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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而至的恋歌】(7-9)作者:adams0740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1-10-22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不期而至的恋歌】(7-9)作者:adams0740  2021/10/21 发表于:第一会所   第七章 回家探亲的路很远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好:欢迎您搭乘本次航班……」终于踏上归乡的路,宁雨思和
【不期而至的恋歌】(7-9)

作者:adams0740
  2021/10/21 发表于:第一会所

  第七章 回家探亲的路很远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好:欢迎您搭乘本次航班……」终于踏上归乡的路,宁雨思和史铁生都各怀忐忑的心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们的飞机即将起飞,客舱服务员将进行起飞前的安全确认……」飞机缓缓滑出跑道,史铁生心里不免有些得意,飞机上果然只有极少乘客,大片联排的座位空置。至少他和雨思两个人就占了一排四个座位,等飞机进入平流层,就可以解开安全带,想躺会就能躺回。「原本我是想买两张商务舱的,怕你嫌经济舱座位太窄。」史铁生说道。
  宁雨思摆摆手道:「不会的……我现在才没那么娇气,好不好?再说现在这儿这么宽敞,比商务舱都要合算。」史铁生伸手搂住女孩笑道:「都是小市民的算计,真正有钱人从来不会抖这机灵,都是生活所迫啊。」宁雨思看着他,笑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不过,我还是要批评你。」「批评我什么?」史铁生疑惑道。
  「批评你小看我啊……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吗?会逼着你买头等舱的票……」宁雨思幽幽说道。
  「就是当时订票的时候有那么一个冲动的瞬间,但是听到机票价格的时候,我就打消念头了。咱们现在的消费水平确实够不到。」史铁生叹道。
  宁雨思好奇问道:「头等舱多少钱一张票?我就是好奇问问……以前出去到处玩坐过的,但是我从来都没问过票价。」
  史铁生道:「一张票打折一万六……」
  「多少?打折?打折手还是打折腿?两张票加起来差不多够我买架三角钢琴了!」宁雨思忽然心情有些低落,她想到了那如山的父母之爱,曾经爸爸妈妈把自己呵护的很好,但是同时,也把自己保护成了温室里的花朵,或许他们看到现在的自己,才会感叹女儿长大了、懂事了吧?
  史铁生最先想到的是:当时老丈人肯定是走公司账报费用了……这就是企业经营者的思维模式。他轻轻抚弄爱人的秀发,说道:「我的宝贝值得拥有最好的,等以后我们挣了钱,出行就买头等舱……嗯,最起码商务舱起步。」宁雨思捏捏他的脸道:「烧包,以后出行就做经济舱,这不也挺好的,这么宽敞。」
  史铁生无奈叹息道:「老婆,你这就叫『何不食肉糜』啊,不知民间疾苦。
  我们现在的行为叫逆向出行,大家都往加拿大走的时候,我们回国;我们回加拿大的时候,大家都往中国的航线是高峰期。如果遇到满员的时候啊,那抢走廊过道、抢安全门的攻防大战就开始了。二十年前,我去马德里的时候,飞机条件更惨,座位密,人就像拥挤的沙丁鱼罐头似的……「宁小姐听男朋友讲故事津津有味,不但学到了许多生活小窍门,还听他讲述了许多过去,有开心、有辛酸、有窘迫、又尴尬的瞬间,造就了今日这个风趣、坚强,又可靠的男人。虽然他不是一个霸道总裁,但是他活得真实、活得洒脱,还能待人真诚,善良、富有同情心。这些都是他吸引自己的好品质吧。
  宁雨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笑着问他道:「老公,假设,你现在再遇到一个向我这样,一个落难的小仙女……嘿嘿……你怎么办?」史铁生不假思索的答道:「这还不简单?打电话给新启呗,他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呢。」
  「林妹妹好还是我好?」
  「你好,你比林妹妹好一千倍一万倍。」
  「嘿嘿……那要是有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呢?」史铁生有些头皮发麻,这妥妥的送命题啊,需要谨慎对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这个命题不成立,世界上根本找不出这样的人。」他坚定回答道。
  女孩抿嘴微笑,心里不免有些小得意,感觉这样不算自己男人吹捧。她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白金指环,她想要接过,史铁生却说道:「把手给我。」「什么意思啊?」宁雨思有些不解的伸出右手,史铁生说道:「左手。送你的圣诞礼物。」宁雨思把左手从薄毯中伸出来,史铁生替她将指环戴到无名指上,大小正合适。宁雨思不解的问道:「这……你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啊?你还没跟我求婚呢……」
  史铁生道:「戴给我爸妈看的,先这样吧。也不是骗他们,就这么戴着,我妈要是不问,你就不用解释。」他伸出左手,无名指上套着同款婚戒。宁雨思不免猜想,这不会是他们原先的婚戒吧?但是她没有问出口。
  这时候,广播传来机长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平流层,您现在可以使用……」史铁生道:「现在可以解开安全带了,你要不要躺一躺?」很多乘客已经迫不及待解开安全带,跑到事先看好的大片空位圈地去了。
  宁雨思摇摇头,表示自己坐着就可以。史铁生道:「没事,别不好意思嘛,你可以枕在我腿上。」宁雨思这才脱了鞋,仰面横躺了下来,头枕在男人腿上,果然那么坐着要舒服的多。「嗳……头等舱的待遇。」宁雨思笑道。
  史铁生也笑道:「美人在怀,头等舱都享受不到的待遇。」「咯咯……这么听来,咱们这;两张票还买赚到了。」「我觉得是,所以挺有成就感的。」
  虽然飞机上暖气很足,但是干巴巴坐着,时间久了也会有些寒意。史铁生贴心的替她盖上毛毯。毛毯有点短,女孩换了一个侧卧姿势,双腿微微蜷起,缩进毛毯之中。史铁生把自己的羽绒服也给她盖上,让女孩可以伸直双腿。嗅着还有他身上体味的羽绒服,宁雨思感到心底满满的幸福感和安全感。
  史铁生道:「等我们从国内回来,给你买辆车吧?」宁雨思道:「不用吧,平时就是三点一线,其实就是两点一线,走路不用五分钟距离,买车多浪费啊。」
  史铁生道:「还是有必要的,你应该会开车吧?」宁雨思点头道:「会的,还是在非洲学的。」
  史铁生一脑门子黑线,什么叫在非洲学的,听着路子就很野啊。他继续说道:
  「等明年你毕业了,去读大学肯定能用得上。这一年正好可以熟悉下道路。平时要和朋友出去玩,也可以开车出去。」
  宁雨思想想说道:「嗯,这样也不错。」
  「你想要买个什么车?」史铁生问道。
  「嗯……没太关注过,你觉得什么车比较好?」她不是不懂车,以前家里都是奔驰、宾利、法拉利,她不太认识别的车,还是让男人为她选吧。
  「保时捷的Macon怎么样?或者宝马的X3也不错。」「大概要多少钱?」宁雨思问道。
  「两款车定位差不多,全款加税下来大概都是9万出头。」史铁生没查官网,凭记忆预估道。
  「有点小贵……不要。」宁雨思一听就在心中否了。
  「钱你就别担心啦,我还有点老婆本,现在这不是用在正地方了?」史铁生笑道:「如果按揭的话,我们每个月的盈余很轻松能负担。」女孩补充道:「还能抵费用。」
  「对啊!」史铁生笑道。
  「嗯……不要。我一个新手,容易磕磕碰碰的,不用买那么好的车。」宁雨思还是拒绝道。
  史铁生道:「就是因为是新手司机,才应该买个安全系数高的车嘛。」宁雨思摇头像个拨浪鼓,说道:「虽然以前爸爸总喜欢把『穷养儿、富养女』这句话挂在嘴边,但是我也经历过苦日子。虽然只有一小段时间……但是现在我也明白,过日子要精打细算的道理。」面对懂事的女孩,史铁生只想说一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宁雨思接着说道:「而且我觉得买辆一般的车显得低调些,不会遭人惦记。而且,我也不想开车被人指指点点,怀疑我是被包养的小三。」
  史铁生点点头道:「那好吧,你的担心也有道理。我的宝贝这么漂亮,再开好车,搞不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破财事小,你的安全更重要,低调点也好。
  不过,要选一个安全系数高的车,不买日系车。「「嗯,听你的。」宁雨思靠在男人怀里答应道。
  史铁生嗅着女孩的体香,很快也找到了心中的安宁。路过他们身边的空姐,看着这有爱的一对,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一路无话,飞机安全降落在首都机场。宁雨思在国际到达出口一眼看到了自己大舅,他早已等候在此。「大舅!」宁雨思高兴的迎上去,挽着对方的胳膊。
  终于见到了亲人,宁雨思忍不住瞬间泪目,眼泪止不住的哗哗往下落。
  「回来就好,一路都顺利吗?」宁雨思的大舅问道。
  「嗯,回来时候很顺利。大舅,我爸我妈……他们真的?」宁雨思抽噎着问道。
  宁雨思大舅道:「唉,你妈现在我们轮流照顾着,她还没醒过来。爸爸已经下葬了,等晚点我带你去墓地拜祭他,咱们先回家吧,大家都在等你。」宁雨思擦擦泪水,红着眼眶,有些踌躇的说道:「内个,我介绍一下,这位我男朋友,史铁生。」宁雨思拽拽史铁生衣袖。
  「男朋友?」大舅审视起史铁生,感觉他长得有些老像,这怕是有三十岁了吧?外甥女怎么找了这么个女婿?在这个敏感的节点,不免让人产生这个男人有趁人之危、趁虚而入的嫌疑。
  宁雨思对史铁生道:「亲爱的,这是我大舅。」史铁生大大方方的伸出手道:「大舅您好,我是雨思的男朋友,史铁生。」「史先生你好,我是苏步,雨思的大舅。」
  说不?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当下不是讲话的好时机,两个人客气一番,史铁生抢着推行李车,三个人一起向停车场走去。苏步给家里打了电话,把接到宁雨思的消息传达了回去,但是并没有提宁雨思有了男朋友的事情,显然还没有认可他的意思。
  北京的冬季呵气成冰,对于沈铁山这个南方人是很严峻的考验。苏步开来的是一辆七座的别克商务车,他让自己外甥女坐在后面,然后就关上了车门。史铁生将行李都搬入后备厢,感觉手指头都冻麻了,忍不住搓搓手又呵了一口气,才颠颠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行驶在京沈高速,苏步开始和史铁生盘道:「史先生家是哪儿的啊?」、「今年多大了?」史铁生暗道糟糕,第二个问题就卡住了,硬着头皮道:「我今年40岁……」苏步一脚刹车,车头差点蹭到隔离带上。但是他反应很快,不着痕迹的一打方向盘,车身又回到了正轨。「这冬天路上有暗冰,打滑了。」史铁生也附和道:「是,温哥华那边冬天也是这样,容易打滑。」两人陷入沉默,苏步显然没有继续和史铁生说话的意思,面试已经结束,他感觉自己没有把这个无耻之徒扔下车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等回家一定要让儿子给这个老牛吃嫩草的混蛋表演个旋风腿。宁雨思见苗头不对,就给史铁生发微信道:「看吧……早跟你说了,不能说的。你还说你能搞定他,你搞一个我看看。」史铁生回复道:「我又不跟他过一辈子,搞不定就搞不定呗。大舅又没有一票否决权。」
  宁雨思心里犯愁,现在大舅就是自家最亲近的长辈了,不到万不得已,她真不想看两人关系闹僵。两个人都抱着手机低头打字,苏步看在眼里哪还猜不出他两个在开小会,扶了扶后视镜对外甥女说道:「雨思啊,坐在车上不要老看手机,眼睛都看坏了。」
  「哦!」宁雨思无奈,只能把手机收起来,确实国际流量也是蛮贵的。她继续讨好道:「大舅,铁生他给你买了最好的古巴雪茄。」史铁生这次是有备而来,给老婆娘家人备足了重礼。
  苏步说道:「你们年轻人……雨思你也太不懂事了,你妈妈现在这个情况,你要多攒钱啊……不是大舅丧门你妈,但是你真要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史先生看着家里条件也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人家,还是应该节省一些。如果可以的话,给苏越换一个更好的环境,我们这些娘家人,就很感激了。」史铁生道:「是,您说的是。这次我陪着雨思回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看看,能不能把阿姨接到温哥华去,我们一起照顾她。」苏步点点头,感觉这个家伙第一次说了句还算中肯的话。但是他转念一想,对方可能也只是开得空头支票,临走的时候说一句,实在没法把人带走,只能还交给你们照看了,这种情况很大程度会发生。没等他开口,史铁生又道:「如果手续方面需要时间的话,我想把阿姨送到成都去养病,我爸妈都在成都,可以照顾好雨思的妈妈。」
  苏步觉得这么说更不靠谱:你都四十岁了,你爸妈不要快七十了?能照顾一个植物人几天?别到时候再把他们累病了。苏步说道:「你父母应该也是工薪阶层吧?退休了还要在家帮你照看重病人,雨思,你这个男朋友好像不太孝顺啊。」史铁生也不生气,只是淡淡说道:「我爸是史青锋,我妈是沈铁军。」宁雨思听见史铁生爸妈的名字,第一反应是个谁是爸爸?感觉两个人的名字都是那种很硬派的样子。史铁生的孩子= 史铁生,或是使「铁」生,自己婆婆原来就是那块钢板啊……自己男人这名字究竟是简单粗暴呢,还是更加简单粗暴呢?
