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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剑生意】(16-23) 译者:sunson

海棠书屋 2025-05-13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中文名:魔剑生意日文名:魔剣商売作者:icecrepe译者:sunson原文:https://novel18.syosetu.com/n0931dy/前言:############一个战场逃兵的佣兵“弗鲁”为了寻找食物和床铺而跑进了神殿。威胁神官,遭到回击的弗鲁
中文名:魔剑生意
日文名:魔剣商売
作者:icecrepe
译者:sunson
原文:https://novel18.syosetu.com/n0931dy/
前言:
############
一个战场逃兵的佣兵“弗鲁”为了寻找食物和床铺而跑进了神殿。

威胁神官,遭到回击的弗鲁滚下了楼梯,却意外偷出了神殿藏在地下墓地的剑。

这是一把像流眼泪一样能够滴下液体的剑,有着能让女人着迷的力量。

#16 稳健如我

背后有什么东西发光的瞬间,我首先想到的是落雷。

这座城市这么热。
如果下起稍微有点凉的雨,天空中就会布满乌云,也会有闪电吧。

但是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下雨。我的身体依然在发热。
那么,到底是什么在发光呢?

我回头一看,不禁愕然。
照亮染成淡紫色的城市的是明亮的橙色火焰。

(火————!?)

建在斜坡上的白色房屋被火焰缠绕,看起来就像植物一样。
火焰的舌头伸向天空,黑烟从窗户中涌出,人们冲破门扉,跌跌撞撞,家财散落一地。
如果我没有戴耳塞的话,应该能听到板材被烧碎,壶破碎的声音吧。

(为,为什么……!?有人把路灯弄倒了吗?)

我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只是把一两个连接在房屋上的路灯弄倒,是不可能变成那样大火的。
有人故意在烧这座城市。

「可恶……!」

我正要跑出去,却发现赛莲正背对着我。

(糟了——)

当我正要回头的瞬间,手碰到了我的耳朵。
湿润的手。
带着海潮味的手。

耳塞被拔了出来。
赛莲吸了一口气,放声歌唱。

「————!」

空气如被强风吹拂的水面般震动。

「!」

我全身颤抖——然后挥下了魔剑。

我的耳塞是双重的。
而赛莲没有能弹开水的鳞片或强韧的甲壳。
因此,这一击就结束了。

「————?*—?!」

偷偷靠近我的赛莲被魔剑之泪直接击中,像被钓起来的鱼一样全身痉挛。
因为耳塞,我听不到声音。
但我能感觉到她扭动着湿漉漉的肢体,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口中流露出淫荡的歌声。

拥有必杀歌声的她大意了。
我将她的败北烙印在眼中,以此为戒。

我将倒在岩石上的赛莲拖进草丛,扔进老旧的木舟中。
当我绑住她的手脚时,她的手也抓住了我的手腕。
她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将干布塞进赛莲的嘴里,再用别的布完全堵住她的嘴。
但我没有拔掉耳塞。
完全堵住人类的嘴意外地困难。
因为只要把脸贴在地上,就能轻易地把口枷弄掉。

就算绑住她的手脚,她还是有可能把口枷弄掉。
一旦口枷被弄掉,她的必杀歌声就会响彻整个城市。
我将被她一击俘虏。

最好的办法是弄坏她的喉咙,但我对此犹豫了。
赛莲拥有能一击杀死无法用魔剑对付的『男人』的能力。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她活捉起来,放在身边。

我拿出一个小瓶子。
里面装着混合了市场上流通的×××和××、×××制成的麻痹毒。
其效果非常强烈,不仅喉咙,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因为是口服毒,所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生效,但一旦被消化吸收,效果就会持续很长时间。

