:“那今天不去购物,就在城里四处转转吧。”
小魏确是人精,懂得顾双习说的“四处转转”,就是想看看塞冈的特色街景。
一行人在闹市街头下了车,小魏和安琳琅一左一右地将顾双习夹在中间,保镖们则分散没入人群,暗中紧追在小姐身后。
塞冈局势稳定没几年,在华夏的帮助下,城市建设初具雏形,但范围仅限于首都。
诚如边察所言,塞冈首都城建极佳,闹市区多为现代建筑,设计时刻意保留本土风情,装饰与用色上颇为粗犷大胆,造就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城如其人,塞冈建筑也如塞冈人一般奔放张扬,散发出热烈的生命力。
街边种植适宜热带气候的高大树种,花坛中常有喷头喷洒出细密水雾,压低空气中的沉闷高温。
顾双习今天穿了一身抹胸筒裙,双臂裸露在外,腕间缠绕几圈细绳,串联起玛瑙、黄玉等宝石,正是昨天摊贩们的慷慨馈赠。
她皮肤白,被太阳晒得久了,稍稍泛出绯色。琳琅见状,忙把她往屋檐下的阴影中引导。
顾双习举目眺望,将上下左右的繁华街景尽收眼底,渐渐觉得轻松。虽然她仍未摆脱边察的控制,他的眼线依然追随在她身侧,但他本人并不在此地,这样便令她觉得呼吸都松弛了许多。
昨夜溺毙般的不适感依旧缠绕在她的心间,仿佛现在还能咳出水来。尽管她正站在闹市的日光下,她也觉得,她仿佛还泡在那池深水当中。从发梢到指尖,全被水包裹。
如果死掉就好了。顾双习想。
旋即,小魏的触碰,把她拉回到现实中来。小魏轻轻圈住了顾双习的手腕,邀请她去试试街边的冰淇淋车。小魏常来光顾这辆冰淇淋车,知道老板有一份独门配方,如此这般制作出来的冰淇淋,味道甜美、口感极佳。
听着小魏兴奋异常地讲解冰淇淋内隐含的小巧思,顾双习慢慢回过神来。
……还是先别死。她盯着手中的冰淇淋,小小地啜了一口。冰淇淋确实很好吃。
塞冈城建犹如一款典型的“面子工程”,只有闹市区的那一小块区域是现代化的,稍微走出去几百米,周遭景象又回到了上世纪:房屋低矮破旧,孩子仅着内裤,赤着脚跑来跑去,妇女们围坐在水井边,洗衣服、唠家常。
她们的确都认识小魏,一一和她打招呼。小魏和孩子玩得好,从兜里掏出糖果分给他们,拍拍脑袋让他们自己去玩、注意安全。
顾双习默默看着,等小魏回来,忽然问她:“我们能帮她们什么吗?”
小魏耸肩:“我们一直在帮助她们。我们带来了技术、资金与人才,建设工厂、矿场,为当地人提供就业岗位;我们带来师资力量,创办学校、招收学生,为塞冈培养他们自己的人才……”
她叹了口气:“……但时间还是太短了。塞冈刚刚稳定没几年,此前的政府与反动势力都尚未拔除干净,仍蛰伏在暗处、预备伺机而动……我们能帮则帮,但有些问题,只有塞冈人民自己才能解决。”
顾双习颔首,忽而握了握小魏的手:“你们辛苦了。”
“万事开头难嘛,至少我确实在这份工作中获得了乐趣和满足感。”小魏微笑,“我最大的不满其实是——回一趟家太麻烦了。”
一面聊天,她们一面踏入另一处市场当中。
此处多售卖初级农副产品,各种作物直接摆在地摊上,等待客人前来询价。老板们也似乎对自己的摊子不甚上心,围在一起打牌赌钱、谈天说地。
顾双习倒好奇某样作物,驻足查看,小魏正欲开口解释,斜刺里忽然杀出来一道人影,直直冲到顾双习面前。
她一把抓住顾双习的裙裾,张口向她求助:“救救我!”
琳琅吓一跳,小魏则更为镇定,立刻将顾双习护在身后。
隔着小魏,顾双习看清这人的模样:女人身材瘦小,一身脏得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褴褛衣衫,鬓发散乱、神情憔悴,露在衣服之外的四肢,全瘦成皮包骨的形态。
她皮肤沾满脏污,赤脚踩在泥土地上,指甲尽黑,全身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与瘢痕。
最为惹眼的,便是她的脖颈。女人尤其瘦弱,脖颈更是细得使人生疑、怀疑是否会被一阵风吹断。她颈间横亘着一道伤疤,似是新伤,翻卷开来的皮肉仍透出血痕与肉色,再深一些,就可能割断她的喉管。
许是因为颈部这处伤口,女人说话时嗓音嘶哑,字字都似泣血,叫人一颗心被千刀万剐地凌迟,要与她一起落泪。
她几乎跪倒在小魏面前,双手合十,不断地叩头求救:“救救我……”
她的手腕与脚踝上,皆铐着漆黑的镣铐。这副刑具间以锁链相连,随着女人的动作,发出“哧啦啦”的刺耳声响。
小魏眉头紧锁,正要开口,女人身后又冒出几名魁梧大汉,凶神恶煞地朝她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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