  「你爸是四川省厨师协会副会长?」
  「是!我妈是成都国际旅游公司的总经理。」
  宁雨思也是第一次知道史铁生的身份,听起来他妈妈也是很牛叉的人物。
  史铁生回头对宁雨思解释道:「我外公当年是新四军的干部,所以给我妈取名铁军。」
  「哦……你以前都没跟我说过。」宁雨思道。
  「我妈她……平时人很随和,但是就是比较忌讳别人提她名字。」史铁生道。
  「你真是史青锋的儿子?」苏步再次上下打量史铁生,看他一身上下也不像那种顶级豪门的出身,看时间都要掏手机,连块手表都没有,凭借他识人的眼光,史铁生不是在装逼,就是个骗子。
  「雨思啊,你陈叔叔最近跟你联系没?」苏步忽然问道。
  宁雨思道:「联系了,他还把我从家里撵出来了。」「怎么回事?」苏步有些吃惊的问道。
  「他把我告了,向法院申请起诉,要将我家房子抵押还款。」宁雨思平静的说道。
  苏步狠狠在方向盘上锤了一下,骂道:「这个混蛋!」宁雨思可怜兮兮的说道:「这个季节温哥华是雨季,那时候下了好大的雨,我无家可归,就到他开得咖啡厅里避雨。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他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宁雨思赶紧替自己男友表功道。
  「你开咖啡厅的?」苏步抓到一个关键词,感觉更不想传菜大师的传人了,根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史铁生道:「啊,是。我个人爱好。我还开连锁火锅店。温哥华的宴客厅,我是股东之一。」他懒得解释,直接把郑新启的身份拿来挡枪。
  「你们,现在……住一起?」苏步问了一个敏感话题。
  「啊?没有,我租公寓住……」宁雨思赶紧否认道。
  「雨思啊,你不知道,现在国内小年轻们啊……都不让人省心。你表哥有个同学的妹妹就被人骗了。她那个男朋友每天装的人五人六的,实际那男的早就结婚了,孩子都两个了,让他哥带人堵在家门口一顿好揍。你们年轻人啊,交朋友一定要瞪起眼睛,别为了什么情啊爱的迷了眼睛,你还太年轻,不知道世道险恶,大舅是真的担心你啊。」
  宁雨思看史铁生被大舅当面指桑骂槐,训的跟三孙子似的蔫头耷拉脑,简直要在心里笑翻了,刚才那段忘了录下来了,他表情实在是太搞笑了。
  史铁生也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有什么他也不藏着掖着,对苏步说道:「大舅,我丧偶。妻子去世五年了。如果需要的话,我让朋友去家里把死亡证明发来。」苏步见他起刺头,也上来了火气,说道:「别扯那些没用的,你老木咔嚓的老爷们勾引小姑娘,你还有理了?你还开死亡证明,你不把骨灰盒端出来啊?」「你!」史铁生和亡妻十五年伉俪,听他这么说,火蹭的就上来了。宁雨思赶紧拉架道:「好啦、好啦,怎么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大舅,喝水、喝水……老公,你也喝水。「
  苏步等她道:「你叫他什么玩儿?」
  宁雨思吐吐舌头道:「没什么,就叫着玩儿的。史先生,你也喝水。」经过她这么一打岔,两个人倒是没在车里直接动起手,但是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一时间车里气氛几乎凝固到了冰点。
  史铁生心里有些乱,自己低估了东北人的轴劲,简直就是柴米不进……这才只是一个大舅,还有二舅、小姨、舅母,还有战斗力突破天花板的大表哥……史铁生的追妻九九八十一劫,才刚刚开了个头。他喝了口水,压了压火气,试图缓和一下气氛,说道:「总之您放心,我们回去之前,一定把阿姨妥善安置好……争取不给亲戚们多添麻烦。「
  苏步说:「那是我亲妹妹,你说接走就接走?我们也放心不下啊。万一……」
  他没说下去,但是史铁生已经脑补出一万种万一来,反正没有一句是好话。
  宁雨思有些看不过了,说道:「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舅你要我们怎么样?」
  苏步说:「你快别上那学了,赶紧回来吧,现在家里也供不起你了,后面大学学费更供不起。你回来一家人一起,还能照看着你,也好过你在外面孤零零一个人。」宁雨思无语,大舅实在是太过想当然的自说自话,她都不想和他说话了。
  气氛就这么僵着,三个人谁也不理谁。
  史铁生拿出手机,给三徒弟发了条微信:「三儿,你说我爸带团到大连访问?」对面被称作三儿的人秒回:「是啊,师父。你和师娘到北京了?我安排人去接你?」
  「你在北京?」
  「我跟着来大连了。」
  「那不用,我已经在路上了,已经过锦州了。把我老子地址发来,一会儿我要见他。」史铁生拿出单刀赴会的勇气,准备去见二十年不相认的父亲。老爷子这个时间点来大连,已经释放出强烈的和解信号,这让心一直提着的他有了足够的底气。
  「苏叔叔,麻烦到市里,先去一下香格里拉酒店,我父亲现在就带团在大连考察。或许他的话更有说服力,让您相信我的身份。」史铁生道。
  「这么巧吗?那他怎么不派人去接你?」苏步现在是怀疑史铁生的一切,甚至怀疑他雇了群众演员来演戏。史铁生捂脸,宁小姐捂嘴偷笑,解围道:「好啦,大舅,你别再怼他了,他彻底被你打败了。」
  史铁生诚恳的道:「大舅,我错了,我不该跟您顶嘴。」看对方认错态度诚恳,苏步气也消了不少,也就不再理他,专心在路上开车。
  宁雨思忽然收到一条微信:「在家装了多久大爷,出来就要装多久的孙子……老婆,你前晚上不是说胡话,你是寓言家。「她抿嘴一笑,回复道:」老公受委屈啦,等……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补偿你。「她原本想说」等今晚好好补偿你「,但很明显,今晚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你……之前就盘算好的吧?我妈的事。」宁雨思问道。怪不得他非要自曝恋情,又非要自己装怀孕。
  史铁生回道:「那我肯定要安排妥的嘛,谁让那是我岳母大人呢。」「我们这么做,叔叔阿姨会不会觉得我,是那种目的性很强的人啊?会不会给他们留下坏印象啊?」
  「不会,他们肯定高兴还来不及呢。」其实史铁生心里也没底,但是也只能这么安慰她。
  苏步看了他们一眼,这次他没说什么,只是专心开车。车辆终于驶入大连市区,直奔香格里拉酒店而去。对于自己昏迷在床的妹妹,苏步当然希望她能得到更好的护理,也希望有人能够接手,但前提是对方真是可以托付的人。这几个月对于他们这几个做哥哥和妹妹的,精力上和经济上都增添不少负担,对这个妹妹也算是尽到做亲人的本分了。
  「师父,您回来了,辛苦辛苦!」张三在香格里拉酒店大堂外迎候多时,他就是史铁生的三徒弟,名叫张亮,早年回流,在史家老爷子手下做事,虽然还挂着史铁生徒弟的名,实际上已经担负起父子之间的传声筒,负责两边传递消息。
  他看到师父下车,正准备迎上去,就见师父又亲自打开车后门,下车的是一个姿颜清丽的小美女,微微露出诧异神情,然后醒悟,很热情的问候:「师娘好!
  我是张亮,师父的三徒弟。」
  宁雨思微微一笑,刘亮和郑新启都张不开口,都只叫她英文名,这个张三比他们年纪还大,一口一个师娘叫着,自己都觉得有点飘了。「张哥,你好。叫我Chloe就行了。」宁雨思不敢托大,和对方握握手道。
  史铁生看他冻得有些发抖,身上都凉透了,就说道:「你是不是傻?这么冷的天,你站在个风口上。」张三笑道:「这不是为了表示隆重嘛!」跟着小声道:
  「老爷子最注重这些,当着他老人家面前,我当然要好好表现表现。」宁雨思这才明白,原来都是戏精啊。
  史铁生又介绍了下苏步,苏步倒是没有端架子,毕竟这次跟过来不是找事打架的,所以他也跟张三打了个招呼,三个人就在张三的陪同之下,进入了香格里拉的大堂。宁雨思看到待客间坐着以为老人,史铁生和张三的脚步都是想着他去的,就猜想这位就是自己未来公公,传说中的史青锋大师。这是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中等身材,他目光凌厉、有神,嘴唇微微噘起,端坐中式红木椅上,身板挺得笔直,手中拄着一根一看价值不菲的木雕手杖,一副唯我独尊老军阀的气势。
  史铁生走到老人跟前,二话没说,噗通跪下磕头道:「爹,不孝儿子回来了。」史青锋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独子,二十年不主动和自己联系,一回来就来一出浪子回头的戏码,但是有外人在,他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曝家丑,只是淡淡说了句:「回来就好……你妈妈晚上会过来。」「嗯。」史铁生站起来,没多说话。史青锋也拄着拐杖站起来,和蔼的走到宁雨思面前,问道:「你就是雨思吧?」史铁生一点也不惊诧自己老爹认识雨思,郑新启就是接替张三,潜伏在自己身边的卧底,这些年他生意场混得风生水起,也是因为自己老妈在背后扶持。
  「是的……史伯伯……」宁雨思鞠了个躬,行礼道。
  「这位是……?」
  宁雨思介绍道:「这是我大舅。」
  苏步自己介绍道:「史大师您好,我是雨思的大舅,苏步。」得益于互联网时代的发达,史青锋作为四川省餐饮界的一张名片,经常在各大电视台和自媒体平台的节目中出现,也在许多央视和地方台组织的美食竞赛节目中担任评委,所以他的形象在全国人民范围辨识度非常高。得到史大师亲自认证,苏步总算是相信,史铁生就是史青锋的儿子。
  史青锋对宁雨思说道:「听说你母亲现在医院里,我们能跟着去探望一下吗?」「嗯,正好我们也要去医院。」苏步说道。
  一行人走出大堂,因为史青锋代表官方身份,所以大连市委安排了专人接待,一前一后开了两辆车,驶出了香格里拉酒店的大院。史铁生被叫到史青锋的车上,显然老爷子要和他谈谈。苏步得到了确认结果,对外甥女的态度也没有那么强硬,主动询问起两人的相识经历,女孩捡能说的部分说了,没有暴露史家父子之间的矛盾和他们俩现在的财政状况,以免舅舅再担心。
  四院不是最好的住院环境,但是相对的,支付的医疗费更低。两个多月来,宁雨思陆续寄回了三万多人民币,基本上能够维持苏越的医疗费用。「那个姓陈的为了把我赶回国,申请禁止令把我银行账户都封了。这两个月,其实都是铁生替我垫的钱。」宁雨思对舅舅说道。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打工赚的钱,感觉自己都没给店里做什么贡献,所谓「工资」也不过是他为了顾全自己的颜面,才这么说的。不过既然现在自己都结草衔环以身相许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就算他提前感情投资了。
  苏步叹口气,当真是没想到这个姓陈的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宁雨思又道:
  「因为铁生出手干预,姓陈的计划没得逞,他就举报铁生逃税,到现在税务局官员还隔三差五上门呢,让人不胜其烦。」苏步这才知道,史铁生为自己外甥女真做了不少事,挡了不少灾,倒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唯一让他顾虑的,还是史铁生的年龄。
  另一辆车上,史家父子也开始真正的博弈。「你真的知道错了。」有外人在,史青锋还是尽量保持了克制,照他从前的脾气,见面早就一巴掌招呼上去,跟着一脚把这个逆子踹翻,拐杖空中一抡上去就是一顿平A平A触发无情连打,然后QAW,一套连招直接带走,还等他自己下跪认错?更不可能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史铁生单独面对自家老头,还是感觉亚历山大,没办法,童年阴影。「我最近才想明白的,当年我不应该选择逃避。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雯雯。」听儿子提到那个命苦的孩子,史青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要是她还活着,现在自己早也抱上孙子了。儿子的回答,让老史看到了他的成长。
  这些年他自己也反思过,那个婚约,是他太过想当然的认为是门当户对的天作之合。老友的意外离世,也加深了流言蜚语对两个家庭的伤害,这事也成为自己人生一个无法磨灭的污点。两家人结亲不成,反而结了大仇,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没心没肺的儿子,虽然一直和他妈保持联系,但是二十年来都不肯回家。
  史铁生见老爹沉默,接着说道:「雨思跟我说『子欲养而亲不待』,给我很大触动。」看老爸瞪眼睛,史铁生赶紧说道:「我不是咒你和我妈……听我妈说了,你身体好得很,活到一百岁没问题,就是我自己不想留遗憾。」史青锋没有发表意见,话题转到准儿媳妇身上,拐杖指了指前方,问道:
  「这个孩子怎么样?」
  提到宁小姐,史铁生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说道:「她很好,她的家教很好。现在也学会精打细算过日子。是个心思单纯善良的姑娘,懂得体谅我,能顾及我的感受,也能照顾我的生活。」
  听儿子说起一件件都是生活中的琐碎小事,史青锋脸上反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生活中就是柴米油盐,从儿子口中得到的信息,和他从其他渠道了解的信息一对照,准儿媳妇的形象渐渐立体起来。「十八岁的娃娃,家逢大的变故,难得她能坚强面对生活。」
  史铁生道:「是,她的思想真的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太多,我们之间有时候也会吵架拌嘴,但是我们之间可以很好的沟通。」史铁生一句话,有些戳老爷子心窝,他和儿子之间就没法很好沟通,才导致今天父子间就像是陌生人见面,还需要小心翼翼的试探,悲哀啊。史青锋说道:
  「你脾气憨,这是好处、也是坏处。」史铁生知道自己老头的意思:好处是能交往住的人都是好人,交往不住的人,都会给自己带来很深的伤害。他笑笑说道:
  「那,你和我妈,你们和雨思多接触接触……帮我把把关。」他对自己的小雨滴很有信心,一定可以挣得自己爸妈的喜爱。
  史青锋点点头,沉默了下又说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呃……」史铁生无语,老妈时常念叨自己,催婚、要孩子,这还是二十年来,第一次听老爹谈论这个话题……好吧,这也是二十年来,父子二人第一次坐下来交心。史青锋看儿子不说话,继续说道:「你也就这样了,我也不指望你有什么大成就。我也没几年活头了,只是盼着有生之年,能看到孙儿出生,要是还能继承家业,传承咱家这点手艺,我就死而无憾了。」史铁生一脑门子黑线,但是现在有求于爹,只能恭敬说道:「我尽力……」史青锋又说道:「加拿大那边没有晚婚政策吧……?」史铁生感觉这就是自己的大型社死现场,前面副驾驶的张三后背抖得……看着怕是快笑抽过去了。直接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骂道:「笑,就知道笑!」张三摸摸后脑,回过头有些无辜,眼神中表达出:不该我事啊,师父……史铁生指着他道:「出去不准乱说。」张三赶紧道:「不会,我口风严,您知道的。」史铁生心道:你严个屁。
  两辆车先后驶入第四人民医院大院,市府的司机,将张三放在医院门口的零售部,然后跟着苏步的车绕到医院住院部,停在了2号楼下的停车场。
  宁雨思已经下了车,等候在一旁,史青锋下车的时候,她还懂事的过来搀扶,这一个小细节让老史同志很满意,很慈祥的对着女孩微笑,然后在苏步的陪同下,走进了住院大楼。史铁生又酸了,凑到宁小姐身边道:「我爸很喜欢你,要是我上去搀他,早让他推一边去了。」
  宁雨思抿嘴一笑,但是笑容很快敛去,又换成一副愁容。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到了这时候,她还是不愿面对残酷的现实,也不想看到妈妈躺在病床上昏迷的样子。病房是双人间,但是只有一张病床上躺着一个妇人,身旁摆放着输液器。
  病房的条件有些简陋,白色的墙皮甚至有些斑驳脱落,也没有单独的卫生间。
  病床上的女人面部水肿,半张脸藏在被里看不清相貌,但是史铁生知道这位就是自己丈母娘了。宁雨思进入病房,见到躺着的人的瞬间,眼泪就忍不住决堤,抑制许久的情绪还是彻底崩溃了。
  一个美艳少妇走上来搂住女孩,把她揽在怀里不断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安慰她。史铁生听她叫对方小姨,也知道了这人身份。宁雨思的小姨苏晴道:「好了,孩子,别哭了。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是要面对……」宁雨思一边哭着,一边轻轻点头。跪在病床前,注视着丝毫没有表情变化,只是闭着眼像是安详睡着的妈妈,心痛的说不出话来。苏晴在她边上说道:「你陪着你妈妈说两句话吧,医生说她能听得见。」宁雨思听小姨这么说,忍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她脱下羽绒服,再次单膝跪在病床边,在妈妈面前轻轻哭泣道:
  「妈……妈,我回来了……」
  史青锋父子主动走出病房,苏步和苏晴陪着他们,也退出了病房。四个人走在过道里寒暄,苏步将史氏父子引荐给苏晴。苏晴对于史铁生很熟悉,和外甥女视频聊天的时候打过招呼。
  「小姨好。」实际上苏晴比史铁生小四岁,但是没办法,人家辈大。
  苏晴也笑道:「今天见到真人了,比视频里还帅。」她是苏家最支持雨思和史铁生交往的人,所以这时候态度很热情。
  史铁生介绍道:「这是我父亲,他从成都来东北这边开会。正好……」苏晴笑道:「那还真是凑巧。您老看着面善……您是为明星吧?」史铁生道:「我父亲是国宴厨师,经常参加央视节目做评委。」苏晴道:「难怪呢,失敬失敬!」几个人小声交谈的时候,忽然从楼梯口拐出一群人,冲着四个人方向冲了过来。
  「宁家的,还钱!」为首一个没走近前,张口就开骂道,引来了医院的护士和保安:「你们怎么回事?谁让你们进来的?这里是医院,你们这样是会影响到病人休息的,请你们出去。」
  「臭娘们,你活腻歪了吧?」一个流氓上来一脚把护士踹翻。两个保安基本上就是聋子的耳朵,都不敢上前拦阻对方施暴。史青锋气得大骂:「你们这些人还有王法吗?都住手!」
  「诶?老梆子,你谁啊?」为首的混混流里流气的问道。
  史铁生骂道:「你骂谁呢?我看你欠收拾!」
  那混混见史铁生目露凶光,微微有些怯了。但是他又转硬口气骂道:「你他妈又是个什么东西?」
  苏步拦在中间,防止事态继续扩大,劝说道:「你们有事说事,没事就赶紧离开,在这儿滋事,就不怕有人报警告你们滋事扰民吗?」那混混哼了一声道:「你们欠钱不还,还打伤了我们十几个弟兄,是不是就是这小子下的手?」
  史铁生猜想:这帮混混被雨思的表哥揍过,今天是错把自己当成他了,怪不得刚才他会忌惮自己。
  宁雨思听到门外吵嚷,走出病房查看,那混混见到她眼前一亮,说道:「这位就是宁大小姐吧?请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老板想和你谈谈。」说着,就要上来拉扯。
  「你干什么!」宁雨思吓得往后一缩,史铁生挡在爱人身前,说道:「你他妈找死!」他年轻的时候倒是经常打群架,一手九节鞭刷起来很唬人,但是现在手上没有趁手的家伙,而且就算有,走廊过道也施展不开,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犹豫,一脚照着对方小腹蹬了过去。
  「师父,闪开。」张三拍马杀到,一个果篮直接从史铁生头顶飞过,吓得对面混混四散躲开。苏步兄妹护着外甥女、史青锋和被踢上的护士后退,史铁生、张三两个人则开始和五六个混混对峙。张三将手里扫地的笤帚杆递给史铁生,史铁生接过握在手中,虽然人数上处于劣势,手里有个长家伙还是很能壮胆的。张三对着保安喝道:「有人来医院闹事,你们院方都不管吗?」两个保安这才醒悟,准备用对讲机报告情况。史铁生忍不住摇头,这医院的人员职业素质太差,难怪这些讨债公司的流氓能够这样来去自由。
  混混见对方人越来越多,就吩咐道:「上,把人抓了,咱们回去交差。」一群混混就冲上来,和史铁生和张三厮打起来。张三纠缠住两个混混,没几个照面,身上就挨了好几拳,嘴角也被打得青了一块。史铁生手里的棍子其实是个空心塑料管,抽在人身上不疼,而且楼梯过道里也抡不开。他踩断扫帚头,断碴有个尖刺,扎人身上能捅个窟窿,一时间几个混混都拿他没办法。混混头子看这情况,手里夹着的手包挡在身前当盾牌,挡住史铁生的攒刺,一把伸手攥住了塑料管,心里大骂一声:我操!他娘的真下死手啊?嘴上也招呼道:「CNM!现在你没招了吧?兄弟们上,给我往死里打!」
  史铁生打架很有经验,但是无奈年纪不饶人,又是多年没打过架,所以很快就只能护住要害,蹲在地上招架。「你们别打他!我跟你们走!」宁雨思哭得梨花带雨,冲上去拦住几个混混。
  宁雨思出来的时候没有穿外衣,内衣勾勒出她婀娜的身姿曲线,那个混混头子目光淫邪,目光始终都盯在她的胸部,这时候故意伸出右手去抓对面女孩的右臂,想借机揩油。史铁生猛地窜起一个头槌,那混混猝不及防之下,被他顶了一个人仰马翻,眼冒金星爬不起来。
  史青锋把自己手里的楠木手杖递了过来,说道:「儿子,用这个。」史铁生接过手杖,心里一暖,还真是上阵父子兵啊。楠木质地极坚,史铁生这次也是豁出去了,将手杖抡得虎虎生风,抽打在另外两个混混身上,把他俩打得嗷嗷惨叫不止。他这边一占上风,围攻张三的两个混混就慌了,被张三逮着机会,直接把一个扑倒在地,两人倒在地上缠斗起来,另一个混混怕误伤同伴,就把目标放在宁小姐的身上。他想趁着两个人都腾不出手,抓到宁家大小姐就是大功一件。
  「小妞,你给我过来吧!」混混狞笑着,伸手抓向了宁雨思。
  史青锋人老动作却不慢,上来一掌,左腿弓步往前一挤,膝盖正好顶在对方腿部麻穴上。「哎呦!」那个混混惨叫一声,瞬间失去重心,史老爷子拧腰发力,右掌一个透心凉,拍得混混如同被奔驶的汽车撞飞一般,直接砸到另外一个混混身上。
  「都住手!」这时候市委秘书带着几个制服警员急冲冲赶了过来,刚才张三在楼梯口看见这边有纠纷,就给楼下的司机打了电话,让他赶紧找人来处理。正巧派出所也接到医院报警,不到十分钟,出警警员赶到现场,见到的却是人多的一方被放到了一地。
  几个闹事的混混被派出所民警带走,后续的事情都交给警察和市委的人来处理,史青锋是市委领导请来的客人,发生这种事情,是大连市委接待的失误,分管文宣的副市长,电话直接打到公安分局,指示一定要将此事严肃彻查。
  眼看到了中午,苏步和苏晴兄妹二人请史青锋去附近的饭店吃饭。宁雨思道:
  「姨姨,我时差还没倒过来,没什么胃口,你们陪伯父去吧。」史铁生道:「我也是,在飞机上刚吃过,我在这儿陪雨思吧,以免再有人来捣乱。」史青锋笑道:「你留下来吧,我们长辈之间,正好也有些事情要谈。」史铁生见自己老头笑容暧昧,就和宁雨思互望一眼,两个人都是忍不住有些羞赧。苏家兄妹带着史青锋和张三离开后,病房里就只剩下宁雨思和史铁生两个人。他见水泥地面很凉,怕她冻着膝盖,搬了一把铁凳过来,让媳妇儿坐下。他则依靠在床头的药柜上,站在媳妇的身边。
  宁雨思抱着他的腰问道:「你疼不疼?给我看看伤着没?」史铁生这时候当然要展现男人气概,摇头说道:「我哪会有事?我都护住要害,都没事的……有点淤青,晚上回去再看。」宁雨思又道:「又把你拖入麻烦里,回国第一天就为我和人打架。」史铁生轻抚女孩的秀发,轻声道:「傻话……我们还要说这么见外的话吗?」宁雨思我住他的手,看他关节处都蹭破了,就打开床头药橱,想看看有没有伤药可以把伤口处理一下。
  史铁生甩甩手道:「没事,都是擦伤,一会儿干了就没事了。」宁雨思道:
  「我是第一次看你这样子……」
  史铁生柔声道:「吓到你了?」
  宁雨思抬头看他,说道:「没,觉得好有安全感。」两个人深情凝视,宁雨思起身,坐到妈妈床边,把铁凳让给了男人。宁雨思道:「真没想到,你爸这么厉害!」
  史铁生无奈道:「知道我为什么说怕他见面就揍我了吧?他练了三十年的八极拳,谁受得了。」
  宁雨思抿嘴一笑,说道:「你说,他们吃饭时候,要说什么?」史铁生道:「还能说什么,咱俩的事呗。刚才我爸在车上一个劲儿催我们要孩子……」
  宁雨思脸上一红,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来。「我随时可以……」宁雨思小声道。史铁生指指说道:「咱妈还听着呢……」宁雨思说道:「那怕什么,我妈又不是别人。」史铁生握着女孩的手说道:「今天那些人这么一闹,也不见得是坏事,今晚等我妈到了,再和他们正式提咱妈转院的事,他们肯定同意的。」宁雨思点点头,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
  实际上也正如史铁生所料,史青锋此刻正在和苏步、苏晴两兄妹谈论这两件事情。「苏老弟,现在雨思的爸爸不在了,她的妈妈也没法给出意见。老话说,娘舅比母,你这做大舅的应该就是娘家最有发言权的人了。两个孩子相识的经过,也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对雨思这孩子,我很看好她。不知道你们觉得我家那小子……」
  苏步还在组织语言,苏晴已经抢先答道:「我经常和小雨视频,你家铁生特别知冷知热,老体贴了。还会给小雨熬红糖水、炖鸡汤,还帮她洗衣服呢……」什么衣物需要手洗,懂得人都懂。
  史青锋脸色有点不好看,自己这儿子啊……太给他老史家长脸了。张三更是快笑抽过去,今天挖出自己师父这么大一个料,回去一定和师兄弟们分享。于是他偷偷拿出了手机,开始录像。
  苏步咳嗽一声,打断妹妹的炫耀,说道:「我能看出来,铁生这……孩子是有一片赤子之心的。」苏步水平就高得多,赤子之心,是个好词,但是你说一个四十不惑的男人有「赤子之心」,那就有点骂人的嫌疑了。史青锋人老成精,哪里听不出苏步的言下之意?
  「嗯……两个孩子嘛,情投意合。我看,我们这些做老人的,还是以成全为主。雨思嫁到我们家来,我们也一定不会亏待孩子的。」苏步说道:「哎,老哥哥有心了。我们家小雨是个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我妹子现在又这样的情况。我们兄妹几个都是工薪阶层,只怕是有些高攀了……」
  史青锋摆摆手道:「哪有什么高攀低就的说法。要真算起来,还是我家铁生高攀了,这么好的姑娘,如果不是有这么个缘分,肯定看不上那个没本事的混球的。」
  苏步很满意老史的态度,见话题拉得差不多满了,刚想稍微松口,苏晴又插话道:「这不就是天赐良缘嘛,要不我们小雨最难的时候,怎么就想起去铁生他店里呢。那时候我们在国内也过不去,只能干着急帮不上忙。小雨跟我说,有个好心人收留她时候,我真忍不住,陪着小雨一起哭的……小雨后来才说,她当时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就是铁生吃喝供着,还特别维护小雨的感受,不伤害她的自尊心。现在说起来,我都后怕,当时要是没有您家铁生,会是什么样的情况。」苏步说:「你说的这些,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也不跟我提一声。」苏晴道:
  「我们女孩的话题,给你这做大舅的说干吗?你还爱打听这些事啊?」苏步一想也是,这些话确实不方便和自己说。
  史青锋看张三在边上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录像,把手机拿过来,删掉视频,对他说道:「你回酒店给我拿包烟去。」
  「我这儿有……」苏步赶紧掏烟。史青锋摆摆手道:「嘴刁得很,其他烟抽不惯。」苏步这才明白,老爷子这是要把外人支开。张三也明白过来,识趣的灰溜溜出了包厢。没有了外人,史青锋才继续说道:「我打算接雨思妈妈到我们那边疗养一下,不都说树挪死,人挪活嘛。说不好换换环境,她的病情还能好转一些。」