问题是,在毒生效之前,我必须一直戴着耳塞。
而且在那种状态下,我必须想办法处理那座燃烧的城市。

我沿着海岸线奔跑。
刚才还是橙色和紫色中间的天空,转眼间就变成了深蓝色。

「哈……哈……!」

因为耳朵被堵住,我比平时更强烈地意识到自己的呼吸。
心脏剧烈跳动,视野闪烁着红色。
在腰间摇晃的魔剑与金属剑交互敲打着我的腿。

途中,我与逃向海里的人们擦身而过。
大多数情况下,带头的是女性,拉着捂住耳朵的男性与小孩的手。

随着我接近城市,我看见在屋顶上跳来跳去的两名亚人。
橙色的斯芬克斯,以及亮紫色的阿拉克涅。
是艾梅拉·艾梅尔姆与卡西普斯。

抵达街道的我被那股热气所压倒。
到处的房屋都喷出火,吐出烟,热气仿佛化为物理性的墙壁将我推了回去。

「喂!」

在附近的屋顶着地的卡西普斯注意到我。
她的嘴一张一合地动着。

「——」

听不见。
那是当然的。
我打算拔掉耳栓——

「——!」

卡西普斯的一根爪子指向自己的耳朵,另一根爪子激烈地左右挥动。
然后另一根爪子指向海岸,接着用责备般的眼神指向我。

简单来说,就是「你没给正在唱歌的赛莲致命一击,所以别拿掉耳栓」吧。
正确来说是「我故意让她活着」,但说明这个也没用。
不管怎样,在麻痹毒发挥效果之前,我不能拿掉耳栓。

「发生什么事了?这火是怎么回事?」

卡西普斯当场坐下,八只脚张开前后摆动。
虽然不太懂,但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这是人类干的。
有某种亚人出现了。那家伙在街上放火。

(在街上放火的亚人……)

我想不出来。
会喷火的亚人很有限,而且只会为了自卫而用火。
喜欢火的亚人虽然不稀奇,但不会做出特地下到人类的村落到处点火的野蛮行为。
我无法想象制造出这个状况的亚人是什么样子。

「——」

卡西普斯还在诉说着什么。
虽然比人类四倍的脚表现力丰富,但很不巧,我的知性并不是人类的四倍。

「啊啊,随便怎样都好!该怎么办才好!给我指示,指示!」

这时,艾梅拉的巨体降落在卡西普斯身旁。
虽然光看体型远比马还要大,但着地非常轻柔。
一对母子紧抓着她的背。

「——,——!」

卡西普斯的脚指向母亲背着的孩子。
大概一岁或两岁吧。
为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被甩下来,用带子紧紧地绑在母亲身上。

「孩子?孩子怎么了?!」

虽然我问了,但没有得到回答。
因为突然有什么黑色的东西飞舞起来,盖住了艾梅拉和卡西普斯。

乍一看,那像是黑色的布。
艾梅拉虽然外表看起来笨重,但动作却很敏捷,她甩动身体跑了起来,从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迅速离开了那里。
卡西普斯扭动着身体,但转眼间就被黑色的布包裹起来,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喂,老太婆!!」

对我的声音做出反应的是黑色的布。
从让人联想到夜晚大海的黑色中,噗通,噗通地露出黑色,茶色,金色的头发,以及白皙的脸颊。
她们一起转过头,俯视着我。

「——咿!?」

在背后展开的黑色光亮的翅膀。
完全停止成长,最适合在空中飞翔的十几岁前半的身体。
大多数喜欢果实和花蜜。
一部分喜欢血。

(蝙蝠娘《蝙妮斯》……!)

不是野兽,也不是鸟娘的亚人。
蝙蝠娘《蝙妮斯》。
经常被称为『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家伙』的『尼萨』。

她们转向这边的嘴角被染成红色。
看来不是『大多数』,而是『一部分』。
也就是吸血的家伙。
袭击家畜,袭击家禽,有害的家伙。

阿拉克涅挥舞着八只脚,甩开了蝙蝠娘们。
虽然一度离开了,但尼萨们就像被绳子系着的鸟一样,再次袭击了卡西普斯。
蜘蛛娘迅速地叠起脚,采取了保护柔软的人类部分的姿势。

蝙蝠娘的牙齿很尖锐,但无法贯穿阿拉克涅的甲壳。
尼萨们就像吸不到血的蚊子一样飞了起来,叽叽地不满地叫着。

阿拉克涅像开花一样解开了八只脚。
她的衣服到处都被撕破,柔软的白肉渗出了血。

「——!」

卡西普斯叫喊着,猛地将蜘蛛的腹部向前伸出,放出了白色的丝。
一只蝙蝠娘被丝直接命中,就像被雾网抓住的鸟一样,手脚纠缠在一起,掉到了地上。

卡西普斯就像从嘴里喷出毒的响尾蛇一样,接连不断地放出了丝。
她的瞄准准确无比。
尼萨的轨道不是像鸟一样的直线,而是像昆虫,尤其是蜻蜓一样的不规则飞行,而卡西普斯正确地预测到了。

