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启示录】(6)
7.30首发于禁忌书屋傍晚七点,学府路华灯初上。空气中混合着油炸小吃、廉价香水和人潮涌动的汗味。“蜜雪冰橙”硕大的霓虹招牌在街角闪烁着俗艳的光芒,门口排着长队,大多是穿着校服的学生和刚下班的年轻情侣。塑料桌椅支在人行道上,挤挤挨挨,充满了市井的喧嚣。我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质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双普通的帆布鞋,像个刚出校门的研究生,毫无障碍地融入了这片嘈杂。目光扫过店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里面角落的苏红梅。她显然经过了更精心的打扮,或者说,是更刻意的“伪装”。卸下了白天那身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香奈儿套装,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设计感十足的嫩粉色低胸吊带小背心,露出一大片雪白细腻的胸脯和精致的锁骨,外面松松垮垮地罩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米白色蕾丝开衫,欲盖弥彰。下身是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牛仔热裤,紧绷地包裹着浑圆挺翘的臀部,两条保养得宜、笔直修长的美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脚上蹬着一双镶着水钻的细高跟凉鞋,与周围廉价的塑料椅格格不入。最扎眼的是她脸上那副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巨大墨镜,在奶茶店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突兀。这身打扮,配上她高挑丰满的身材和精心打理的蓬松卷发,与其说像个成熟的女企业家,不如说像个急于证明自己魅力的、用力过猛的“装嫩”女郎。看到我走近,她立刻站起身,墨镜下的红唇勾起一个热切的笑容,声音刻意放得娇柔:“市…维民弟弟!你来啦!” 她差点喊出“市长”,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换成了名字,试图拉近距离。我在她对面那张吱呀作响的塑料椅上坐下,将点好的两杯杨枝甘露放在小圆桌上——一杯推给她,一杯留给自己。廉价的塑料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苏董,久等了。” 我的声音平淡,目光在她那身与环境极不协调的装扮上扫过,没有停留。“没有没有!我也刚到!” 苏红梅连忙坐下,姿势有些僵硬,显然不太适应这低矮的塑料椅。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杯杨枝甘露,用吸管搅动着里面粘稠的果肉和西米,墨镜后的视线却像黏在了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某种灼热。角落里相对安静些,但隔壁桌几个学生打游戏的喧闹声、奶茶机运作的轰鸣、店员高喊取餐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吸了一口冰凉的饮料,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沉默:“苏董,关于项目地块的初步规划意向书,招商局那边应该…”“维民,” 苏红梅突然打断了我,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感慨,墨镜依旧对着我的方向。“你不愧是重点大学出来的高材生…这股子…书卷气,真不是我那个废物儿子小凯能比的。” 她的语气很复杂,有羡慕,有失落,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我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我抬起头,正好对上她墨镜的镜片,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睛,却能感受到那后面灼灼的目光。“苏董言重了,” 我放下奶茶杯,语气尽量平和,“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小凯…他也有他的优点。” 这话说得我自己都觉得虚伪,但场面话不得不讲。苏红梅似乎完全没听进去我的客套。她身体微微前倾,蕾丝开衫的领口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一道更深的沟壑。她吸管含在涂着闪亮唇彩的丰润嘴唇间,轻轻吸了一口杨枝甘露,红唇被冰凉的果汁浸润,更显饱满诱人。然后,她像是鼓足了勇气,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八卦的、充满好奇和暧昧的试探,穿透了周围的嘈杂,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市…维民…” 她故意在称呼间切换。“您当年在大学里…是不是…校草啊?”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像您这样,年轻,帅气,又这么优秀…大学里,是不是有好多…好多漂亮的女孩子…追着您跑呀?”
轰!一股热气瞬间冲上我的脸颊!饶是我在官场历练,早已习惯各种场面,也被她这直白到近乎冒犯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奶茶店廉价塑料桌的触感、周围学生肆无忌惮的笑闹声、空气中甜腻的香精味…所有这一切,都与她提出的这个充满私人窥探和暧昧暗示的问题形成了极其荒诞和令人不适的对比!我握着塑料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冰凉的杯壁也压不下脸上的燥热。我几乎能想象墨镜后面那双眼睛,此刻正闪烁着怎样兴奋和探究的光芒。她哪里是在关心我的大学生活?她分明是在用这种方式,撕扯开副市长身份的外衣,试图触碰那个被她幻想出来的、属于年轻男人的私人领域,满足她的窥私欲和某种…难以言说的征服欲。“苏董事长,”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明显的疏离和警告,“现在是谈项目的时间,也是公共场合。我的私人生活,与工作无关。” 我刻意强调了“公共场合”和“工作”,试图将脱缰的话题拉回正轨。然而,苏红梅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冷淡。她轻轻摘下那副巨大的墨镜,露出一双精心描绘、眼波流转的眸子。那双眼睛里没有了白天在办公室的惶恐和讨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成熟女性风情、酒精般微醺的迷离和毫不退缩的探究欲。她微微歪头,红唇轻启,吐气如兰,仿佛刚才那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只是朋友间的闲聊:“哎呀,别这么严肃嘛维民…这里又没人认识我们。就当…就当是朋友聊聊天?说说嘛,我真的很想知道,像您这样的天之骄子,在大学里…是怎么样的?” 她的脚尖在桌下,状似无意地轻轻碰了一下我的帆布鞋鞋尖。一股强烈的厌恶感伴随着被冒犯的怒意,瞬间涌上心头。这已经不是试探,而是赤裸裸的撩拨和越界!她以为换了身“年轻”的装扮,在奶茶店里,就能抹平身份的鸿沟,玩这种低劣的暧昧游戏?我猛地收回脚,身体向后靠在同样廉价的塑料椅背上,目光如同冰锥,刺向她那双带着迷离笑意的眼睛,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一字一句道:“苏红梅董事长。如果你今晚来这里,只是为了打听这些毫无意义的私人八卦,” 我刻意加重了她的全名和职务,彻底撕碎她试图营造的“朋友”假象。