  苏步和苏晴听老史主动提出建议,心里都暗松一口气,虽然是亲兄妹,但是这样经年累月的照顾一个植物人,确实也给三个家庭造成很大的负担。「这我们没有意见,就看小雨是什么意见了。她说想把阿越带到加拿大去,她这种状态,也不知道能不能上飞机,就算能行,怕也禁不住飞机上那么折腾。」史青锋道:「是啊,还是在国内比较稳妥。」
  苏步和苏晴都附和道:「是。」
  这时候,菜都陆陆续续上来,苏步让了让道:「在您这位大宗师面前班门弄斧啦,就是一些便饭,咱们将就着吃点。」
  史青锋摆摆手道:「我对吃没太讲究,有酒有菜,就极好了。」苏步特意点的剑南春,陪着史青锋干了一杯。
  史青锋又问道:「关于小雨爸爸留下的债务问题,现在还差多少?」刚才在来饭店的路上,史青锋了解到,这是讨债公司第一次找上门,所以他打算出手,解决这个问题。
  苏步有些为难道:「我和公司没有关系,只是作为代理人和律师一起去法院。
  公司破产清算,能够抵债的东西加起来,大概还有1000W的缺口。「史青锋说道:「那这样,你通知下律师,让他们来找我谈。」苏步说道:「这……好吧。我们这些娘家人,实在是帮不上忙,还劳您费心了。」
  史青锋说道:「你家的好孩子,帮我找回了20年不跟我说话的儿子,我要感谢她的。」
  苏家兄妹对视一眼,都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的隐情,苏晴更是八卦之魂燃烧,想要回去好好跟外甥女打听打听。
  「你看,咱们两家是不是可以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下来……」史青锋终于抛出今天谈话的核心话题。
  午后,几个人回到病房的时候,苏步和外甥女说了和老史中午谈话的内容。
  宁雨思提出了反对意见。「史伯伯,实我们这次回来,还准备办一些公证文件,可以将我们在温哥华的房子要回来,然后变现还债应该是足够的。这件事,我和铁生,我们可以处理好的。」
  史青锋说道:「傻孩子,很快就是一家人了,还算得这么清楚吗?我和他妈妈就生了这么一个混球,早晚这些都是要留给你们的。」宁雨思征求史铁生的意见,史铁生说道:「咱爸一片好意,你就别推辞啦。」他现在也看开了:不装了,我就是亿万富翁,我摊牌了。
  史青锋没有催她答复,又说道:「我和你大舅商量,先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等一年后,你父亲丧期过去后,你们就正式完婚。」这次,宁雨思和史铁生都没有反对意见,一副任凭长辈做主的架势。宁雨思晚上想留下来给妈妈陪床,史铁生不放心她一个人留下,也说留下来陪着。老史心里酸酸的,这是自家养了20年,又跑丢了20年的猪啊,就知道去菜园子里拱人家小白菜了,也不知道回自家圈里看看。苏晴说道:「小雨,晚上你婆婆要来大连,你应该去见见。你妈这里,晚上不用陪护,等明天早上,你再来看你妈吧。」
  宁雨思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那好吧,小姨,大舅,这阵子真是太感谢您们了,给大家添麻烦了。」
  苏步说道:「你这孩子,自家人还说这种话……」史青锋说对儿子说道:「我和大舅说好了,正好也是要跨年了,晚上大家就在香格里拉一起吃顿饭。雨思的二舅和舅妈和表哥也都会来,你让雨思带着你出去买身像样点的衣服,别在长辈面前失了礼数。」说着递给他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生日加年份后两位。」
  「欸,谢谢爸。」史铁生看卡上有银联的标志,直接揣在兜里,这卡回温哥华也能用,自己老子给的钱不要白不要。
  史铁生和宁雨思出了医院,出门打车直奔火车站。「我们这儿火车站周围,连着人民路,是最繁华的商业区。要是在这儿开个咖啡厅,也倍儿有面子。」史铁生怜惜的笑道:「我都给你做下病了,现在满脑子就是要发票抵扣,要不就是开咖啡厅。」
  宁雨思搂着他胳膊笑道:「我这是有事业心好不好……感觉自己灰头土脸的,我们找个地方洗个澡吧,好不好?我们是找个酒店,还是找个洗浴中心?」史铁生点点头道:「找个洗浴中心吧,找人给我敲敲背。」宁雨思说道:「嗳?你一说,我也想找人给我按按了。」史铁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嗳,你们女澡堂子那边,搓澡师傅,是男的还是女的?」
  宁雨思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们男澡堂是女的给你搓澡啊?」「当然是男的啊……」史铁生答道。
  「那不就结了,女澡堂当然是女搓澡工了。」宁雨思说道。
  「男搓澡工一般就只穿个小短裤,女的那边都穿什么?也是只穿小短裤吗?」「穿西服打领带……你好无聊。」宁雨思看出租车司机老是从后视镜往后看,估计他心里肯定觉得自己两个人有点彪……史铁生忽然笑道:「宝贝,你回家来口音有点变了。好像给你把家乡口音带出来了。」宁雨思问道:「啊?有吗?我都没注意到。不好听吗?」史铁生摇头道:「不会啊,说话跟唱歌似的,挺好听的。」宁雨思笑道:「我刚到温哥华时候,老有人笑话我,说我们大连话不好听。」「你给我说两句听听呗。」史铁生道。
  「我说的这个就是啊。」
  「说那种比较土、比较村里的那种听听。」
  宁雨思用一种很怪的口音说道:「我不会,我们平时都说普通话。」逗得史铁生笑道:「是满土的。」
  两个人在人民路附近一家很大的洗浴中心门前下了车,换好鞋领了手牌,两个人就分别进了男宾区和女宾区。史铁生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找了个师傅又搓又敲一阵折腾,浑身肌肉都松弛了下来,被打几拳、挨了几脚的部位,感觉也都消散开了,舒服地感觉整个人都快散了架,在休息区一躺下,睡意就开始上涌。
  他也不知道自己迷糊了多久,听见一个甜美的女声在他耳边问道:「先生,要做足疗保健吗?」史铁生睁眼一看,一张俏脸就凑在他面前,笑眼弯弯看着他问道。他在宁小姐翘挺的鼻梁上刮了下说道:「调皮!嗳……眯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乏,开始闹时差了。」
  宁雨思道:「我也是……我们先去买衣服吧,晚上,丑媳妇还要见婆婆,要隆重一点。」史铁生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傻丫头,我妈很随和的。我爸那倔老头都直夸你好,我妈只会更喜欢你。」
  「你跟她提过我吗?」宁雨思问道。
  「嗯,我妈一直想见你。」
  「你一直在阻挠?」
  「哪有……这不前一阵子忙嘛,再之前,我们也还不是这种关系。」「哦,对。」
  「时间紧任务重,我们走吧?」
  「嗯,没事,香格里拉就在人民路上,肯定耽误不了。」
当晚八点,两家人齐聚香格里拉宴客厅包厢,史铁生见到了自己的妈妈,虽然经常视频音频通话,但是这是母子俩相隔20年的重逢。妈妈真的老了,眼角多了皱纹,头发也变得花白,也稀疏了些。在外人面前,沈铁军很少会真情流露,她拉着儿子的手,眼角有泪花,但是只是平静的说道:「回来就好……」史铁生也是百感交集,有些说不出话来,拉着宁小姐的胳膊,和妈妈介绍道:「妈,这是我媳妇儿,宁雨思。雨思,这是我妈。」
  宁雨思甜甜叫道:「阿姨,您好。」宁雨思小心翼翼打量准婆婆,只见她是个六十岁出头的慈祥婆婆,皮肤挺好,气色挺好,一头花白的蓬松卷发,笑起来很和蔼,感觉和她名字里的「铁」和「军」都不沾边儿。大概有160公分,中等身材;史铁生的父亲也是中等身量,难得他们的孩子能有180的身高。
  沈铁军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女孩的手,一阵上下打量,怎么看怎么喜欢。宁雨思被准婆婆火热的眼神打量的脸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今晚宁雨思虽是素面朝天,但是清水芙蓉、天然雕饰,更见女孩天然的秀丽,沈铁军对准儿媳妇的颜值非常满意。不光是漂亮,而且品貌端庄,面相又特别好,没有狐媚之气,确实是娶妻的好人选。今晚她选择了一套白地兰花图案的连衣裙,朴素大方也符合守孝期的身份,合适的剪裁映衬出她的玲珑身段,沈铁军笑着调侃道:
  「瞧这身段,是当妈的好材料。」
  史铁生和一群娘家人打了圈招呼,认识了大表哥、二表哥和小表妹,大表哥五大三粗,一看就是北方人,不过没有流露出要打人的意思,显然是事先得到了大舅的嘱咐;二表哥相貌普普通通,偏分头、戴眼镜,看起来有些文弱;小表妹短发娃娃脸,一眼看去还只是个小孩子。史铁生转回头看到自己亲妈拿着一个首饰盒,递给准儿媳道:「阿姨的一点心意。」宁雨思打开一看,是一个很好看的翡翠玉镯。虽然不懂玉,但是她下意识感觉这镯子价值不菲,迟疑的看向史铁生。
  史铁生道:「收下吧,妈妈的一片心意。」
  「谢谢阿姨。」
  「可以改口叫妈啦……」史铁生提醒道。
  「谢谢妈!」宁雨思从善如流的改口。
  「嗳,乖孩子。」沈铁军见她对儿子小鸟依人般依赖,她这个当婆婆的自然十分欣慰,对这个乖巧的准儿媳妇越发喜欢。
  人到齐后,一共是十二位,众人入座,史青锋坐在主宾位,大舅二舅相陪。
  几位夫人坐在西半区,沈铁军和大舅妈年纪相近,两个人的话题最多。年轻人坐在东半区。史铁生和宁雨思靠在一起坐了,宁雨思的表妹问道:「雨思姐,你们怎么认识的啊?」宁雨思笑道:「我啊,被他用一杯咖啡,一盘海鲜饭骗到手的。」
  大家都把目光聚焦过来,多数人都好奇他俩的相识经历。宁雨思娓娓道来,描述自己当时多么凄凉,又生计窘迫的样子,大大的给自己男人竖立起了光辉的形象。二舅说道:「哎,这雨思也是真幸运,在异国他乡遇到铁生这样的好人,你说要是遇到个骗子、大流氓咋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大家虽然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是好的,但是这话听着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他可别后来就耍流氓了吗?二舅也感觉自己这话有些不对,赶紧解释道:「铁生啊,我不是说你是流氓!」结果是越描越黑。
  史铁生替他圆场道:「是,我明白二舅的意思。其实不用说你们这些亲人担心。我当时就觉得孩子可怜,大家都是中国人,能帮就帮一把,可别让有不良企图的坏人盯上。」
  小表妹李雨笑小声在雨思耳边笑道:「没被坏人盯上,被他盯上了。」声音虽小,但是大家都听见了,忍不住都哈哈笑了起来。
  史铁生摸摸鼻子道:「这……主要是你姐太有魅力,我情不自禁就被她俘虏了。」几个女方家长都暗自点头,能看得出来这个外甥女婿情商挺高,挺会说话,待人接物也挺得体,家世优越,大家都比较满意。
  酒过三巡,宴席间气氛更放开许多,两家人更热络起来。席间,宁雨思和史铁生二人像是多年夫妻一样的默契自然,大舅妈碰碰沈妈妈的手,两个当妈也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自然能看出小儿女心里的甜。「这两个孩子还真般配……」
  大舅妈说道。
  沈铁军笑道:「所以说啊,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也不知我家铁生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遇到你们家雨思这么好的孩子。」大表哥、二表哥两只单身狗则是看得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被掰开嘴,大把大把狗粮往肚子里塞那么难受,一大桌的菜它突然就不香了。堂兄弟俩互相使个眼色,然后频频开始向史铁生敬酒。
  宁雨思和表妹吃饱后,坐到一旁沙发上聊天。李雨笑问起她在加拿大学校里的生活,姐儿俩聊着聊着,宁雨思发现两个表哥频频劝酒的举动。虽然苏家大舅嘱咐过要对史铁生客气些,但是热情劝酒是东北人民好客的表现,新女婿上门,你总不能不给面子吧?两个人喝一个,史铁生原本就吃亏,而且是两个东北人喝一个,没多久就把史铁生喝吐了。宁雨思担心他,跟到包厢洗手间去。
  苏步瞪了一眼儿子道:「你看你们,怎么这么没数呢。」大表哥苏志超说道:「我没灌他。」
  二表哥苏志强也说:「妹夫喝得有点快了吧,呛着了。」史铁生从洗手间出来,接过纸巾擦擦嘴说道:「我没事,刚下飞机,还有点闹时差。」苏步说:「是是,今晚少喝点。」宁雨思看他满脸通红,额头发烫,担心他感冒发烧,就说道:「大舅,我今天不跟您回去了,我不放心铁生,想留下来照顾他一晚。」苏步想想,两个孩子已经订婚了,住在一起也说得过去,就说道:「那行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去看看你爸爸。」「嗯!好。」
  「行李我就不往下搬了。」苏步又说道。
  「嗯,不用,随身行李我们都装小箱里了,那些都是些加拿大那边的特产。」宁雨思说道。
  「那等你明天来分吧。」
  「嗯。大舅、二舅小姨,你们开车回去路上小心。」苏步说道:「放心吧,我把你小姨和表妹送回家。」送走苏家三兄妹,史家四口人,转身回到酒店里。沈铁军原本还想多和儿子说说话,看他醉得东倒西歪的样子有些心疼,让儿媳妇搀扶着他回了豪华套房。
  沈铁军轻声叹道:「唉,这孩子,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史青锋笑道:
  「呵呵……放心吧,贼娃子鬼得很。」沈铁军有所领悟:「哦……老头子你是说?」老两口相携,笑盈盈回了自己房间,不再管这小两口。
  进入房间里,宁雨思把男人扶到床上,叹了口气,在他脸上拧了一把说道:
  「你啊,不能喝酒还非要喝那么多……现在知道难受了吧?」史铁生抓住女孩的小手,睁开眼双眼炯炯有神,哪里还有醉态?