白色丝线在镇上落下,一只又一只地抓住了四处逃窜的尼萨。
尼萨们就像白色的茧一样,到处发出叽叽的叫声,诉说着怨恨。
虽然抓住了十岁左右的孩子让我心痛,但对方是吸血亚人,不能同情她们。

「!」

几只尼萨离开卡西普斯身边,看到我的身影后,急速下降。
和哈比不同,她们是纯粹的人类肉体上长着蝙蝠翅膀的模样。
虽然年龄只有十岁左右,但毫无疑问是女性。

我把手伸向腰间。

魔剑。

——不,不行。

现在使用的话,会被卡西普斯和艾梅拉知道魔剑的存在。
如果知道讨厌男人的亚姆和我在一起是因为被魅惑了,她们肯定会与我为敌。

「喝!」

我拔出金属剑。

让人联想到蚊柱的黑蝙蝠在逼近。
我在擦身而过时砍倒一只尼萨,再用回刀砍倒另一只。
我砍的是翅膀。
再怎么说,我也没办法从正面砍死这样的孩子。

这时,我的背上爆发出灼热的疼痛。

「叽!!」

一只尼萨抓住了我的背。
我一停下脚步,周围的黑蝙蝠就一齐扑了过来。

(这些家伙到底有几唉…!!)

数量太多了。
尼萨确实是群居的亚人,但不会建立社会。
袭击是零星的,出于本能。
只要砍倒几只,剩下的应该就会自己撤退。
然而,它们的行动。
简直就像执行『作战』的士兵。

而且从状况来看,对城镇放火的就是这些家伙。
它们知道赛莲的出现让『男人』完全无力化,所以才袭击城镇吧。

这不是我所知道的蝙蝠娘《蝙妮斯》。

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黑色翅膀就像暗幕一样包住我的视野。
虽说是孩子,但被几个人抓住,让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把剑弄掉。

我全身上下都爆出灼热感,疼痛流窜。

「呜!嘎!」

被孩子的嘴吸住,被孩子的牙齿咬住。
如果只是这样,不会造成什么大伤。
问题是尼萨会分泌唾液,自由自在地改变我血液的性质。

一只咬住我的血管,把我的血变成丝状,慢慢吸吮。
一只把血变成颗粒状,喀哩喀哩地啃咬。
一只把血管变成冰柱般的固体,啪哩啪哩地咬碎。

「呜,可恶……!」

我用力蹬地,在地面上侧翻。
蝙蝠娘们依然抓着我,但力道减弱了,被我打倒的个体发出惨叫。

我站起身,一脚踢向倒地的其中一只的腹部。
瘦弱的尼萨飞了出去,我抓住另一只吓到的尼萨脖子,把它砸向房屋的墙壁。
没有听到惨叫。
——听不到是件好事。
我可不想去想自己对年纪和莫妮差不多的孩子施暴。

我抓住最后一只的脖子,用头撞它。
尼萨就像突然死掉的蝉一样僵住,直接向后倒下。

「啧……!烦死了……!」

我甩掉剑上的血,收剑入鞘。

我抬头看向屋顶,已经看不到卡西普斯的身影了。
她大概是去救助被留下的居民了吧。

我也明白她动作的意思了。
是「保护孩子」。

吸血的尼萨不分人类、亚人,特别喜欢小孩。
不是因为小孩的血很美味。
是因为小孩很弱。

砰。
又有一处火势变强了。

事到如今,我并不打算赶回海岸。
只要杀掉赛莲,男人们就能自由,但到时候尼萨会袭击小孩,最坏的情况是把小孩带走。
虽说擅长战斗的两名亚人正在四处奔走,但不一定能救出所有的家人,所有的孩子。