“那么,我们的谈话可以到此结束了。项目的事情,会有专业部门跟进。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做好项目,管好儿子,安分守己。其他的心思,收起来。否则,后果自负。”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蜜雪冰橙”那廉价而喧嚣的声浪,只想将苏红梅那令人窒息的试探和廉价的香水味彻底甩在身后。然而,脚步刚踏上人行道,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伴随着一声带着哭腔的、刻意拔高的呼喊:“维民!等等!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听我解释啊!”我头皮一麻!猛地回头,只见苏红梅踩着那双镶钻的细高跟,跌跌撞撞地追了出来。她跑得有些狼狈,精心打理的卷发被风吹乱,嫩粉色的低胸小背心在奔跑中更显紧绷,超短裙下雪白的大腿在霓虹灯下晃眼。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管不顾地伸出手,一把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你放开!” 我压低声音厉喝,试图挣脱。但她的指甲几乎嵌进我的皮肉,抓得死紧。“别走!维民!是我口无遮拦!我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声音带着哭腔,眼眶泛红,墨镜早就不知甩到哪里去了,露出一双含着泪光、我见犹怜的眼睛。这副模样,配上她这身“年轻靓丽”的装扮,活脱脱一个被冷酷男友当街甩掉、苦苦哀求的痴情女孩。完了!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排队买奶茶的学生、路过的情侣、街边小摊的老板……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唰”地一下聚焦在我们身上!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涌起:“哇!吵架了?”“看那男的,穿得普普通通,女朋友这么漂亮还凶人家?”“啧啧,让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当街道歉,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渣男吧?看把人家姑娘急的!”“那美女穿得好辣!身材绝了!这男的还不珍惜?”那些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看热闹的兴奋,烫得我脸颊发麻。我和苏红梅——一个穿着T恤牛仔裤的“穷小子”,一个打扮火辣、哭得梨花带雨的“富家女”——在路人眼中,俨然成了一出活生生的、负心汉抛弃美艳女友的狗血偶像剧!我甚至能感觉到手机摄像头冰冷的反光!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尴尬和愤怒瞬间淹没了我!比在办公室被她试探更甚百倍!这简直是公开处刑!苏维民,二十八岁的副市长,在学府路的奶茶店门口,被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企业家当街拉扯哭诉,还被围观群众贴上“渣男”标签?!这要是被拍到发上网…政治生命都可能因此断送!“放手!” 我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力道猛地加大,终于挣脱了她的钳制。但苏红梅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又立刻扑上来抓住了我的胳膊,身体几乎要贴上来,那混合着高级香水、汗意和一丝廉价奶茶甜腻的气息扑面而来。“跟我来!” 我低吼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这次是我抓她,力道大得让她痛呼一声),几乎是拖拽着她,埋头冲进旁边一条相对僻静、灯光昏暗的步行街小巷。廉价的帆布鞋摩擦着粗糙的地面,她的高跟鞋踉踉跄跄,发出刺耳的“哒哒”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巷子里人少了许多,只有零星几个匆匆路过的身影投来好奇的一瞥。我拉着她疾走,直到拐过一个堆满废弃纸箱的弯角,彻底避开了“蜜雪冰橙”门口那些刺目的目光和喧嚣,才猛地停下脚步,狠狠甩开她的手,胸膛因为愤怒和刚才的疾走而剧烈起伏,T恤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苏红梅!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转过身,怒视着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即将爆发的火山,充满了冰冷的怒意。“你疯了吗?!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少人看着?!知不知道被拍到会是什么后果?!你想毁了我,还是想毁了你自己?!”昏黄的路灯光线从头顶斜照下来,在苏红梅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被我粗暴地甩开,她踉跄着撞在冰冷的砖墙上才站稳,呼吸急促,精心打理的卷发彻底散乱,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脸上刚才那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诡异的、带着兴奋和满足的潮红!她非但没有被我的怒火吓到,反而抬起手,用染着鲜红蔻丹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刚才被我用力抓住、已然留下清晰红痕的手腕。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燃烧的炭火,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甚至勾起一个梦幻般的、带着点痴迷和病态回味的笑容,声音轻飘飘的,像在呓语:“维民…你…你刚才拉着我跑的样子…” 她舔了舔被夜风吹得有些干的嘴唇,眼神迷离,身体微微前倾,低胸背心下的沟壑在阴影中更深。“好用力…好霸道…好像…好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拉着被家族追捕的女主角私奔哦…好…好刺激…心跳得好快…” 她甚至用手按住了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轰!我感觉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点燃!**偶像剧?!私奔?!**“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气得声音都在发抖,指着她,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苏红梅!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跟你之间,只有工作关系!只有项目合作!收起你那些下三滥的偶像剧幻想!别再用这种恶心的手段来试探我的底线!我的警告如同冰雹砸下,但苏红梅似乎充耳不闻。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涣散和遥远,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混合着炫耀和自怜的腔调:“维民…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家里穷得连学费都交不起…高中读完…就…就去夜总会当陪酒妹了…” 她微微仰起头,露出颈侧一道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的、细长的旧疤痕。