  「你没醉?装的啊?」宁雨思问道。
  史铁生道:「喝得有点急,呛着了。不过我灵机一动,就干脆装醉,不就有借口把你留下来了。」
  两个人相拥亲吻一阵,宁雨思轻轻推开男人,揉揉眼说道:「我困了……」史铁生说道:「看你刚才吃饭的时候就瞌睡,知道你肯定困了。」「那我们早睡吧,明天还早起去给咱爸扫墓。」「嗯……」
  「今天都挺顺利的……」
  「嗯……」
  「我妈今天给的镯子200万买的。」
  「嗯……嗯?」听男人这么说,宁雨思不困了。「这么贵啊?」她摸摸自己皓腕上的翡翠镯,小心翼翼褪下来放回首饰盒中,生怕不小心磕了碰了。
  史铁生道:「这还是而十年前的价格。玻璃种满翠帝王绿,这么大的料子,现在应该不多见了。」这镯子他见过,是自己妈最喜欢的一件宝贝,今天都拿出来送儿媳妇了,显然已经认可了她,这是好事。
  「雨笑刚才跟我要,还好我没答应给她。你也不早告诉我……」宁雨思埋怨道。
  史铁生道:「我不当你也是吃过见过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嘛。」宁雨思笑道:「见过是见过,也知道是好东西,但是我不懂行情啊,哪知道值这么多钱……要不,明天我还给妈妈吧?我也没有妥善的地方包管,再被人偷了……」
  「回去我们换大房子。」
  「啊?为个镯子啊?」
  「小傻瓜,为你……」
  「嘻嘻……老公你真好。」
  「才知道我好啊?」
  「早知道……」
  「我哪儿好?」
  「活儿好。」
  「……」

  第八章 婆婆的雨思是块宝
第二天早上十点,二舅苏定开车,来酒店接宁雨思和史铁生来到大连市火葬场,宁父的骨灰暂时存放于此。
  宁雨思这才知道,原来父亲还没有入土为安,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简直太不孝了。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女孩的人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她也无法凭空想象出整套丧葬流程。而史铁生手捧鲜花,显得淡定许多,他亲手操办过病逝妻子的葬礼,不过在加拿大,西方人和东方人看待生死的观念还有很大差异。许多基督徒的追悼会上都会载歌载舞,甚至还会经常性爆发哄堂大笑的,最后牧师还会带领大家齐唱圣歌,欢送逝者魂归天国。在很多中国人眼里,是极为不庄重的。
  苏定说道:「我们原本想一起买块墓地,让你爸爸入土为安。但是后一合计,你大舅说还是等你回来后觉得,是让你把在这里,还是你要把他带去加拿大。」宁雨思早已心痛的泪流不止,点头道:「是,谢谢两位舅舅想得周全。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是妈妈,还是希望爸爸能够叶落归根吧。但是我想带着爸爸到那边去。」
  苏定说:「如果是在家里安葬,可以在你外公、外婆那边找个地方。逢年过节,我们做舅舅的,也顺带帮你祭扫,你们回家来,也可以一块祭拜了。」宁雨思想了想,点点头道:「那好吧,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三人又转道去连乔山公墓。史铁生当天就为老丈人买了一块藏风聚气,上有华盖,下望河川的风水宝穴。宁雨思好奇的问道:「你还懂看风水?」史铁生道:
  「鬼吹灯也不是白看的。」宁雨思道:「听说挺吓人的,我不敢看。好看吗?」史铁生道:「十分推荐,等回去我陪你一起看。」、「嗯,好。」苏定请了一个算命先生算了个日子,转过年三号就是一个吉日,正好能赶在二人回加拿大之前,将宁父的骨灰迁过来。为此史铁生还多付了一笔加急刻碑的费用。说到底,确实是哟UI前能使鬼推磨。
  苏定在一旁观察,见这个外甥女婿做事干脆利索,不拖泥带水,对自家孩子也是处处维护,心里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三分。下午苏定又带着二人去四院看了自己妹妹,苏越还是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变化。宁雨思把买好墓地,准备给父亲迁葬的事和妈妈说了,虽然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但是至少自己心里得到了些许安慰。
  傍晚,苏定把二人送回到酒店。史铁生挽留二舅一起吃完饭,苏定婉拒,只是让他照顾好情绪不佳的外甥女。他支开宁雨思,单独嘱咐史铁生道:「铁生啊,小雨现在只有你能守着她了,好好对她。」
  「嗯,我会的,二舅。一定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您放心吧。」史铁生严肃道。
  苏定很满意他的态度,看着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外甥女婿,一时间又五味杂陈。「早点要个孩子,小雨也能快些振作起来。」苏定又说道。
  娘家人也来催生,好吧,至少这也是一种认可。史铁生说道:「是,二舅说得对。我记住了。」
  苏定欣慰的拍拍他肩膀,说道:「去吧。」
  目送苏定驾车离开,史铁生心里有些感慨,自己岳母这些娘家人还这真是挺团结,而且人性都不错。宁雨思问道:「我二舅刚才偷偷和你说什么了?」史铁生如实答道:「让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不能让你受委屈了,不然绝对不放过我。」宁雨思甜甜一笑,搂着他手臂道:「最后一句肯定是你自己加上的。
  我就没看到我二舅有威胁你的动作,而且我二舅也不是说这种话的人。「史铁生笑道:」潜台词嘛,我解读出来的。「
  宁雨思道:「你这是过度解读了。」
  两个人上电梯到了顶层客房,史青锋和沈铁军两公婆就住在就在隔壁。史青锋没在,带着学员去参加交流会了,只有沈铁军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电视。婆媳俩见面就亲密无间,像是已经相触很久的样子,也是让史铁生有些感慨,果然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啊,人人都爱美少女,自己在亲妈面前都不当待见了。但是他却不知道,二人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他的。
  沈铁军从准儿媳妇口中听到儿子日常所作所为,不管多么无聊、多么鸡毛蒜皮,她都听得津津有味,史铁生就在旁边陪坐,越发心里有感慨:父母老了,需要更多陪伴。他说道:「妈,你和我爸来温哥华吧。那边空气好,景色也好,我和雨思也可以多陪陪你们。办探亲,办旅游签证都行,住够半年时间,咱们就去国外玩一圈。」
  宁雨思也道:「是啊,妈,那边气候可好了,你和爸爸一定会喜欢的。」沈铁军点点头道:「好啊,不过还要要等两年,等你爸爸退休。你爸爸他啊……总说要传承、要发扬,弄得他一个厨子,好像比国家元首还忙。」史铁生和宁雨思听了都笑了。史铁生道:「我爸能保持这样的斗志昂扬挺好的,我就没他这股信念,像他这么热爱事业。」沈铁军在他腿上一拍,说道:「爱什么事业,好好爱你媳妇就行。妈可还等着抱孙子的。」
  史铁生道:「妈,看你有说这些。雨思现在高中还没毕业呢。」宁雨思笑道:
  「没事,我可以休学一年。」沈铁军对儿媳妇更是满意,笑着搂紧她在怀里,史铁生反倒像是个外人。沈铁军笑道:「呵呵,就是跟你们开玩笑的,雨思现在也还是个孩子,身体再好好养两年,等个两三年后,我和你们爸爸也还等得起的。
  而且你岳母刚刚要转去成都的医院,身边总也离不了人吧?交给外人我们总也不放心,万一有个闪失,我们也怕雨思心里怪我们。「沈铁军趁机把话挑明。
  史铁生心里也是忽然醒悟,自己是从自己考虑,觉得把岳母送到成都是最优选择,但是却忽略了爸妈的内心感受:照顾的好,老两口费心费力;如果照顾的不好,老两口肯定是要落埋怨的。「妈,对不起,这件事是我草率了,没有顾及你和我爸的感受。」史铁生赶紧道歉道。有些话自己亲妈不方便说,自己需要给妻子点透了,省的将来万一真出事了落埋怨。
  宁雨思道:「我也不会怪妈的。我现在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妈妈,她现在这样也没法和我们到那边去。我也想至少要完成当前的学业……」沈铁军拍拍儿媳妇的手道:「我们都明白。理解你们俩有难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痛快答应帮着照顾你妈妈。但是有些话,我们也要说清楚……」宁雨思赶紧表态道:「妈,您和爸爸对我们家这么大的恩情……我心里真的只有感激,也知道你们是单了很大的风险,如果将来真的有事,我肯定不会无理取闹的……」
  沈铁军有些欣慰,这确实是个心思通透的女孩,和聪明人说话很省事,把话点到位了就行了。两个女人很快就把话题转到其他方面。沈铁军道:「你这孩子身上也没点像样的装饰,一看就是我家臭小子苛待你了。」宁雨思摇头道:「不是的,他给我买了很多,我平时上学也没法穿戴,时间长了就习惯这样了。」沈铁军醒悟,孩子小,确实不适合戴着首饰上学,但是她还是说道:「上学不戴,平时在家可以戴嘛。嗳,昨儿个我送你的镯子呢?戴着合适不合适?」
  宁雨思从包里拿出首饰盒,递还给婆婆道:「妈,这礼物太贵重了。昨晚上铁生哥才告诉我。这个还是您先替我保管吧,带回去我也没地方保存,还怕被贼惦记上。」
  史铁生也说道:「是啊,妈。您这个懂行的人看到就太扎眼了。」沈铁军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先替你保存着,反正这些早晚都是你们的。」「嗯,谢谢妈!」宁雨思松了口气道:「我昨晚做梦,都梦见把这镯子摔了,吓坏我了。」
  沈铁军笑道:「傻孩子,镯子摔了也别把人摔了,人才是最金贵的。」她转向儿子说道:「今天去扫墓都还顺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史铁生道:「我和雨思今天都闹了个笑话。」
  沈铁军饶有兴致的问道:「怎么了?」
  史铁生道:「雨思没有经历过这些,她两个舅舅和小姨也一直没和她说清楚,怕她心里难受,在加拿大又着急。我们今天根本就不是去扫墓,只是去殡仪馆看了看。」沈铁军点点头,问道:「那下午你们是去看墓地去了?」「嗯,已经订好了墓地和墓碑,和雨思外公外婆在一个陵园里,这样家里亲戚们逢年过节都能帮着照看下。」
  沈铁军道:「你的舅舅和小姨都有心了,你家里人都很团结,很友爱。能看出来,你父亲生前为人很好。」
  宁雨思听婆婆提到父亲,想起他的音容笑貌,眼眶忍不住又红了。「嗯,爸爸是个很好的人。」
  「你爸爸那边没有亲人了吗?」沈铁军问道。
  宁雨思道:「我爸爸是个孤儿,这些年他一直都是靠自己打拼的。」沈铁军叹道:「那真是不容易。」心里却在想:媳妇要强的性格应该是随父亲,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他才没法接受破产的打击吧。
  沈铁军道:「晚上我要去见几个老朋友,你们两个就自己安排吧,我就不管你们了。门口就是商业区,带你媳妇儿出去逛逛。」「嗯,好的,妈。」史铁生道。他正有这个打算。
  沈铁军想了想,说道:「你们刚回来,应该没换汇吧?」一边说着,直接微信转给儿媳妇零用钱。「谢谢妈!」宁雨思数了数,10W。心里笑眯眯啊,婆婆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沈铁军又给儿子转了七位数,说道:「带你媳妇出去转转,买点好的首饰,别那么吝啬。」史铁生摸摸鼻子,看来老妈看出来了,雨思手上的戒指是个14K的廉价货。宁雨思不知道婆婆所指,但是也是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男人:小生子,我现在可是奉了老太后懿旨的,你小心伺候着。
  史铁生道:「妈,你给我发的钱,我收不到啊!说什么要绑定银行卡,怎么回事?」眼见五百万从指缝里流走,史铁生有点急了。沈铁军一看,问道:「你微信没绑定国内银行卡吗?」史铁生道:「我20年没回来了,哪来的银行卡?
  什么破玩意,限制这么多!」
  沈铁军道:「那明天去开个户吧,嗳,算了,直接转给媳妇儿吧。雨思啊,我家铁生现在工资条儿上交吗?」宁雨思道:「他一直在教我记账,现在公司账都是我管着。」
  「那就好,钱方面把的紧点,就能杜绝他出去做坏事。」这妈瞎说什么大实话,是亲妈吗?
  史铁生郁闷道:「我能做什么坏事,我从小就是在八极拳阴影下长大的,我敢做什么坏事?」
  沈铁军道:「你小子小时候还少打架了?下手还重,急眼了就上九节鞭。」「好了好了,是是是,我错了还不行嘛。」
  宁雨思对他小时候的事特别感兴趣,沈铁军道:「这次你们回来时间短,等暑假回来,我给你看他小时候的照片。」「好啊,好啊!」宁雨思拉着史铁生出门,这次是腰包鼓鼓的,现在宁雨思走在路上,腰杆儿都挺直了不少。只是她心里还有些话想要倾诉:「亲爱的,那边有家星巴克,我们去坐坐?我有话想和你说。」
  史铁生点点头,两个人就走近路边的星巴克。宁雨思点了一杯半糖「FlatWhite」,给自己男人点了一杯不加奶、不加糖的美式。两个人坐到角落里,宁小姐讲述了自己现在有些迷失的感觉。史铁生表示理解,其实他也有同样的感觉:现在不用再为钱这个东西发愁了,他也准备开始重新规划下一步的生活。
  他牵着女孩的手说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其实我这次回来之前,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像你说的,父子间没有解不开的仇怨,父亲其实早就在心里原谅我了。」
  宁雨思道:「没回来之前,我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可是见到躺在病床上的妈妈,看到爸爸的遗物,我真的无法直视……感觉自己越是幸福,心里的负罪感就越加深刻一分……」宁雨思靠在男人怀里,忍不住又留下眼泪来。在他面前,自己可以卸下一切防卫,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史铁生柔声安慰道:「傻话,哪有父母不希望孩子得到幸福的?只有你幸福快乐的生活,才能慰藉他们,让他们付出的一切牺牲都有意义。」他嘴上说的漂亮,但其实心里并不认同自己的说法。其实他觉得宁旭日夫妇选择自杀逃避的路,把雨思一个人孤零零扔在世上,根本是不负责任,或许是想不开的一时冲动吧。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说道:「他们其实还住在你的心里,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们,他们就永远还活着,活在那些记忆里。」
  宁雨思听男人的话,得到许多宽慰,也渐渐接受了现实。「谢谢你,老公,我心情好多了。」
  史铁生低头,在女朋友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才说道:「你是个孝顺闺女,而我却是个不孝子,失却二十年的父母亲情,其实我才是应该有负罪感的那个。」宁雨思轻抚他的脸颊,安慰他道:「以后,咱们经常回来看他们,一起孝敬咱爸妈,尽量把那些时光补回来,好不好?」
  史铁生心里升起温暖的光,是这个女孩让自己得到了救赎。他亲了亲女孩的手背,轻声答应道:「好。」
  二人互相凝视许久,史铁生换了个话题说道:「现在我们经济相对宽裕了。
  我们不妄自菲薄,也不矫枉过正,只是保持平常心做自己就好。「「嗯。」宁雨思很赞同她的话。
  史铁生继续道:「现在我们可以放开手脚,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你将来想做什么?」
  「你先说,你肯定已经有计划了。」宁雨思问道。
  「我想回去以后,联合老六、老七,开个烤鱼店。咱们自家的品牌,有知名度,都是标准化操作流程,国内还有大靠山支持。」史铁生说道。
  「烤鱼很好啊,肯定超火。」
  「到时候我们三个轮番在店里看着,然后咖啡店那边就交给Mark打理。
  菜让Patrick去炒,再给他安排一个帮手。我应该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你了,你想做什么?」史铁生问道。
  宁雨思道:「我还是喜欢音乐,我想成为李云迪那样的钢琴演奏家。」史铁生道:「以你的才能,我觉得这个梦想并不遥远,我永远支持你。」「老公,你真好。」
  解开了心结,宁雨思又有了心情,拉着史铁生继续逛街。史铁生指着卡地亚的门店,示意女孩进去看看。宁雨思摇摇头,指了指隔壁周大福道:「我支持国货,去他家看看。」史铁生知道她是嫌贵,故意找的借口。「好,我们就去逛周大福。」
  进入店里,就有热情的导购小姐迎上来问道:「欢迎光临。请问二位今天来,有什么特别的目标吗?」
  史铁生说道:「带我女朋友来挑点首饰。」