不能对小孩见死不救。
我跑了起来。

幸好火势没有蔓延到整个区域。
建筑物多为石造也是最大的幸运。

纵火的尼萨她们自己也没有对火的抗性。
虽然她们打翻路灯,用酒引燃火势,但似乎没有做出让城市变成火海的准备——比如泼洒油和火药。

卡西普斯和艾梅拉的活跃令人瞠目结舌。
在屋顶上奔跑,用丝线制造立足点和网子,两人在狭窄的街道上四处奔走,用桶子汲水,接连救出来不及逃跑的家人。

袭来的尼萨被艾梅拉踢飞,被如同太刀般挥下的翅膀切碎。
吐完丝卡西普斯的蜘蛛半身变得扁平,但因此而比以前更加敏捷地四处移动。
把短剑绑在蜘蛛脚上的她像跳舞一样救人,砍杀蝙蝠。

我冲过冷水,在地上四处奔走。
虽然我不会飞,也不会吐丝,但可以拉着人的手,揍飞抱着家财的家伙。

街上的人影渐渐消失。
失去可燃物的火焰也变得微弱。

和艾梅拉与卡西普斯擦身而过几次,她们似乎很在意我的耳塞。
其他女人也一样,这表示赛莲还活着。
果然应该先毁掉她的喉咙吗,我有些后悔。
但后悔是我的日常,不能一一在意。
反正明天和后天都有别的后悔在等着我。

太阳完全下山的世界渐渐染黑。
要说剩下的灯火,只有四处燃烧的微弱火苗。

「喂!已经没人了吗!」

没有回应。
就算有也听不见,但要是还有人,应该会跑到街上才对。

(结束了吗——?)

我停下脚步,喘着大气。
汗水喷出,膝盖快要弯下。

突然,白色的东西闪过我的视野。

「!」

我用眼睛追过去,穿着白色朴素衣服的少女正要跑进狭窄的巷子。
我啧了一声,同时蹬地,冲进巷子。

「喂!等等!」

回过头来的少女,十分美丽。

肌肤是牛奶色的。
嘴唇涂着朱红。
长发是金色的,但质感并不像罗布那样柔软。
头发带着湿润的光泽,给人一种妖艳的印象。

年龄大概十五岁左右,或者更小。
沉着冷静的表情,既像稚气未脱的大人,又像早熟的孩子。
衣服是雪白的,朴素的连衣裙。

「建筑物可能会倒塌!快逃!你爸爸妈妈呢?!」

我跑过去抓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像湿漉漉的猫柳一样纤细,光滑。

「——」

抬头看着我的少女,嘴里嘟囔着什么。
感觉不到焦急和动摇。
但是,她没有翅膀,所以不是蝙蝠娘。

「抱歉,因为有赛莲在,所以我戴着耳塞。你说什么?」

「——」

少女又嘟囔了几句。
看起来不像是在倾诉。
不管听不听都无所谓。
我感觉到了一种类似放弃,或者说是达观的氛围。

「啊啊真是的!别说了,跟我来!这里很危险!」

我一把抱起少女。
她的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吸拂过我的脸颊。
白色的衣服意外地柔软。

我再次冲到大街上,冲下斜坡。
少女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喉咙偶尔会颤抖。
她似乎还在耳边低语着什么。