“那时候…天天被客人灌酒…摸大腿…扇耳光…那些臭男人…当我是玩物…”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带着刻骨的恨意,随即又转为一种扭曲的得意。“所以!我发誓!我一定要爬上去!一定要成为有钱人!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跪在我脚下!”她猛地看向我,眼神灼热得可怕:“维民,你知道嘛,我做到了!我苏红梅!从陪酒妹到亨泰董事长!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踩着多少人的头爬上来的吗?!”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胸脯剧烈起伏。“可是…可是…” 她的声音又陡然低落,带着一种巨大的失落和不甘,手指神经质地绞着蕾丝开衫的衣角。“我…我永远失去了…像普通女孩那样…享受青春、谈场纯纯恋爱的机会…我的青春…都泡在酒气和那些臭男人的汗味里了…” 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羡慕和一种病态的占有欲。“维民…你和那些男人不一样…你这么年轻…这么干净…尊重女性,还有那么好的大学时光…”这突如其来的、不合时宜的“交心”让我浑身不适!这根本不是倾诉,更像是一种精神污染!我眉头紧锁,只想立刻结束这场荒谬的闹剧,这些女人最擅长蛊惑人心了:“苏董!够了!你的过去与我无关!今晚到此为…”“维民!” 苏红梅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打断我,身体再次前倾,那双燃烧的眼睛死死锁住我,抛出了一个更加惊悚、更加触及我致命秘密的问题:“你的夫人....?”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甜腻和探究。“就是…那位气质高雅的何夫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一定…很浪漫吧?她那么美…那么有气质…是在哪里遇到的?大学里吗?她是你的老师么?师生恋嘛?很甜对不对?和小说里写的那样....”轰隆!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我母亲!我法律上的“妻子”!这个苏红梅!她竟敢!竟敢把话题引向这里!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喉结滚动,口干舌燥,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她…就是…偶然认识的…普通女人…” 声音干涩嘶哑,毫无说服力。“偶然?” 苏红梅显然不信,她捕捉到了我瞬间的慌乱和抗拒,眼中的探究欲和某种扭曲的兴奋更加浓烈。她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更进一步,红唇勾起一个极具诱惑和侵略性的弧度,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分享秘密般的亲昵:“维民…像你这样的男人…年轻有为,位高权重…一个夫人…怎么够呢?” 她舔了舔嘴唇,眼神直勾勾地,充满了露骨的暗示:“你…介不介意…多一个…知情识趣的…‘情人’?保证不影响您和您夫人....”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气声吐出来的,带着滚烫的气息和一种豁出去的疯狂。“你——!” 我勃然大怒,所有的理智和克制瞬间被点燃!羞辱、愤怒、以及对秘密可能被窥探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要抬手!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然而,就在我即将爆发的瞬间——“呼啦——!”小巷深处,那片堆叠着废弃纸箱和垃圾桶的、最浓重的黑暗里,猛地窜出几条黑影!动作迅猛如同鬼魅!劣质烟草、汗臭和廉价酒精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昏黄的路灯勉强勾勒出他们褴褛的衣衫、乱糟糟的头发和手中闪烁着寒光的东西——是匕首!还有铁链!为首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咧开一口黄牙,发出沙哑而充满恶意的狞笑:“哟!有钱的娘们儿!还有小白脸!聊得挺开心啊?哥几个手头紧,借点钱花花?” 他手中的匕首,不怀好意地在苏红梅雪白的大腿和我之间比划着。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小巷里所有的暧昧、愤怒和不堪的秘密!苏红梅脸上的潮红和扭曲的欲望瞬间褪去,只剩下极致的、如同小兽般的惊恐!她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想往我身后躲!冰冷的刀锋撕裂了巷子里所有的暧昧与愤怒!浓烈的汗臭、劣质烟草和酒精味瞬间取代了苏红梅身上那令人不适的香水气。杀意如同实质的冰水,兜头浇下!“啊——!” 苏红梅发出短促而惊恐的尖叫,脸上所有的潮红、痴迷和扭曲的欲望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最原始的、如同被猛兽盯上的小鹿般的恐惧。她丰满的身体瑟瑟发抖,本能地想往我身后缩,高跟鞋在粗糙的地面上慌乱地蹭着。“躲我后面!”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身体本能地向前一步,将她完全挡在身后。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疯狂奔涌,压下了之前的愤怒和尴尬。目光飞速扫过逼近的四个混混:为首刀疤脸壮汉手持匕首,眼神凶狠;旁边两个瘦高个拿着甩开的铁链,眼神阴鸷;最后一个矮壮敦实,攥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堵住了退路。都是亡命徒的气息!“走!快跑!往大路跑!” 我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苏红梅厉喝。这种时候,能跑一个是一个!报警?念头闪过就被掐灭——不行!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和苏红梅深夜在这种地方!一旦曝光,根本解释不清!政治生命顷刻间就会崩塌!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苏红梅没有动!她死死抓住我T恤的后摆,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奇怪的固执:“不!维民!你走!他们是冲我来的!你快走啊!” 她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却反常地试图把我往后推。来不及细想她这反常的举动!刀疤脸已经狞笑着逼近,匕首带着寒光直刺我小腹:“小白脸还挺有种!把钱和女人留下!滚!”避无可避!我眼角余光瞥见墙根一根废弃的、沾满油污的锈蚀铁管,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矮身一滚,险险避开匕首锋芒,顺手抄起了路边那根沉甸甸的铁管!“铛——!”铁管与匕首硬碰硬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巨大的反震力让我虎口发麻!好大的力气!这混混绝不是普通的街头流氓!“操!找死!” 刀疤脸被震退半步,眼中凶光大盛!他一个眼神,旁边两个拿着铁链的瘦高个如同毒蛇般扑上!两条乌黑的铁链带着呼啸的风声,一左一右,刁钻狠辣地抽向我的双腿和腰间!角度极其阴险!我狼狈地挥动铁管格挡!“锵!锵!” 沉重的撞击声震得耳膜发麻!铁链的力道远超想象!一股巨力传来,震得我手臂酸麻,铁管差点脱手!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砖墙上!另一个矮壮的混混则趁机扑向苏红梅!