  「小妹妹好漂亮,先生好福气啊。」店员见二人身上穿搭都是当季的新款轻奢品牌,把他们定义在中产的级别,带着他们来到铂金专柜。
  史铁生指着一条铂金项链,问道:「亲爱的,这条怎么样?」宁雨思摇摇头,看向另外一条问道:「这条怎么样?」对比了几条,她最终选择了一条白金项链,搭配一颗名为简爱的心形吊坠。宁雨思试戴,一边照镜子,一边问道:「好看吗?」
  史铁生语带双关的说道:「嗯,我喜欢这个曲线。」宁雨思知道他又在胡乱遐想什么,悄悄伸手到他后腰掐了一把。
  店员把二人小动作看在眼里,忍着笑意夸赞道:「您戴着真好看,这一款很适合您。」
  史铁生道:「耳环,再看看……手链儿和手镯。」、「这个戒指怎么样?」随着二人的选购,虽然都是中等价位的首饰,也足以让店员姐姐笑得快要合不拢嘴了,直接问道:「请问二位已经选好钻戒了吗?」史铁生摆摆手道:「钻戒我要单独买,需要保持神秘感。」那店员一笑,取出一张名片道:「那您需要的时候,可以联系我,保证给您最优惠的价格。」史铁生收起名片,取出老头给的银行卡,笑道:「您很会做生意啊。」结账出门,宁雨思身上显得大为不同,几件并不张扬的白金首饰妆点之下,更加突出她少女青春活泼的一面。二人一路往前逛街,史铁生问道:「以前经常就在这片玩吧?看你跟到家了似的,简直如鱼得水。」宁雨思道:「其实……这一带我很熟,这里每一间店在哪里,我都熟悉。」史铁生昨天听苏志强说过,雨思那个曾经的家就在港东,那里已经被拍卖执行,那是她不愿触碰的禁区吧?那儿承载了她很多美好的回忆,同时也成了她今天的噩梦吧?史铁生没有刨根问底,只是陪着她继续逛街。
  走了一段,宁雨思轻声道:「其实,我家……曾经的家,就在东边不远的天禧园,可是我下意识的想避开它……」史铁生搂住她的肩膀道:「我可以理解……「收拾起心情,史铁生问道:」咱们再去哪儿?」「嗯……陪我去进—— 货—— 」
  「昂?进货?」史铁生疑惑道。
  「去了就知道了。」
  宁雨思说的进货地点是一家内衣专卖店,店里琳琅满目摆放着各种男女内衣裤和各种款式和颜色的丝袜、棉袜。宁小姐原本想要看男人脸红一下,但见他一副只要我不尴尬,就没有人能尬到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她还小小有点失望。史铁生在只占了店面十分之一面积的男士内衣区挑挑拣拣,说道:「贴身衣物是要勤更新,说起来,还是国内的针织品质优物美价廉。」两个人挑挑拣拣,买了两大包,史铁生忽然想起来女孩刚搬家时候见过的几件性感内衣,问道:「你那几件性感内衣是在这儿买的?」宁雨思道:「网购的,他们这儿不敢,会被查的。」「当初买了想给谁穿的?」史铁生问道。
  「我就是好玩,买着玩的……」宁雨思眼神游移的答道。史铁生幽怨的小眼神看着她,一副我信你个鬼,你个小娘子坏得很……的表情。宁雨思撒娇道:
  「怎嘛……生气啦?」史铁生还是不说话,宁雨思只能承认道:「其实……也就是买着玩的……好啦,我说实话啦……是被辛迪撺掇着买的,是想……以后……或许……穿给人看得……后来不就穿给你看了,也只为你一个人穿过。「史铁生这才说道:」这还差不多。「虽然她当时买那些情趣内衣,多半是为了她那个前男友,但是毕竟两个人是名正言顺的交往,而且也都止步于刚开始的阶段。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到酒店,放下战利品,二人再次下楼,打车前往苏步家。大舅妈在家里准备了一桌好菜,苏定和苏晴都已经带着家人就位,史铁生今天见到了雨思的小姨夫—— 李俊驰。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睛,看得出他是个文化人。「姨夫好,我是史铁生。」史铁生已经当自己是自家人了,一点也不见外。苏晴已经和她老公打过招呼,所以李俊驰见到史铁生时候,也没有表现的特别惊讶。
  「幸会幸会,昨天单位有事耽误了,今天这才见到本尊。铁生是吧?」「对,您叫我铁生就行。」
  宁雨思给大舅带了两瓶茅台,苏步乐得合不拢嘴,悄悄趁大家不注意,把好酒藏进了酒柜里。
  李雨笑发现了宁雨思脖子上的项链,笑道:「姐,你这项链真好看。」宁雨思道:「好看吗?你姐夫今天送我的新年礼物。」李雨笑做捧心状道:「哎哎哎……为什么大过年的,我心里好酸啊……这恋爱的腐臭味。」宁雨思没好气的点了点她额头道:「好啦搞怪。一会儿给你分礼物,有惊喜。」
  这边大鱼端上桌,大舅苏步开始招呼大家上桌:「来来来,上桌,边吃边聊。」宁雨思见到李俊驰,笑着打招呼道:「姨夫!」「嗳,小雨回来啦!」
  史铁生见二人关系很亲,稍微觉得有点奇怪,苏步解释道:「俊驰和旭日认识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海润的法律顾问,这次都靠他主持大局,不然我们镇处理不了。」史铁生做恍然状,原来苏步口中那个负责清算的代理律师就是雨思的姨夫。「姨夫,今天初次见面,我先敬您一杯。」史铁生站起来说道。
  李俊驰有点发懵,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路数。宁雨思解释道:「铁生他在国外待时间长了,酒桌上比较随意。」史铁生这才明白,自己喧宾夺主了,有些讪讪坐下。苏步笑着举杯道:「自家人一起吃顿饭,没那么多讲究,来来来,大家举杯,欢迎小雨带着姑爷上门。」
  「恭喜姐姐!」李雨笑第一个端起果汁,和表姐干杯。她今天是来分行李的,所以现在自然要好好表现。
  宁雨思见史铁生连着干了三杯酒,小声说:「你慢点喝,又没人逼你干杯。」史铁生笑道:「老话不说了嘛,酒品如人品,咱喝酒可不弄虚作假。」宁雨思撇撇嘴,昨晚还没弄虚作假呢?苏志超笑问道:「妹夫你今儿个睡醒了没?可别再喝吐了?在我们家吐了,罚你刷马桶。」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史铁生讪讪一笑,问道:「大舅,你这酒口感不错。海之蓝,我还针没喝过这酒。」
  苏步说道:「洋河酒厂出的,这酒真是不错,高兴临走给你带两瓶回加拿大。」史铁生说道:「不用不用,现在飞机上查烟查酒特别严,温哥华那边能买到,之前我没注意,现在知道了。」
  苏强说:「现在物流这么发达,国外东西现在国内也放开了,东西都有。不过出口的酒,品质肯定好。」
  史铁生说道:「现在物流太发达了,货物流通的快。温哥华买的酒,喝着和国内的一样,不过可能海关把关严些,一般买不到假酒。」苏步说道:「是,现在国内造假的太多了。」
  一家人边吃边聊,直到酒酣耳热之时,女人们都已经退场,宁雨思带着她们去分带回来的土产去了。「大舅妈,这是你点名要的时光胶囊。」大舅妈高兴得道:「这个在国内也能买到,但是假货多,还贵。」两个人一聊价格,大舅妈道:
  「比我找人从韩国代购还便宜30%。」宁雨思道:「这个好用吗?这款是COSTCO特供的,一般也买不到,都抢。我这是和铁生跑了好几个店才买了六组。」大舅妈高兴道:「一组两盒,够大舅妈用好久。没白疼你。」二舅妈和小姨都来抢道:「我也要,给我两盒试试。」宁雨思道:「那你们先试用下,觉得好用,我回去再给你们寄。」大舅妈这才一人给她们一组试用,李雨笑也要,大舅妈虎起脸说道:「小孩子家,不用这个。」李雨笑吐吐舌头,看向表姐。宁雨思取出送她的彩妆和唇膏。TomFord也是很好的牌子。李雨笑喜滋滋的接过,拿去给她爸爸炫耀去了。宁雨思就跟哆啦A梦似的,一件件往外掏礼物:「大表哥的签名球衣……二表哥的大鹅……这是西洋参……海豹油……大羊肚菌……枫叶酒……特产巧克力……」林林总总三大箱很快就见了底,大家也都心满意足。二舅妈问道:「雨思,这些要不少钱吧?你这孩子真是的……你现在也难,以后回来不许这样了。」
  宁雨思道:「唉,我每个月只留500块生活费,这些东西买不到一个零头。
  这些都是铁生买的,他说这些日子都靠着长辈们看护我妈,他第一次登门拜访再缺了礼数,就不懂事了。「还是那个男人,不管何时何地都为自己考虑,即便自己吃再多苦也在所不惜。
  苏晴说道:「唉,小雨,还有个事,小姨要和你说。」宁雨思问道:「小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在场的只剩下两个舅妈和一个姨,都是她最亲近的娘家人了,苏晴道:「我和你姨夫,今天带着史家老爷子去见了剩下那几个债主,他已经都把欠款帮你还了。」宁雨思沉默,忍不住默默垂泪,自己欠他家太多恩情,这辈子怕都还不完。
  苏晴安慰她道:「傻孩子,哭什么?遇到这么好的人家,是你的福气。以后好好和铁生过日子,别辜负他。」
  「嗯……我知道了。对了,我之前说要的那些公证文件,你帮我找了没?」宁雨思忽然问道。
  苏晴道:「你爸和你妈的结婚证、你的独生子女证,还有你家的相册,你姨夫知道你将来肯定要用,就趁着法院去你家封门之前,都取回来了。明天带你们去公证处做个公证。」
  宁雨思道:「那太好了!有了这些,我们很可能要回在那边的房子。」苏晴道:「这是好消息啊。唉,可怜的孩儿,这几个月你吃苦受罪了。原来我还想把你表妹也送出国去,现在看这架势,哪敢啊……」二舅妈说道:「送去投奔小雨呗。有她这当表姐的照顾,还怕雨笑会吃亏啊?」宁雨思觉得这话头不对,也没做声。苏晴见她不说话,就又试探道:「小雨,你觉得呢……」宁雨思叹口气道:「小姨,雨笑是我表妹,她要去温哥华上学,能照顾到的,我肯定看顾好她。」苏晴点点头,刚想说没白疼这个外甥女,但是宁语思接着说道:「不过,我现在……真能给表妹的帮助十分有限。有些话,如果让铁生牵涉精力进来,我真不好意思开口。」苏晴道:「嗨,你这孩子说的。你表妹也不是恐怖分子,没那么大破坏力。
  就是让你平时多看顾她点,别出去和坏孩子交往,周末要出门,你捎上她出去散散心,吃点好吃的解解馋就行了。「
  宁雨思松口气,说道:「那没问题,都在我能力范围以内。」二舅妈,扯了扯大舅妈,两个人走到一边,小声嘀咕道:「雨思这算是锻炼出来了,以前她考虑事情可不会这么周祥。」大舅妈道:「可不是嘛,她爸爸在天有灵,也能瞑目了。」
  不出意外的,史铁生今晚真醉了,但是他很开心,仿佛找回了失去很久的亲情。李俊驰一家负责送两个小辈回酒店,路上史铁生就开始了他的表演:「老婆—— 我好爱你哟—— 」
  宁雨思对耍酒疯的男人没办法,只能尽量安抚他道:「嗯,我知道啦,我也爱你。」
  「老婆—— 我爱你哟—— 好爱好爱你—— 」「好啦,我知道啦……我也爱你……」
  「老婆—— 」
  宁雨思一头黑线,又看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表妹,和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姨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看热闹,李雨笑还准备拿出手机来录像,她就捏着男人鼻子道:「好了,不许说话。」
  「不!我要说……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史铁生拨开女孩的手道。
  「你已经说了三遍了,乖啦……」她让男人靠在自己怀里,这才让他渐渐安静下来。李雨笑见没有抓拍到精彩镜头,有些遗憾的收回手机。苏晴笑问道:
  「这挺好,喝醉了嘴跟抹了蜜似的。也不吵也不闹,爱睡觉……」宁雨思道:
  「他平时都是把心事藏在心里,今天难得真情流露,看来是真醉了。」苏晴笑道:「他今天真喝了不少,你大舅和他一个人两瓶白的,你表哥又和他一人干了半箱雪花,看来说昨天不在状态,还真不是吹牛。他在家也这么能喝吗?」
  宁雨思摇摇头道:「我就陪他喝过一次,我生日那天,喝了一杯白兰地。」宁雨思脸上微红,想起那一晚前半夜后半夜的折腾,一时间有些呆住了。苏晴嗅到一丝奸情的味道,似笑非笑的看着外甥女,笑道:「你们好好处,以后千万别吵架拌嘴的。」宁雨思被小姨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愣了,小姨这什么意思?
  挑楞自己两口子吵架吗?
  苏晴接着说道:「我有些看不懂他家里的关系,明明有那么大一份家业,他又是家中独子,却跑到异国他乡开起一间小小的咖啡厅勉强度日。我猜,他其实是一个穿越者,他的真身是你学校里的某个暗恋你的男同学。未来的他很后悔现在的时间线里没有追你,所以从二十年后穿越回来,就是为了再次和你邂逅,哇,肯定是这样,我真是太有才了。」
  李雨笑道:「姐,你别理我妈,她最近追韩剧《鬼怪》都魔怔了。」聊着天的时候,李俊驰已经将车开到香格里拉酒店的大门前,停下车,他扭回头对女孩说道:「明天我带你去做公证,想想还需要什么文件,我今晚给你准备。」
  宁雨思想想说道:「我还需要父亲的死亡证明,和医院给妈妈开得诊断证明和图像资料。」
  李俊驰道:「这两样今天都做不了了。明天先去户籍所在地派出所,再去趟四院。」
  「嗯,好。对了,姨夫,明天他爸妈要回成都了。还有我妈也要一起走,一早我们要去机场,中午我们直接在你事务所碰面吧?」宁雨思道。
  「行,有变化的话,打电话联系。」
  二人约好时间和见面地点,宁雨思扶着男人下了车,晃晃悠悠扶着他进了大堂,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也没理会。在服务人员的帮助下,她终于将史铁生搬回了顶层套房。安顿好了男人,她就到隔壁打了个招呼,和婆婆报告了下今日的行程,看史青锋还没回来,就陪婆婆坐着聊了一会儿,并且展示了今天下午的众多战利品。沈铁军也挺高兴,直夸儿媳妇眼光不错。
  没一会儿,史铁生的电话打了过来:「喂?老婆?你在哪儿?」「亲爱的,我在隔壁,陪咱妈聊会天儿。」宁雨思道。
  「哦,那你们聊吧……聊吧……」
  沈铁军在一旁笑眯眯看着,心里挺高兴他俩对彼此的依赖,同时也有些吃醋,儿子对儿媳妇的依赖。「你快回去陪陪他吧,听声音是醉得厉害。」沈铁军说道。
  宁雨思道:「那,妈,我就先过去陪铁生了。」「嗯,去吧。」对于这个知书达理的儿媳妇,沈铁军是打心里满意,年纪不大,却没有漂亮小女孩的骄矜气,待人接物举止得体,都让人觉得舒服,怪不得儿子会对她死心塌地的。
  宁雨思一进门,就看见史铁生已经换好浴衣,头上湿漉漉的,像是已经冲完澡。「你洗完澡了?」宁雨思问道。
  「嗯,冲了下,感觉清醒了些。」史铁生说着,搂住了女孩问道:「我刚才在大舅家里,没闹笑话吧?」
  宁雨思笑道:「咯咯……怎么没闹笑话?你还唱歌呢……唱什么世上只有老婆好,有老婆的男人赛妈宝,逗死我了。」
  「啊?我这……」史铁生忍不住想捂脸,近期内不想和娘家人见面了,太丢人了。
  宁雨思笑道:「没事,你一起头,我大舅和二舅都跟着你唱了。丢人也不是你一个人丢的。」
  「那好吧……我心里稍稍平衡了下。」史铁生嘿嘿笑道。
  宁雨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史铁生微微皱眉问道:「谁啊?这么晚还发音频?」宁雨思拿出手机来,看到来电信息,不由眉头一皱,原本想挂断,但是又怕男人误会,就接起电话,开到了免提上。「喂?哪位?」宁雨思故意问道。
  「雨思吗?我啊?我声音听不出来吗?向杰啊,老同学。嗳?你不是有我微信吗?不会把我删了吧?」对面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有些兴奋的说道。史铁生一点没有吃醋的意思,看架势就知道,这是自己未婚妻的追求者,但是并没有什么竞争力。
  「向杰同学啊,好久没联系。我这里没有备注,没注意这个就是你。」宁雨思对自己男人眨眨眼,比了个只是个讨厌鬼的手势。史铁生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介意。「有什么事?」
  「你回国了?」向杰问道。
  「是啊,回来办点事。」宁雨思有些不耐烦的答道。
  向杰道:「哦,是这样的,跨年,咱们老同学聚会,你也来吧?」宁雨思道:「我家里出了些事,不太方便,今年我就不去了。」「是这样啊……那,我单独请你吃个饭吧?一年不见,我挺想你。」史铁生故意捂着嘴,让声音变得闷一些道:「老婆,你看到我剃须刀没?」电话对面一下有些安静了。宁雨思捂着嘴咯咯直笑,在史铁生胸前锤了一下,才说道:「我就一个礼拜的假期,现在时差都还没倒过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这次可能没时间了,下次吧。」
  对面的声音有些干涩,说道:「这样啊……那好吧。」宁雨思挂断电话,掐着男人袒露的小腹说道:「你就毁我吧!他肯定宣扬的满好友群都知道,这下我淑女形象全毁了。」
  史铁生哈哈笑着,把女孩搂在怀里道:「他又没证据,真有人问你,就说你在看电视剧,不就行了。」紧接着他问道:「这傻X谁啊?」宁雨思道:「初中同学,他可不傻,当年我那一届的学生会长。」「长得帅不帅?」
  「没长开的小毛孩,肯定没你帅。」
  「那……以前是不是很多人追你?」史铁生问道。
  「也不是太多吧?我也没怎么注意过。」宁雨思答道。
  不等男人再问,宁雨思有些奇怪的道:「这次回来,我谁也没告诉啊,他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雨笑说的?他们应该也不认识吧?」她有些担心,毕竟这个年代人们越来越注重保护个人信息,自己怎么会轻易被人定位到的?