火焰祭典结束了。
家家户户都冒着细长的黑烟。
偶尔有什么东西崩塌,火粉微微地飘舞起来。

但是没关系。
火势虽然减弱了,但什么时候会引燃什么东西也说不准。
对于这个纤细的孩子来说,这里依然是死地。

「——」

少女戳了戳我的肩膀。

「干嘛?!我现在很忙!要小便的话就直接尿出来!」

「——」

红色的嘴唇妖艳地动着。
就在我的本能因为这异样的举动而敲响警钟的瞬间。

她轻轻地伸出白皙的手指。
我用眼睛追着,心想必须阻止她,但没能阻止。

噗哧一声。
我的耳朵拔掉了栓子。

「啥————?!」

我看着少女,发现了一件事。
她身上穿的不是白色的衣服。

而是白色的蝙蝠翅膀。

少女展开六片翅膀,白皙得令人目眩的裸体上缠着薄薄的布。
樱色的乳头透了出来,肋骨突出的腹部和脂肪少的侧腹浮现出来。

红色的嘴唇靠近我的耳朵。

「小傻瓜。」

甜美的音乐贯穿了我的脑门。
某种无法形容的滑溜溜的东西从耳朵进入脑袋,跳动,混乱,起舞。
指尖失去了力气,血液渐渐变得甜美。
服从的快乐让我差点失禁。

「哦,唉…?!」

少女温柔地推着我的身体,滑入了夜色。
然后用六片翅膀拍打着空气。
她用从纤细的外表无法想象的强韧飞翔,转眼间就飞上了天空。
甜美的,尖锐的哄笑声响彻四周。

用眼睛追着她的我,不成体统地流着口水。

「————!」

某处传来了卡西普斯的声音。

「——*—!」

某处传来了艾梅拉的声音。

「————」

白蝙蝠用手撕裂同伴的腹部,将流出的血液变成巨大的长枪。
紫色和橙色的影子在空中飞舞,与挥舞着赤枪的蝙蝠激烈冲突。

我一边听着剑戟的声音,一边无力地垂下头。
现在那种事情,怎样都好。
去心爱的人身边。
必须去。

堕入魅惑的我摇摇晃晃地开始朝海岸走去。
心爱的人。
心爱的人。
心爱的——

(————)

我被赛莲魅惑了。

但留在耳朵里的不是美丽的歌声,而是尖锐的哄笑。
眼皮里映出的是拥有纯白翅膀的少女。

我恢复意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赛莲的歌声停止,空中挂着一轮圆月。

我被白色的丝线一圈圈捆了起来。
沙沙,我听到海浪的声音,浓烈的潮水味让我清醒过来。

「啊,起来了。没事吧~?」

艾梅拉坐在地上,把前脚并在一起,让我坐在上面。
狮子的身体有弹性和温度,很舒服。

「还好。」

我确认魔剑的触感。
没事。谁都没有碰到它。

我寻找着接下来该说的话。
夜晚。城市。火灾。赛莲。蝙蝠娘。

「……我的赛莲呢?」

「严格来说应该不是你的吧?」

艾梅拉伸出人类的手,揉了揉我的脸颊。

「我在屁股上写了名字。」

「哎呀是吗?那我可能看漏了。」

斯芬克斯用手撑着脸,吊足了我的胃口后,这样说道。

「为了不让城里的人看到,我把它搬到里面去了」

「抱歉。谢谢。」

我保持着被捆住的状态,低头道谢。

「没事~。它瘫在那里,搬起来很简单。」

(……)