“别碰她!” 我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挥动铁管砸向矮壮混混的后背!逼得他回身格挡!然而,就在我分神去救苏红梅的瞬间,刀疤脸的匕首如同毒蛇吐信,再次刺到!这一次,目标是我的右臂!角度刁钻,快如闪电!“噗嗤!”一阵剧痛传来!匕首虽然没有完全刺入,但锋利的刃口划破了我T恤的袖子,在手臂上拉出一道火辣辣的血口!鲜血瞬间涌出!“呃!” 我痛哼一声,动作一滞。“维民!” 苏红梅发出惊恐的尖叫。就是这一滞!两条铁链如同附骨之疽,瞬间缠上了我的双腿!猛地一绞一拉!“噗通!”我重心彻底失控,被狠狠地拽倒在地!手中的铁管也“哐当”一声脱手飞出!尘土飞扬!
剧痛从手臂和摔在地上的后背传来!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刀疤脸的大脚已经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踏在了我的胸口!“噗——!”胸腔剧震,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挤压出去!眼前一阵发黑!窒息感涌上!完了!绝望瞬间攫住了我!然而,就在这濒临绝境的时刻,一丝冰冷的疑惑,如同闪电般划过我因缺氧而混沌的大脑!不对劲!这些混混,动作狠辣,配合默契,力量远超普通地痞,绝对是训练有素或者常年刀口舔血的!但…他们的攻击,似乎…刻意避开了我的要害?匕首只划伤手臂,那一脚虽然重,但踏的是胸口肌肉最厚实的地方,没有直接踏碎肋骨!铁链绞腿也只是让我摔倒,没有狠毒地绞断脚踝!还有那个去抓苏红梅的矮壮混混,只是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按在了墙上,动作粗暴,但…没有趁机揩油,没有撕扯她暴露的衣物,甚至没有去抢她那只价值不菲的鳄鱼皮手袋!他的眼神…与其说是淫邪,不如说是一种…执行命令的凶狠?而苏红梅的尖叫虽然惊恐,却似乎…少了点真正面临生命威胁时的绝望?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涟漪!这不像抢劫!更像…一场有预谋的、有克制的…恐吓?!刀疤脸狞笑着,用沾着泥污的鞋底在我胸口的伤口上碾了碾,带来钻心的疼痛。他俯下身,那张带着刀疤的、散发着恶臭的脸凑近我,黄牙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小白脸,骨头还挺硬?可惜,没卵用!”他啐了一口唾沫在我脸上,腥臭难闻,“现在,给老子滚!爬着滚!把这个骚娘们留下,陪哥几个乐呵乐呵!滚得慢了,老子卸你一条腿!”屈辱和愤怒灼烧着我的神经!但那股冰冷的疑惑让我强行压下了爆发的冲动。我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沾着血污和尘土,眼神却异常冷静,死死盯着刀疤脸那双凶狠却似乎隐藏着什么的眼睛,声音因为胸口的压迫而嘶哑,却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种义正言辞的、仿佛在市政大厅发表讲话般的凛然:“做梦!”我咬着牙,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让所有混混都愕然的话:“我!绝!不!会!走!”“而且,我不许你伤害她....” 我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报警?!什么时候?” 刀疤脸明显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和…慌乱?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按住苏红梅的矮壮混混,似乎在确认什么。其他几个混混的动作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就在这时,被我死死盯着的刀疤脸,似乎因为我的“报警”威胁和我那反常的、毫不畏惧的凛然态度而有些乱了方寸。他下意识地扭头,朝着苏红梅的方向,脱口吼出一句带着请示和抱怨意味的话:“老板娘!这小子他妈的不按套路出牌啊!他…”老板娘?!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充斥着血腥味、汗臭味和紧张气氛的昏暗小巷里,轰然炸响!
刀疤脸的话戛然而止!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上的刀疤都因为惊恐而扭曲了!按住苏红梅的矮壮混混也瞬间松开了手,眼神充满了错愕!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我躺在地上,胸口还踩着刀疤脸的脚,手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我的眼睛,却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和难以置信的暴怒,猛地、死死地、钉在了靠着墙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巨大惊惶和秘密被戳穿后绝望的——苏红梅身上“老板娘?!”刀疤脸脱口而出的这三个字,如同在死寂的油锅里泼进滚水,瞬间炸裂!时间仿佛凝固。昏黄光线下,刀疤脸因失言而扭曲的脸写满惊恐!按住苏红梅的矮壮混混触电般缩手!其他两个混混僵如木偶!谎言被戳穿的巨大尴尬与死寂弥漫开来!而倚着冰冷墙壁的苏红梅——那张楚楚可怜、惊恐无助的面具,在“老板娘”三字落下的瞬间,轰然粉碎!颤抖的身躯瞬间绷直如弓!散乱卷发下,精心描画的脸庞上,所有柔弱、甜腻、潮红荡然无存!淬了冰的狠辣与阴冷如同毒液般覆满她的双眼!那目光不再是含情或惊惧,而是毒蛇锁定猎物般,射出刺骨寒芒,死死钉在刀疤脸身上!“废物!!!” 一声尖利破音的怒斥,鞭子般抽碎寂静!苏红梅动了!快如雌豹!她踩着碍事的高跟,几步冲到仍踩着我胸口的刀疤脸面前!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她扬起那只戴着硕大钻戒、蔻丹如血的手——“啪!!!”一记灌注全力的耳光,狠狠抽在刀疤脸的糙脸上!力道之猛,打得他踉跄后退,踩我的脚瞬间松开!脸颊五指红痕暴起,嘴角渗血,钻戒棱角更划开一道细小血口!“老娘花钱养你们是吃干饭的?!连句屁话都记不住?!蠢货!饭桶!!” 苏红梅唾沫横飞,声音刻薄暴戾,刚才“偶像剧女主”的幻梦碎得渣都不剩,只剩下黑道大姐头般赤裸的凶狠!刀疤脸捂脸低头,凶气全无,只剩唯诺恐惧。其他混混噤若寒蝉。“滚!!” 苏红梅齿缝迸字,手指黑暗深处,眼神淬毒,“滚远点!再让老娘看见,打断狗腿!”