  史铁生问道:「你以前是不是每次有假期就回国?」一句话把宁雨思点醒,果然还真是这样,之前每有假期,她都会回来陪爸妈,看来这次自己刻意低调回国,也没有瞒过有心人的眼睛。「看你思路很清晰嘛,今天是喝了几分醉?刚才在小姨和姨夫面前秀恩爱,是真情流露,还是故意借酒装疯?」宁雨思问道。
  那肯定是真情流露,必须是真情流露。得到满意答复的宁雨思,深情献吻,两个人在床上缠绵许久。良久,唇分,宁雨思笑眼弯弯凝望着心爱的男人,又笑着讲了小姨说他是肉身穿越的事。史铁生道:「那不就是十二只猴子或是终结者的设定吗?」宁雨思笑问道:「那你是猴子,还是终结者?」史铁生笑道:「我倒是会一招猴子扛枪,你想不想学?」
  宁雨思疑惑问道:「猴子扛枪?什么意思?」史铁生笑而不语,她自己翻手机百度,搜到一条:「绝活表演,猴子扛枪这个动作一般人不会!」点击进入,然后就看到一个长腿美女在居民小区路灯下,扶着电线杆,施展了一个一字马,然后轻巧的将腿搭在脑后……她秒懂男人猥琐笑容背后的龌龊。「好啊!你是不是和人玩过这招?」宁雨思装作生气的跨坐在男人身上,准备逼供。
  史铁生赶紧否认道:「我就听新启说的荤段子,自己百度查的。」关键时候,徒弟就是拿来挡枪的。
  听男人这么说,宁雨思才饶过他,从他身上下来,说道:「不理你了,大流氓,我要洗澡。」史铁生躺在床上,宁雨思在于是门口勾勾手指,让他过去。史铁生从床上起来,走到浴室门口,宁雨思在他耳边轻声道:「其实这个姿势,我还真能做到。」一句话就逗得男人血脉喷张,然后把浴袍一脱,也跟着进了浴室。
  很快浴室里就发出了春意渐浓,令人遐思的娇吟之声。

  第九章 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第二天一早,史铁生和宁雨思早起,陪着史青锋夫妇在酒店餐厅吃了一顿早茶。跟着,考察团在酒店退了房,史铁生又重新办理入住手续,之后才随着大巴车,陪着考察团十几号人前往机场。
  大巴车上,经过两天的相触,宁雨思已经和婆婆十分亲热,两个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但是却藏不住即将离别的不舍。史青锋和沈铁军都是单位一把手,年度总结、年会,他们都必须出席,大连这边的事情基本都已经妥善处理,他们今天就要回转成都。史青锋心有感慨的说道:「以后要常回来,我和你妈可能再等不了你二十年了。」一句话说的史铁生又是惭愧又是难受,忍不住眼眶也红了。
  「爸,我错了,以后我们经常回来。」
  宁雨思道:「爸、妈,我们过年再回来,直接飞去成都陪你们过年。」沈铁军道:「好,过年回来,雨思没去过成都吧?」宁雨思摇摇头道:「我还真没去过成都,但是我对都江堰、青城山、蜀相祠都慕名已久。」沈铁军道:「到时候,邀请你舅舅、小姨,全家都来成都,咱们一大家子,好好过个年,妈陪你到处去走走。」「嗯,好啊,妈。回去我们就订机票。」宁雨思答的痛快,也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史青锋看自己儿子被这小媳妇儿拿捏的死死的,嘴角也忍不住向上翘了翘。
  有这么个人看着他就挺好,再要是能在一两年内抱上孙子,就更完美了。想到这里,他小声在儿子耳边说道:「下次回来,尽量带着喜讯回来。」史铁生觉得老爸想抱孙子快想疯了,但是又不敢露出不耐烦的苗头,低声回答道:「已经在努力啦。」史青锋老怀大慰的拍拍儿子肩膀,这混小子,现在终于看他顺眼些了。
  医院转院手续齐全,宁雨思见妈妈病床上监控、增氧等维生设施一应俱全,还有一名随行的陪护人员,知道公婆已经为自己母女做到了极致,心里更是感激。
  但是现在她也终于明白大恩不言谢的道理,所以她只是红着眼眶,默默的给婆婆跪了下来。
  「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沈铁军一把拉儿媳妇起来,对史铁生道:「还不给你媳妇拍拍裤子。」史铁生照做,蹲下身来,给媳妇拍打裤管。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和爸爸……」宁雨思低声哭泣道。
  「傻孩子,现在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什么谢来谢去的,再这么见外,妈生气了。」沈铁军虎起脸说道。
  宁雨思道:「我不是生分见外……但是……我爸妈从小教我,人一定要懂得感恩。无论是父母养育之恩,还是二老的救命之恩……」史青锋和沈铁军都欣慰的看着这个懂事的女孩,知道儿子这次没挑错人,这个孩子真的很好。
  送别老两口,小两口从机场打车回到市区,李俊驰已经在事务所办公室等着他们。李俊驰拿出一个沉甸甸的手提袋,里面放着厚厚一摞资料,还有两本很有年代感的相册。史铁生道:「我能不能看?有没有那种没穿衣服的全裸的照片?」宁雨思在他身上一拍,但是知道他是逗自己开心,就说道:「你看吧。」史铁生翻开相册,宁雨思很像她妈妈年轻的时候,而她爸爸……这还是史铁生第一次见到自己老丈人的样子,没办法,回来的时候,他老人家都火化了,现在终于见到了,至少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以后托梦来找自己也能认出来。
  「你像妈妈,不太像爸爸。」史铁生心里加了句:还好不像爸爸。
  宁雨思凑过来,说道:「看,这是大表哥……这是二表哥……这个是雨笑小时候。」李俊驰在一旁整理最后一份文件,抬头看着他们俩靠在一起的样子,不禁露出会心的笑意,孩子长大了啊,自己这代人也都老了,再过几年,女儿也该带着男朋友回家了,只是希望自己闺女不要也找一个和自己同岁的老女婿上门,那就尴尬了。
  李俊驰带着外甥女去办理了补充文件,又去公证处做了公证文件,但是要到新年放假结束,才能取到文件。李俊驰答应会负责邮寄到温哥华,对于姨夫的责任心,宁雨思是很放心的。
  下午,李俊驰下午回了办公室,年前他还有些扫尾工作需要处理。史铁生接到母亲电话,他们已经安全到达成都,让儿子放心,和雨思好好相处云云,史铁生都一一答应。宁雨思打电话把李雨笑拉了出来,拉着她出去逛街。
  三人逛商场的时候,雨思和雨笑两姐妹同时接到大舅的信息。苏步聚集家里人晚上到家里聚餐,这天天喝大酒,在醉酒、醒酒和宿醉头疼的循环里挣扎,史铁生真有些怕了,看到信息时候心里就是一哆嗦。「你大舅天天这么喝,你大舅妈就不管管他啊?」史铁生问道。
  宁雨思道:「不想喝你就不能少喝点?就你那么实在,我大舅还心疼他的酒呢。」史铁生道:「那不是为了现实我们四川人喝酒也实在,不偷奸耍滑嘛。」李雨笑道:「四川人应该都挺能喝的吧?五粮液、剑南春、泸州老窖、董酒都是你们四川的。」
  史铁生道:「你懂的还挺多。」
  李雨笑道:「我励志要做调香师,和酒精有关的学问,我都喜欢钻研。」其实她没说的是,她还很能喝,白酒、红酒、白兰地、威士忌……她甚至能够闻出混配威士忌的每一种香型。
  史铁生不禁对这个有理想的小姑娘刮目相看。李雨笑神秘一笑,问道:「我姐那瓶香水你见过没?」
  史铁生问道:「是那瓶味道十分特殊的香水?你姐就在过生日那天用过一次。
  平时可金贵了,从来不舍得用。「听她这么问,史铁生心中就有一个猜想,难道那瓶香水,是李雨笑的作品?
  宁雨思插口道:「她有天分的,从小鼻子就好使,而且她能分辨出各种气味,小姨带她去测过的,她的鼻子比一般人灵敏100倍,能分辨出2000种以上气味。」
  史铁生一句,「人形小猎犬」差点涌口而出,还好最后忍住了。「这么牛,怪不得。」
  李雨笑骄傲的说道:「他们和我出门,都是我选饭店。只要我闻着过得去,一般就不会错。」
  史铁生笑道:「你有这才能,应该去做米其林的评委啊。」李雨笑道:「我有更远大的目标。我要去格拉斯、去巴黎,那里是每一个调香师心中的圣地。」史铁生有点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刮目相看了。这时候再仔细打量这个女孩,却感觉她和她爸爸长得不像,她爸爸脸型棱角分明,李雨笑却是标准的鹅蛋脸。
  「姐夫,你还没说呢,对我的作品有什么评价?」李雨笑问道。
  史铁生是厨师,也是咖啡师,对香料和味道自然要有研究,就说道:「很有灵性的作品,而且很大胆的尝试。虽然我没法分辨出来,但是肯定是混合香料,而且是味道比较刺激的香辛料,后调中还有一种咖啡豆的香气。」李雨笑竖起大拇指道:「姐夫你也不错嘛,能够理解我的创作意图。」宁雨思见他们聊得有些投机,心里有些微酸,就转换话题道:「你快考试了吧?复习的怎么样?」
  李雨笑脸上笑容垮了,说道:「我这么忙,哪有时间学习?」宁雨思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你姐夫就曾经跟我说过,不好好学习,把手给我打分叉了……」
  「这么凶残啊?这算家暴了吧?」李雨笑一副我怕怕的表情,躲到宁雨思身旁,离史铁生远了些。
  史铁生苦笑道:「我是这么说的吗?我明明是说……」他又阐述了一番自己的拓宽人生路线理论,李雨笑听了不以为然道:「我指着鼻子就能做许多人生规划了,不用再拓宽了。」史铁生和宁雨思相视苦笑,知道她现在根本听不进劝。
  「语言总要学好吧?你现在有没有在学?」宁雨思问道。
  「有啊,我课余时间都在补习法语,周末还去补习班呢。不然你以为我每天都无所事事啊?」李雨笑说道。
  史铁生小声对女友道:「你这表妹很有主见啊,将来能有一番成就。」他自己就是一个没有长远打算的人,所以对于有理想、有梦想的年轻人,还是很欣赏的,甚至是有些羡慕。宁雨思听出男人话中的欣赏,心里不免更酸,打定主意不让他俩再过多接触,更不能让表妹到加拿大投奔自己,一定要劝小姨,让她去法国追寻梦想去。
  当天晚上史铁生又喝了不少酒,但是今晚他喝酒的速度总算放慢,没有醉倒。
  宁雨思婉拒了舅舅舅妈的留宿建议,依然是李俊驰将二人送回酒店。
  两个人一起洗完澡,换好浴衣躺上床,宁雨思终于还是没忍住,把憋了一晚上的话问了出来:「你觉得雨笑怎么样?」
  「挺好的啊……有主见,挺聪明的孩子。」史铁生一手搂着女孩,一手刷着手机,看自己老爹刚发了朋友圈,马上点赞关注。
  「你喜欢她吗?」宁雨思见他和自己说话心不在焉,心里醋意更大。
  史铁生这才察觉出不对来,今晚上女朋友情绪有些异常啊,赶紧放下手机,认真面对。「老婆,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是把她当成娘家人那种距离对待,怎么又扯出喜不喜欢来了?你家人我都挺喜欢的啊。」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知书达理的宁大小姐,也有胡乱吃醋的一面。
  「你还送她手链……」宁雨思嘟嘴道。
  水铁生道:「天地良心,这是你自己提议的吧……」宁雨思道:「我那是为了试探你……」虽然是她送出的,但是钱肯定是史铁生付的,这才叫赔钱赚埋怨,还惹了一身骚。
  史铁生揉揉眉心,忽然醒悟,和女人讲理果然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老婆,你就这么对我没信心?这么不信任我吗?伤心了……」宁雨思道:「鉴于你勾引过未成年少女的事实,我完全有怀疑你的理由。」「她哪有你好看……那么非主流……」史铁生说道。
  「那以后她要是好看了,变得不非主流了呢?不都说女大十八变嘛!」宁雨思问道。
  史铁生一时间还真想不出证明自己忠心不二的方法,就开玩笑道:「那就……在我胳膊上刺字,这边刺雨思专用,这边刺非请勿碰。「宁雨思忍不住噗嗤笑了,答道:「好!回去就安排上。」她靠在男人怀里,想想忽然道歉道:「对不起……其实我也知道,你都是因为我,所以才对我的家人们好。只是,我看到你们聊得投契,就是没来由的烦躁。」史铁生轻抚女孩长发,劝慰道:「我懂的,你是太在意我。换做是我看到你和一个男的聊得火热,我更受不了,怕你被人拐跑了。」「对我这么没信心啊?这么不信任我啊?切,伤心了。」宁雨思学着他的语气神态,装作生气的翻过身去说道。
  史铁生的禄山之爪伸进女孩衣襟,揉捏着她的乳肉,笑道:「不是不信任你,是不信任自己。我这么一个没本事的臭大叔,何德何能,得到雨思小仙女的青睐?」宁雨思心里很甜,但是嘴上说道:「那就是我眼瞎呗?还什么小仙女,小盲女才是。」
  「爱情让人盲目,说明你爱我。我也盲目,眼里已经再容不下别人了。」史铁生道。
  宁雨思这才转回头来,装作认真的说道:「嗯……那我就勉强相信你一回吧,下不为例啊。」
  史铁生心说:真是无妄之灾啊,以后还是要注意和娘家人保持距离。他嘴上赶紧答道:「是是是,女王大人,保证没有下次。」他心说,这次我也是躺枪了啊。
  宁雨思开心的搂着男人,热情的拥吻。渐渐的,女孩抓着男人手,揉搓着自己胸前的白兔。「嗯……嗯……嗯……老公……肏我……」纯洁少女口中吐露淫荡的词汇,更能激起男人施虐的欲望。而对于少女来说,压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就是她幸福生活的中心。漆黑宁静的夜,他的手掌就像拥有魔力,所到之处都能精准的调动起她身心的欢愉。
  史铁生熟悉女友身上所有的敏感部位,在他充分且耐心的调情手段之下,宁雨思身体里的欲火被丝丝勾起,纤细的腰肢难耐的摆动,双腿也忍不住夹紧,不停扭曲着。眼见时机成熟,史铁生分开女孩修长的双腿,让它们蜷起,支撑在床上。就在这时,宁雨思的手机亮了一下,收到了一条微信。「谁啊?这么晚发微信。不理它,老公,我们继续。」被搅扰了兴致的宁雨思双手捧着男人的脸,重新调整情绪说道。
  还没等男人回答,手机响了起来,这次直接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宁雨思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叹了口气,伸手拿起了手机。电话接通之后,宁雨思问道:
  「亲爱的,新年快乐。」
  「宝贝,新年快乐。」称呼虽然暧昧,但是史铁生听到对面是个女人的声音,就没多在意。他继续低头,亲吻女孩的脖颈。宁雨思推了推他使坏的大脑袋,男人小声在她耳边笑道:「你聊你的,我撩我的。」对面半天没听见宁雨思说话,就问道:「宝贝,你怎么不说话啊?嗳?我好想听到有男人的声音。」
  宁雨思平心静气的说道:「我看电视呢。」
  「哦……5号,咱们3班同学聚会,你有空吗?」「嗯……我可能没空……」宁雨思嗔怪的看男人一眼,他居然在这时候插了进去。对面宁雨思的闺蜜听她嗯了一声,还以为她答应要来,没想到她跟着就拒绝了。「嗯,应该是表肯定吧?你还能有什么事?咱们都半年没见了啊。」「嗯……我……我……不太方便……要不……嗯……我们……嗯……单独约吧……哦……」史铁生故意使坏的发动一轮猛攻,身体撞击女孩下身,发出很响的啪啪啪的声音。
  「嗳?你那边什么声音啊?还有,你的声音怎么也怪怪的……」闺蜜女问道。
  宁雨思双腿夹紧男人的腰,不让他放肆的驰骋,然后才捂了捂嘴,调整好呼吸,才说道:「我……我刚才腿麻了,拍大腿放松呢……嗯,拍腿。嗯……」她刚原了一个谎,史铁生却是玩心大起,不让活动腰,我们就活动活动嘴,他伸过头去,噙住女孩的乳头,舌头在女孩乳晕上面画圈圈,女孩刚刚洗完澡的身子散发着迷人的体香,让男人沉迷在温柔乡里难以自拔。
  宁雨思也觉得这样很舒服,一边和朋友聊天,一边轻抚男人的头,脑海里浮现出的,都是以后给孩子哺乳的画面。
  「你到底来不来嘛?」闺蜜问道。
  「我今年开学期提前了,我订的5号中午的机票。」「这样啊?那太可惜了。嗳,你知道吗?李博去参加选秀了,还被选上当练习生了呢。」
  「哦?是吗?那挺好啊。」她双腿渐渐放松了对男人的限制,史铁生腰部开始坐磨盘运动,雨思觉得这样的强度也可以接受,就没有喊停,一边陪姐妹聊天,一边享受男人的宠爱。
  「还有徐娜,她不是一直喜欢李博嘛,也去上海参加选秀了,没选上,被刷下来了。我就说嘛,她要才艺没才艺,要相貌没相貌。我都觉得,你应该去试试,以你的才艺,绝对能火。」
  「呵呵……我就算了。」
  「也是,以你的家世条件,还有你的学习成绩,不用考虑这条出路。」两个人聊电话聊了一个多小时,史铁生就这么轻缓的干了一个多小时,也并不觉得累。宁雨思也发现,这样可以拉长节奏的性爱频率,快感虽然不那么激烈,但是却有种温馨幸福的满足感。
  她故意打个哈气道:「我这时差都没倒过来,就要回去……唉,好命苦。」闺蜜道:「你困啦?那我就不和你说了,你先休息吧。」「嗯,好,回聊,亲爱的,么么哒。」宁雨思挂上电话,扑到男人怀抱里。
  「舒服吗?」男人问道。
  「舒服!」宁雨思笑道:「我也让你舒服舒服?」「我很舒服啊……」史铁生笑道。一次做了一个多小时,自己也算是个战神了吧?这记录够自己吹一辈子的了。两个人侧过身,面对面躺着,但是下身还保持着交合的状态。这是他们第一次尝试,在这种状态下私话,这应该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深入交流吧?