看来就连艾梅拉也没想到,被麻痹的赛莲其实是因为被我魅惑了。
看来魔剑的存在没有暴露。

我转头环视。
城市沉浸在寂静的夜晚中。
海岸上燃着篝火,人们聚集在那里。
赛莲的歌声停止后,男人们也精力充沛地工作着。

「那个白色的家伙呢?」

「逃掉了。」

卡西普斯突然探出头来。
身体变平的她正用八只脚给身体缠上绷带。

「在我们追你的时候,逃掉了。」

「那还真是抱歉」

我蹦蹦跳跳,表示歉意。

「没什么好抱歉的。从结果来看,我们的损失……嘛,只有城市而已。」

「虽然经济上的损失很大就是了。」

「只要有人在,总会有办法的。」

卡西普斯坏心眼地眯起眼睛。

「不过嘛,要是某人好好地把赛莲的喉咙毁掉的话,损失应该会更小一点吧。」

「……要是有多余的钱,我会捐的。」

「那就好。」

我抬头望向白色的月亮。
虽然拿到了钱,但总觉得心里有股不好的感觉。

「刚才的白色家伙,到底是什么?」

「谁知道呢。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白色的蝙蝠娘。」

「而且还有六枚翅膀。是特异体吗?」

卡西普斯忙碌地动着八只脚,给身体涂上药液。
被黑色尼萨咬到的伤口很深。

「这个吗?全都是被那家伙弄的。还挺强的。」

「……有那么强吗?那些家伙的身体能力应该没那么高吧?」

「虽然腕力不怎么样,但很狡猾。从我们的射程外执拗地投来血枪和血网。」

仔细一看,艾梅拉的脚踝上也有伤口。
像是被捕兽夹夹到一样,看着就很痛。

「我觉得,能一对二和我们打成那样,很厉害。」

「呜唉。」

没碰上真是太好了。
看来不是像其他尼萨那样人类能对抗的对手。

但是魔剑的话说不定――――

「主导今晚骚动的,一定也是那孩子吧。」

艾梅拉注视着在半毁的城市和海岸之间来回的灯光群。
没能参加战斗的亚人们正忙着搬开瓦砾,搬运家财。

从斯芬克斯平静的眼中,能看到静静的愤怒和悲伤。

「……做了很过分的事呢!」

「是唉,居然利用赛莲的歌声来抓小孩……真是群不正经的家伙。」

「撤退的时机也很巧妙,真讨厌。」

卡西普斯同意我的话。

「得向罗布报告,不能放任不管。」

「也得让小伊警戒才行。虽然警戒的对象再增加也很过分……」

「————」

「————」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我在艾梅拉的腿上睡着了。

我在那里过了一晚,带着一直麻痹的赛莲回到城里。
回程和艾梅拉与卡西普斯一起,不仅快而且安全。

昨晚的那家伙,罗布应该会解决吧。
我得担心自己的事。

一踏进热闹的街道,讨厌的心情就完全消失了。

麻烦又沉重的进货时间结束。
是换钱的时间了。

#17 <登场人物介绍>

<弗尔>
人类。
从某个战场逃出来的前佣兵。

头发是焦茶色。爱穿深红色大衣。
总是带着魔剑和金属剑两把剑。
和兔娘战斗时脸上留下了裂伤。

<亚姆>
人类。女卫兵。
有着灰色长发,身穿深紫色制服。
年龄二十岁左右。

虽然出身良好,但性格有些阴郁。
为了排解忧郁,专门从流动商人那里抢走了古剑和名剑。

<达契>
亚人。蛇娘《拉米亚》。
是在拉米亚种中危险度最高的毒蛇《曼巴》。

有着让人联想到海藻的黑发,鳞片是缺乏光泽的炭黑色。
人类部分被黑色衬裙包裹着。
喜欢吃蛋的无精者。
年龄比亚姆稍大。

<梅迪>
人类。药师。
未亡人。在萧条的村子里经营药师业。
虽然技术高超,但缺乏经济观念,背负着相当多的债务。

有着一副不幸的容貌,身材纤细。
淡茶色的长发在腰间附近扎着。
年龄接近三十岁。

<莫妮>
人类。孩子。
梅迪的女儿,有着栗色长发的少女。
连衣裙上绑着桃色的缎带。

救了差点饿死的弗尔。
能言善辩,性格顽皮。

<罗布>
人类。女骑士。
有着一头在锁骨附近卷成团金黄色头发的女汉子。
上半身在纯白的内衣上穿着刻有金纹章的白银甲胄。
下半身在大腿,膝盖,小腿上套着护腿,上面还穿着开叉的纯白礼服。

是个豁达的自信家,拥有与那份自信相符的实力。
单独狩猎世界各地的凶恶亚人,每次都能获得名声。
虽然很在意亚姆,但本人却疏远她。

<艾梅拉·艾梅尔姆>
亚人。跟随罗布的翼狮娘《斯芬克斯》。
橙色巨体上有着妖艳的女性身体,背上长着四枚淡黄色的翅膀。不能在空中飞。
沙色的头发只扎在一边,平时穿着长袍。

性格稳重友好。
三人众中拥有最丰满的女性身体。

<卡西普斯>
亚人。跟随罗布的蜘蛛娘《阿拉克涅》。
有着泛蓝的紫色八只脚和椰子状的躯体。
用缎带扎起来的头发是白发,人类部分被紧身的紫色布料包裹着。

外表是十几岁的少女,但非常长寿且达观。
在三人众中处于建议者的立场。

<伊加斯汀>
亚人。跟随罗布的鸟娘《哈比》。
头部有两根三角形的突起,侧头部也装饰着羽毛。头发很长,是苍黑色的。
拥有让人联想到帆布的巨大苍色翅膀,单独飞行自不必说,连带着卡西普斯飞行也做得到。
脚部是鸟爪,身体被皮甲包裹着。