四个混混屁滚尿流,连凶器都顾不上捡,狼狈消失在巷尾黑暗。巷中,唯余我与苏红梅。打斗、谎言、暴力的余烬尚在,空气却陷入诡异的死寂。昏灯拉长诡谲的影子。苏红梅伫立原地,胸口因暴怒起伏。几秒后,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狠厉如潮水退去。她转身,看向地上的我。
手臂血染尘土,胸口脚印混着血迹,T恤撕裂,脸沾污秽,狼狈至极。但我的眼神,却平静得可怕。无怒无惧,只有洞穿一切后的冰冷深渊,以及一丝…看跳梁小丑的嘲弄。
苏红梅撞上这目光,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她脸上迅速堆起一个笑容,试图重拾“温柔关切”,但那笑容僵硬如石,眼神闪烁,盛满心虚与强撑的尴尬。她快步近前,蹲下身,伸出那双刚扇过狠辣耳光、此刻却伪装温柔的手,小心翼翼、姿态放软,欲将我扶起。“维民…伤得重不重?快…快起来…” 声音放得绵软,带着哭腔余韵与浓重“歉意”“对不起…真对不起…我…没想他们会这么蠢…我…我只是…” 语无伦次,试图用“关心”的薄纱,掩盖那场自导自演、赤裸丑陋的骗局!
她的指尖刚触及我胳膊——一股强烈的恶心直冲喉头!“别碰我!”我猛地挥手,用尽残力,狠狠甩开她伸来的手!声音不大,却似九幽寒冰,瞬间冻结苏红梅脸上所有强装的温情与愧意!我以肘撑地,无视臂伤闷痛,咬着牙,一点一点,自己挣扎着站起。身形微晃,脊梁却挺得笔直。居高临下,俯视着半蹲于地的苏红梅。血污尘土的脸庞毫无表情,唯有一双冰锥般的眼,直刺她眼底,洞穿所有虚伪、算计与不堪。苏红梅被甩开手,迎上这目光,笑容彻底僵死,血色尽褪,只剩惨白与无边惶恐。她维持半蹲姿态,仰视着我,如同待宰羔羊。
**眼看精心编织的骗局被彻底戳穿,苏红梅脸上的强笑终于碎裂。她眼底闪过一丝认命的颓然,随即又被一种更深的、孤注一掷的表演欲覆盖。她不再试图伪装无辜,只是深深吸了口气,重新伸出手——这次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坦然”和放低的姿态,稳稳地、不容拒绝地扶住了我未受伤的胳膊,用力将我搀起。“市长…” 她的声音褪去了矫揉造作,带着一种刻意展现的“诚恳”和疲惫的沙哑。“您都看穿了…我认。” 她扶着我站定,甚至细心地拂去我肩头一点灰尘(这个动作依旧带着表演痕迹),随即退开半步,微微垂首,姿态是商场谈判失败后的那种“坦荡”认输,但眼神深处依旧藏着不甘的算计。“协议,我会按最高标准执行,绝无水分。银行贷款,我按市场规矩办,一分利息不会少。” 她语速平稳,像在汇报工作。“我儿子周凯…他犯的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苏红梅…认罚,绝不干涉司法。” 她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仿佛在展示自己的“担当”和“懂规矩”。我冷冷地看着她这番表演,手臂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这场闹剧的代价。我摆了摆手,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疲惫与厌烦,声音如同驱赶苍蝇:“不需要解释。今晚的事,”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昏暗的巷子,扫过地上丢弃的凶器,最终落回她脸上,“我可以当从未发生。”苏红梅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如释重负和隐秘的希冀。“但是,” 我的声音陡然转冷,斩断她所有幻想,“以后,不要见面了。任何事,通过招商局或规划局对接。你,和苏董事长你本人,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这最后一句,如同冰冷的闸门轰然落下,彻底封死了她所有的路。苏红梅身体猛地一颤,脸上强装的平静和“担当”瞬间崩裂!她精心维持的“认输”姿态垮塌下去,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就在这时——苏红梅突然抬起头!眼眶瞬间通红,蓄满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滚落!精心描绘的眼妆被泪水冲刷,留下狼狈的黑色痕迹。她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女强人,也不是刚才假装认输的“懂事”商人,更像一个被逼到绝境、情绪彻底崩溃的女人。“维民!” 她带着浓重的哭腔喊出我的名字,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绝望的不解和执拗。“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她向前一步,不顾我冰冷的眼神,死死抓住我T恤的袖子,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你明明…明明那么讨厌我!看穿我的把戏!觉得我恶心!下作!阴险!” 她哭喊着,眼泪混着花掉的妆容流下。“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挡在我前面?!为什么要让他们先走?!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保护我这种人啊?!为什么啊?!你就好好当个坏男人,和廖坤一样,把我当个娼妇来玩弄就好了呀,为什么啊.....” 她摇晃着我的手臂,像个得不到答案就决不罢休的孩子,每一个“为什么”都带着泣血的质问。巷子里回荡着她失控的哭声。我看着她涕泪横流、妆容尽毁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份扭曲的、得不到答案的痛苦,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只有冰冷的程序化回答:“因为我是市长。” 我的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感情,清晰地在她的哭声中响起。“保护人民群众安全,是职责所在。没有为什么。”这个答案,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苏红梅最后一丝幻想!她抓着我袖子的手猛地一松,踉跄着后退半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职责?仅仅是职责?!巨大的失落和不甘如同毒蛇啃噬着她!