  「你那个闺蜜,肯定不好看?」史铁生说道。
  「嗯?为什么这么说?」宁雨思问道。
  「听她说话听出来的呗,她应该没交过男朋友吧?」「嘿,那你就错了,小慕可是很漂亮的。」她从手机中翻出一张二人合照,拿给男人看。照片里的两个人穿得都是夏装,史铁生看女孩身边的姑娘,果然也是黑长直,大长腿,只不过脸上P图痕迹严重,根本看不清真实相貌。他又问道:
  「你们班每年都聚会吗?」
  宁雨思道:「嗯,有时候元旦,有时候过年前后。」「那个李博是谁?有照片吗?」
  宁雨思知道他吃醋了,说道:「我手机里就你的照片,没别人的。小慕喜欢李博,不过我不喜欢那种。自以为是,自恋狂。」「哦?他很自恋?」
  「嗯,觉得所有人都暗恋他。当时还跟班里很多人说,我喜欢他。」「那你有没有呢?和班里的男神传绯闻,那时候你应该也有些沾沾自喜吧?」宁雨思摇头道:「一点也不,我从来不喜欢幼稚鬼。」史铁生做恍然状:「哦,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你从小就是大叔控。」「嗳?暴露了吗?不过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个萝莉控。」史铁生揉捏着女孩的乳房,嘿嘿坏笑道:「这淫荡的奶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小萝莉好吧?」
  「哼……笑话我……老公,能跟我说说雯雯姐吗?我其实很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啊……」史铁生有些无法开口,因为他惊讶的发现,雯雯和李雨笑,居然有非常多的相似之处。自己当年在马德里邂逅雯雯,那时候她只是在咖啡屋打工的服务员,自己是中餐厅后厨的小帮厨。而她那时候就有梦想,要在巴黎香榭丽舍大道开一家「香颂」咖啡屋。她虽然没有李雨笑的天赋,但是她对咖啡的味道非常敏感,只要闻一闻,就能说出咖啡的产地和炒制工艺。他对李雨笑制作的那瓶香水的情有独钟,也是以为那回味中带着的一丝回忆的香气。甚至此刻,他脑海中雯雯的形象,渐渐都开始于李雨笑重叠在了一起。
  宁雨思见他沉默发呆,以为他还是不肯和自己分享那段回忆,微微有些失望:
  在他心中,始终是她比较重要吗?不过也是,他俩毕竟做了十几年的患难夫妻。
  宁雨思安慰自己:她已经是过去式了,虽然许多美好的记忆还留存着,但是她也没法来影响我们的感情。史铁生道:「其实,许多记忆,我也已经淡忘了,如果你不提起,我都快忘了她了。」
  宁雨思有些失望,叹道:「原来你是这样喜新厌旧的人啊……我有点为自己的将来担心了,未来人老珠黄了,是不是会被你一脚踢开。」史铁生叹道:「其实,我和雯雯之间,是存在问题的。」宁雨思听到有瓜吃,就问道:「嗳?不是说你们是神仙眷侣、伉俪情深吗?」史铁生道:「一晃也是快二十年的事情了,还真的不服老不行啊。我们相识、相恋到结婚,实际上也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所以我们经常会争吵。如果不是她后来得了绝症,我们可能也会分开吧。」原来人们传颂的至死不渝、不离不弃的爱情,居然是一段被道德绑架的悲催情节,宁雨思有些信仰崩塌,不想再相信爱情的感觉。
  史铁生问道:「怎么样?很失望吧?」
  宁雨思道:「也不算失望,或许生活本身都没有外人看到的那样光鲜亮丽,这个道理我很早就懂了吧。我很小的时候,爸爸总是为了公司奔波应酬,我对他的记忆并不太多。这些年家里富裕了,爸爸依然不满足现状,还在拼命工作,说为了让我和妈妈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妈妈却想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度日,他和妈妈就经常为这事争吵,从那以后爸爸晚上就经常不回家了……」说到这儿,女孩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埋首在男人怀中。
  史铁生轻抚女孩的后背,后面的事情他也能猜到,估计老丈人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在外面有人了。他说道:「又把我的宝贝惹哭了……对不起啊……老婆。」
  宁雨思抿着嘴,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又心生了些感慨罢了。」
  史铁生替女孩擦擦眼泪,说道:「其实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和你聊这个话题,怕说了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只是我觉得爱需要坦诚面对,需要交流,有时候甚至需要妥协。」
  宁雨思点点头道:「其实我也喜欢这种可以说出心里话,不用去计算、去猜忌,可以完全信赖彼此的感觉。」
  史铁生道:「是啊,希望我们能一直保持这份初心。」「嗯,拉钩!」宁雨思笑道。
  「嘿……」史铁生也伸出自己的小指,和宁小姐的手指勾在一起。
  「再盖个章!」宁雨思伸出拇指,史铁生也学着样伸出拇指,两个人手指按在一起。
  史铁生说道:「既然要开诚布公,那么我就再分享个事吧。不过,你先答应我,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嗯?我答应你,不生气。」宁雨思嗅到了奸情的味道,他是要自爆前女友吗?
  史铁生道:「我突然明白了一点,你表妹身上,确实有一种吸引我的特质。
  再次声明啊,我对她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欣赏。「史铁生害怕女孩翻脸,急忙解释道。
  宁雨思道:「嘿,我都看出来了,你对她的态度不一样。怎么样,我观察力不错吧?」史铁生早就领教过女孩敏锐的洞察力和缜密的逻辑思维,反正他并不心虚,就直言不讳道:「你表妹的性格和雯雯年轻的时候很像,对生活的热情,对未来有规划、有目标,我见到她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你也知道,我是那种不太会做长远打算的人,所以就比较佩服那种有远景规划,并且能朝着那个目标坚持前进的人。」
  宁雨思认真道:「那我以后还是少让你们接触吧……」史铁生苦笑道:「诶……你根本就没认真听我说吧?这不是都和你坦白了嘛,我也是才刚刚觉察到这点的,我要是有那种心思,肯定不会和你说了,是吧?」宁雨思道:「反正我要把你盯紧点。老话讲: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老话还讲: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老话还讲……」史铁生赶紧打断媳妇的话,说道:「好啦好啦……你让男人歇会儿吧,男人太难了。」
  宁雨思被他逗乐了,笑道:「咯咯……你说话算不算?」史铁生有些懵,下意识问了句:「哪句?」
  宁雨思白了他一眼,说道:「每一句……」
  史铁生心里哀叹:男人真的太难了。「那必须的!说话算话。」「你还欠我两条标语纹身呢……」
  「回去就安排……」
  「嘿,逗你玩的,我不喜欢纹身,看着匪气。」「嗯,我也不喜欢,特别是女人身上,感觉有瑕疵?」「哦?你看过很多女人身上的纹身吗?」
  「这个……没,我就是教学片里看过。」
  「除了雯雯,你还有几个前任?」
  「我就一任。你呢?」
  「我也只有一个……其实就你一个。」
  两个人拥抱着聊天,情之所至就亲吻一阵、缠绵一阵,不知不觉就聊到深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呼吸已经变得舒缓均匀,男人的分身还留在女人的身体里,就这样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史铁生醒来的时候,看着被蹂躏到不成样子的床单,回忆起昨晚的甜蜜,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
  身边的女孩翻了个身,浴衣里诱人的春色外露,好一幅迷人的美人图。「早安,睡美人。」
  「嗯?早安,我的王子。」
  阳光被隔断在厚厚的窗帘之外,史铁生打开台灯细细欣赏怀里爱人的秀美容颜,越看心里越是美,当真是灯下观美人,越看越精神。「这从哪儿变出这么一漂亮媳妇儿的?我是在做梦吧?一定是在做梦吧?」宁小姐看他这臭美的样子,忍不住就想打他:「或许就是个妖精变得呗,要不就是个小狐狸精,专门来吸你阳气的。」
  「那来呗,精尽人亡也在所不惜。」史铁生扑上来,又引得宁雨思一阵娇嗔笑骂。
  早上起来性欲正盛,男人俯身亲吻女孩的朱唇,又从她的脸颊亲吻到她的颈项间……宁雨思情动如潮,身体开始扭动起来,潮红渐渐晕染蔓延向全身。
  男人继续向下,嘴唇蜻蜓点水般吻过女孩性感的锁骨……他的双手干燥且粗糙,可是却像他演奏吉他时轻易撩动女孩的心弦,手指扫过女孩身上最敏感的部位,让她口中再次传出梦呓般的呻吟声:「嗯……老公……嗯……痒……」史铁生又一次吻了她娇艳水润的红唇,舌头叩开齿关勾连着女孩的舌头一起共舞,贪婪的吸吮她口中的津液。女孩再一次迷失在男人的温柔攻势之下,一双白璧无瑕的玉臂环抱住他的脖子,一双修长的玉腿也缠绕着男人双腿,痴缠着想要他给与更多。
  史铁生右手在自己鸡巴上扶了一把,轻巧的找到了洞口,身子微微压下,再一次进入了女孩的身体。「嗯……嗯……舒服……大叔……大舒服……」女孩轻声娇吟着,一边悄悄将他的头向下压,而她自己则悄悄挺起胸膛。史铁生哪里猜不到女孩的意图,低头含住了她傲人双峰顶端红色的蓓蕾,舌头一圈圈在乳尖打转,又不时轻吻那艳红的乳晕。他最喜爱她的乳晕,这是她身上最迷人的一个部位,天使的纯洁面孔,魔鬼的妖冶身姿,而这红艳艳的两抹红晕,就是最为淫欲色气的点睛之笔。
  「嗯……嗯……嗯……」女人的呻吟,是男人最好的春药,大鸡巴一次又一次,变换节奏的抽送,不断带出女人体内大量的液体,渐渐研磨成白色的泡沫,沾在两个人结合部位,「卟滋卟滋」的水声,伴随着史铁生每一次抽插,在寂静的豪华客房里显得格外明显。
  史铁生和雨思交换了身位,让她骑在自己身上。雨思也很喜欢这种掌握主动权的体位,开始主动在男人身上摇摆起来,一起一伏就像水中飘荡,驾驭着波涛的小船。史铁生双手扶住女人的腰,腰部也有节奏的一下一下往上顶。
  这时候又有电话进来。宁雨思接起电话前说道:「今天不许闹,是大舅打来的。」史铁生停下动作,表示自己不会捣乱。
  「喂?大舅,早啊。」
  「小雨,起来了?」
  「嗯,已经起来了。」
  「你们起得挺早啊,你和铁生,今天有安排吗?」「没有吧?」宁雨思眼神示意史铁生,他摊摊手,表示自己没想法。
  苏步说道:「那今天我们带着铁生出去转转吧?去老虎滩,去植物园转转。」宁雨思再次眼神示意,史铁生点点头。
  「那我们半个小时后过去?」
  「一个小时,我化妆需要时间。」宁雨思对着男人狡黠一笑,说道。
  「好,那一会儿见。今天冷,你们记得多穿点。」「好,知道啦,大舅。」
  挂断电话,宁雨思笑道:「还做吗?」
  史铁生把女孩扑倒,笑道:「没问题,时间来得及。」
「呵呵……讨厌……大流氓……嗯……嗯……使劲儿……使劲儿……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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