她突然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污渍,眼神变得异常尖锐和偏执,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声音颤抖却异常清晰地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她心底最深的、扭曲的渴望:“苏维民!如果…如果现在你是未婚!没有那位何夫人!如果我把亨泰作为嫁妆....送给你....” 她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吸出来:“你会不会…会不会考虑…娶我?!”这个问题,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寂静的巷子里激起无声的惊涛骇浪!荒诞、越界、痴心妄想到了极致!我看着她那张被泪水、污垢和不切实际的欲望彻底扭曲的脸,心底最后一点耐心和容忍也被彻底耗尽。一股强烈的厌恶和冰冷的决绝涌上心头。我迎着她灼热疯狂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字字清晰,如同淬火的钢钉,带着绝对的否定和彻底的鄙夷,狠狠钉入她的心脏:“不会。”我的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因为我不缺钱,也不想要那些肮脏的钱,我的妻子....” 我刻意停顿,目光如同审视一件劣质的赝品,扫过她低胸的背心、超短的裙摆、花掉的妆容。“绝不能是像你这样——”我逼近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宣判般的凛冽:“满腹心机、手段下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阴险小人”四个字,如同四记重锤,狠狠砸在苏红梅的尊严和灵魂之上!她脸上最后一点血色瞬间褪尽!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羞辱而骤然收缩!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剧烈地晃了晃,最终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坐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精心打理的发髻彻底散开,昂贵的衣裙沾满污秽。她像个被彻底抽走魂魄的破布娃娃,瘫在那里,连哭泣都发不出声音,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剧烈的颤抖。昏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缩成一团卑微的、失败的剪影。我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滩彻底崩溃的“苏董事长”,眼中没有任何怜悯。转过身,带着一身狼狈的血污、尘土,以及那深植于骨髓的冰冷与厌弃,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异常坚定地走出了这条充斥着谎言、暴力、扭曲欲望和彻底失败的昏暗小巷。
将那个曾经叱咤风云、如今尊严尽碎的女人,连同她所有荒诞的偶像剧美梦和肮脏算计,永远留在了身后那片象征终结的、令人窒息的黑暗里。权力的游戏,被这位最年轻的市长,用最冰冷的方式,彻底终结。“阴险小人”四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将苏红梅最后的尊严和幻想彻底刺穿、冻结!她瘫坐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精心打理的卷发凌乱如草,昂贵的衣裙沾满污秽尘土,妆容被泪水冲刷成一片狼藉的黑色沟壑。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羞辱在黑暗中无声蔓延。我最后看了一眼这滩彻底崩溃的“苏董事长”,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尘埃落定般的冰冷与决绝。转过身,准备彻底离开这片充斥着谎言、暴力与不堪的泥沼。然而,就在我脚步即将迈出巷口的阴影,踏入外面霓虹闪烁的街道时——“等等!!!”一声嘶哑到破音的尖叫,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猛地从身后炸响!苏红梅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像一道失控的影子,踉跄着、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她带着一身尘土和狼狈,再次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维民!等等!别走!听我说!” 她仰着那张涕泪横流、妆容尽毁的脸,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火焰,声音急促而嘶哑,充满了急切的求生欲,“我…我能帮你!我真的能帮你大忙!”她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廖坤!市局的廖坤!他这些年收了亨泰多少好处?他老婆在国外买的别墅、他儿子开公司的注册资金…每一笔!我这里都有账!清清楚楚!还有发改委的林胖子!林主任!他那个小三开的画廊,钱是从哪里来的?他批给亨泰的地,中间吃了多少回扣?我都有证据。录音!转账记录!合同副本!全都有!!”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唾沫星子飞溅:
“不止他们!还有…还有规划局的王副局长、国土的李处长、城建的孙科长…大大小小!半个临江官场!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他们哪个没拿过我的钱?哪个没玩过我送的女人?!哪个没把柄捏在我手里?!!”她喘着粗气,眼神像淬毒的钩子,死死勾住我:“只要你…只要你肯原谅我!只要你肯见我!我....我知道我很脏,不配做你女人.....只求你肯见我......我把所有的东西!所有的证据!都给你!全都交给你!!” 她抓着我的手用力摇晃,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狂热。“有了这些!整个临江!你想怎么整顿就怎么整顿!那些蛀虫!那些骑在老百姓头上拉屎的混蛋!全都能被你连根拔起!!维民!你信我!我真的能帮你!!”这如同炸弹般的自白,轰然在我脑中炸开!
廖坤?林主任?半个临江官场?!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饶是我早有心理准备,知道临江官场水深,也万万没想到,腐败的触角竟然如此盘根错节,几乎渗透了核心部门!而苏红梅,这个看似被权力碾压的女人,竟然掌握着如此庞大、足以引爆整个临江政坛的致命证据库!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倒了手臂的疼痛和对苏红梅的厌恶!我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锁住她那张因激动和绝望而扭曲的脸,试图分辨她话语中的真伪。她眼中的疯狂和那种孤注一掷的迫切,不似作伪。“为什么?你这又是在表演什么偶像剧么?还是说....” 我的声音异常低沉,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你收集这些,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有一天能勒索他们?让这些人民公仆变成你苏董事长的家仆?”苏红梅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上闪过一丝扭曲的痛苦和怨毒,她抓着我手腕的力道更紧了,声音带着哭腔和刻骨的恨意:“自保?勒索?哈哈哈…”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维民!你以为我想吗?!我苏红梅在他们眼里是什么?!就是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一个随时可以暖床泄欲的玩物!一个帮他们洗钱、处理脏事的仆人!!”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黑色的眼影,在她脸上留下肮脏的痕迹:“没有尊重!从来没有!他们一边拿我的钱,玩我送的女人,一边在背后骂我是婊子!骂我脏!骂我上不得台面!!”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怨毒,“只有你!苏维民!!”她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我,眼中爆发出一种极其复杂、近乎病态的光芒:“只有你!从第一次见面…你就没用那种看垃圾、看玩物的眼神看我!你虽然冷…虽然拒人千里…但你把我当成一个…平等的人!一个需要被尊重的合作对象!哪怕你讨厌我…你的讨厌也是干净的!是摆在明面上的!”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呓语的迷离和痴狂:“你挡在我前面的时候…你让我先走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就像我十几岁时,偷偷看过的那些小说里的男主角…那么干净…那么…像初恋…”这扭曲的“告白”,混杂着对权力的恐惧、对尊重的病态渴求、以及被压抑了半生的、畸形的爱慕,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把我当成了她肮脏世界里唯一的光?一个幻想的救赎对象?荒谬至极!但…她手中的东西…那些证据…太重要了!临江的毒瘤,必须根除!这不只是政治任务,更是沉甸甸的责任!苏红梅,这个满手污泥的女人,此刻却握着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厌恶和荒谬感。目光再次落在她那张狼狈不堪、却写满期盼的脸上。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终于,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然后,我做了一个让苏红梅瞬间屏住呼吸的动作——我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地、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扶住了她颤抖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苏红梅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扶住她胳膊的手,又猛地抬头看向我的脸,眼中充满了狂喜、难以置信和巨大的希冀!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浮木!“苏红梅,” 我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温度,如同在宣读一份公文,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重,“我原谅你。”苏红梅的瞳孔瞬间放大!巨大的狂喜几乎要从她眼中溢出来!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但我紧接着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她刚刚燃起的幻想之火:“但这份原谅,不是代表我个人。” 我的目光锐利如刀,直视她眼底,“是代表临江人民。”“你手中的那些证据,不是用来换取我个人好感的筹码。” 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沉重的责任,“它是你为自己过去所作所为赎罪的唯一途径!是还给临江一片青天白日的责任!”苏红梅眼中的狂喜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巨大的失落和了然取代。她明白了。这不是“原谅”,这是冰冷的交易。她用她保命的毒药,换取一个“赎罪”的机会,换取亨泰和她自己未来在临江不被彻底清算的一线生机。但…即使是这样冰冷的“原谅”,即使是这样赤裸的交易,对于此刻深陷绝望泥潭的苏红梅来说,也如同黑暗中透进的一丝微光!能活下来!亨泰能活下来!她还有机会!巨大的情绪落差让她再也控制不住!她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不是刚才那种崩溃的哭泣,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压力释放后的呜咽。几秒钟后,她再次抬起头时,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极其诡异,混合着未干的泪痕、花掉的妆容、劫后余生的放松和一种…近乎天真的、扭曲的喜悦!就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糖果的小女孩,完全不顾及自己此刻的狼狈形象,也忘记了自己刚刚经历了怎样的尊严崩塌和致命威胁。她甚至破涕为笑,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不合时宜的轻快:“好…好…谢谢…谢谢你,维民…谢谢…” 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看着我的眼神里,那种病态的迷恋和扭曲的感激,似乎更深了。我看着这张在昏黄路灯下,泪水、污迹与诡异笑容交织的脸,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即将面对一场腥风血雨的政治风暴的凝重。我松开了扶着她胳膊的手,仿佛拂去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证据,整理好。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不能动,我不想半个临江的官场被你一下次给灭了。只此一次机会。” 我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下达了最后的指令。“记住你的承诺。做好项目。管好你自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说完,我不再停留,甚至没有再看她脸上那扭曲的“小女孩”般的笑容一眼。带着一身尚未干涸的血迹、满心的沉重和冰冷的决断,挺直脊背,大步走出了这条见证了权力最肮脏交易和最扭曲人性的小巷。将那个又哭又笑、如同精神分裂般的苏红梅,连同她手中那把即将搅动临江风云的钥匙,永远留在了身后那片象征着黑暗与救赎交织的、令人窒息的阴影里。权力的游戏,进入了更加凶险的深水区。我大步流星地走出小巷的阴影,融入学府路熙攘而平凡的夜色之中。霓虹闪烁,人声嘈杂,刚才那场充斥着谎言、暴力、肮脏交易和扭曲情感的闹剧,仿佛被瞬间隔绝在另一个世界。手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现实的沉重,但更沉重的是即将到来的风暴——苏红梅抛出的那枚名为“证据”的重磅炸弹。身后,苏红梅独自站在昏黄路灯与巷口黑暗的交界处,脸上的泪痕未干,妆容依旧狼藉,昂贵的衣裙沾满污渍。她目送着我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的人流里,直到再也看不见。
那劫后余生般扭曲的、小女孩般的笑容,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缓缓地从她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平静。那双刚刚还盛满泪水、祈求与病态喜悦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如同深潭般的幽暗。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出小巷,走向停在路边阴影里的那辆黑色路虎揽胜。昂贵的车身在路灯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与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她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真皮座椅柔软舒适,车载香氛散发着清雅的木质气息,瞬间包裹了她,将她与外面那个混乱、肮脏、充满了屈辱的世界隔绝开来。引擎无声启动,低沉而有力。她没有立刻开车,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握着包裹着细腻皮革的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车窗贴了深色的膜,从外面无法窥视车内。这方私密而奢华的空间,成了她内心风暴肆虐的堡垒。她的目光,穿透深色的车窗,死死地、牢牢地锁定在街道尽头——那个早已消失的身影消失的方向。仿佛她的视线能穿透人群、穿透建筑,再次捕捉到那个穿着廉价T恤、带着一身血污和尘土、却挺直如松的年轻男人。车内死寂。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风声,和她自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战鼓在胸腔里擂响。突然,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扭曲地向上勾起。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狰狞的、带着绝对占有欲的决心在脸上刻下的印记。“呵…好男人,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哼声,从她喉咙深处溢出。她盯着那片虚无,如同盯着自己志在必得的猎物,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诅咒般的执念,在密闭的车厢内,一字一句地响起,如同毒蛇在黑暗中的呓语:“苏维民…”她念着我的名字,舌尖仿佛在品尝最珍贵的毒药。“这个男人…”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方向盘的真皮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必须是…我的。”“必须是…属于我苏红梅的!”最后一句,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斩钉截铁的疯狂!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那光芒里燃烧着赤裸裸的占有、扭曲的爱欲、被拒绝后的不甘、以及一种要将所有阻碍彻底碾碎的狠戾!“苏市长.....谁都不能…阻止我得到你…” 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如同毒蛇吐信,充满了阴冷的杀机和绝对的偏执,“你的妻子?你的权力?你的清高?你的法制时代?…呵她发出一声充满嘲讽和不屑的冷笑。“等着瞧吧…苏维民…你越是这样…我越是要得到你!完完全全地…得到你!”“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跪在我的脚下!像那些男人一样!不!比他们更彻底!我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灼热,仿佛已经预见到那征服的快感。她猛地发动了车子,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如同蛰伏猛兽的苏醒。路虎揽胜庞大的车身悄无声息地滑入车流,如同一条融入黑暗的巨蟒。车窗紧闭,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车内,只有苏红梅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在仪表盘幽蓝的光芒映照下,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她紧握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黑暗的道路,仿佛那不是回家的路,而是通往征服和占有的血腥战场。权力的游戏,情欲的深渊,在她扭曲的灵魂里彻底交融。那个年轻的市长,成了她眼中必须被征服的终极猎物,一场以毁灭和占有为终点的、更加黑暗的追逐,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手握官员罪证的她,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危险的筹码。
我大步融入学府路喧嚣的人潮,步履沉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巷斗、肮脏的交易和扭曲的告白从未发生。手臂的伤口在T恤下隐隐作痛,但更深的寒意来自心底。直到拐过一个街角,彻底脱离了苏红梅可能的视线范围,我才在一个24小时便利店的灯光阴影下停住脚步。霓虹招牌的光怪陆离映在脸上,我面无表情地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个比指甲盖略大、毫不起眼的黑色金属小方块——一个伪装成U盘的高精度远程监听器。指尖在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处轻轻一按。一副同样小巧、几乎隐形的骨传导耳机,被我从耳朵深处缓缓取出,冰凉的触感离开皮肤。便利店的冷气开得很足,吹在汗湿的后背带来一阵寒意。我默默地将耳机凑近耳边,指尖在监听器上操作了几下,调出最后一段录音的回放。滋滋的电流底噪过后,苏红梅那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独白,清晰地、一字不落地灌入我的耳中:“…苏维民…这个男人…必须是…我的。** **必须是…属于我苏红梅的!** …谁都不能…阻止我得到你…你的妻子?你的权力?你的清高?你的法制时代?…呵…等着瞧吧…苏维民…你越是这样…我越是要得到你!完完全全地…得到你!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跪在我的脚下!像那些男人一样!不!比他们更彻底!我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声音里的偏执、疯狂、占有欲和那种要将一切阻碍碾碎的狠戾,透过骨传导耳机,仿佛带着冰冷的毒液,直接刺入我的神经末梢。即使早有预料这女人心思扭曲,但亲耳听到她如此赤裸、如此病态地将我视为必须征服的猎物,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恶心、荒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凛然的寒意,还是瞬间席卷全身。“疯子…” 我无声地翕动嘴唇,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眉头紧紧锁死,眼神锐利如刀锋扫过监听器幽暗的屏幕。路虎引擎启动的低沉咆哮声在录音中响起,随即是车辆驶离的声音。录音结束。便利店门口自动门的开关声、顾客的谈笑声、冰柜的嗡鸣,重新涌入耳中。我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喧嚣的街道,投向苏红梅路虎车消失的方向。夜色深沉,车流如织,早已不见那辆黑色巨兽的影子。
贴主:卓天212于2025_07_29 20:53:27编辑
贴主:卓天212于2025_07_29 20:53:27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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