外表是十几岁后半。
高傲且不成熟的三人众的问题儿童。

<兔娘《海拉莉亚》>
<濡翼娘《赛莲》>
<毒蛾娘>
弗尔解决的亚人悬赏犯们。
现在因为魅惑或者负伤而无法动弹。

<大水草>
<蝶娘《蝶妮莉雅》>
被毒蛾娘庇护的亚人。
为了报复兔娘而跟着弗尔来了。

<白蝙蝠娘>
亚人。
在蝙蝠娘《蝙妮斯》中也很稀少,拥有六枚白色的翅膀。也能飞行。
外表是十几岁前半的少女,穿着透明的白布。

带着蝙蝠娘的部下,袭击了因为赛莲的袭击而无力化的城市。
会切开同伴的腹部用血做武器,性格冷酷无情。
能与卡西普斯和艾梅拉两人对峙,战斗能力也很高。

《魔剑》

?材质是包含柄在内的全部都是石头。蓝色的双刃剑。
?被从剑刃上滴落的『眼泪』触碰到的女性(亚人,包含脊椎动物)会被剑的主人(=弗尔)魅惑。
?被魅惑后意识不会产生变化,但肉体变得会猛烈地渴求主人(=弗尔)。
?魅惑效果会持续约一天。在效果时间内再次沐浴到眼泪的话,可以延长效果时间。
?眼泪会无限溢出,但用布或剑鞘包裹剑刃的话,涌出量会减少。
?离开剑刃的眼泪数秒后会失去魅惑的力量,所以不能像毒药一样使用。
?砍到男人的话会失去力量。

#18 大方如我

有钱真好。
无论何时都能满足我的心灵。
即便那是不会留在我手边的钱。

虽然钱不是人生的全部,但毫无疑问是占了人生一部分的重要事物。

「……确实如此。」

数完金币的我为了以防万一,还用秤《天平》称了重量。
没有错。
确实有支付给我。

「明明不可能砍价的。」

亚姆用手托着脸颊,像是在发牢骚般嘟囔着。

我今天为了把濡翼娘《赛莲》交给他们而来到官署。
她和拉米亚不同,光是歌声就能给周围带来巨大的损害,所以检查得非常慎重。
专用的房间里有包含男女在内的数名卫兵,走廊上也有数名女性卫兵在待命,真是小心谨慎。

在这种情况下,我当然不能和亚姆卿卿我我。
她对此感到不满吧。

「凡事都要怀疑。不是为了不被骗,而是要养成动脑的习惯。」

我把金币倒进皮袋里。
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消失,袋子变得沉甸甸的。
我用脸颊磨蹭着。
真是美妙的触感。

「……所以,你要赎身吗?」

「当然。」

我在文件上签名。
在稍远的地方,赛莲正被卫兵们来回戳着。
他们怀疑她是不是假货。

现在她没有服用麻痹药。
想唱歌的话随时都能唱。
但是来到这里之前我一直遮住她的眼睛和耳朵,而且尽可能绕远路。
中途还无意义地转换方向,和卡西普斯以及艾梅拉反复进行关于方向的胡扯对话。
结果,赛莲不知道这个城市位于离海的哪个方向,离海多远。
就算她在这里魅惑了所有男人,她也无法回到海里。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可能被亚姆那样的高手抓住,处刑。

赛莲老老实实地接受调查。
衣服被剥掉一半,她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敌意和淫情。

「又在围着女孩子……」

亚姆嘟起嘴。
她的嘴看起来像三角形。

「别说什么围着唉,是请她帮忙做生意。」

「反正要做的事都一样……」

「别闹别扭,别闹别扭。」

我拉住亚姆的脸颊。
——意外地能拉长。

比起这个,我在桌子上把耳朵凑近她。

「白蝙蝠娘的事,有什么头绪了吗?」

「没有。」

「这样」

我回到城里后立刻和亚姆汇合,让她调查白蝙蝠娘的事。
配合赛莲的袭击瞄准城市的狡猾,强大的身体能力,以及使役蝙蝠娘的影响力。
应该认为那家伙的首级有相当高的赏金。

但是据亚姆所知,似乎没有白蝙蝠娘的悬赏犯。
也就是说还没有公开行动吗。

「是坏事还没暴露的悬赏犯吗,说不定反而是个大人物!」

「大人物?」

「对。强大的悬赏犯的存在往往会被隐藏起来。特别是亚人。」

「?为什么?」

「因为其他亚人会想成为那家伙的部下!」

「原来如此……」

确实,也有这种想法。

无论哪个时代,强烈的个性都会吸引人。
说得更明白点,人或多或少都抱有想要进入比自己更强大尊贵庇护下的欲望。
跟随那个强大的白蝙蝠娘,谋求内心安宁的同时想沾点好处的亚人应该不少吧。

「如果知道了什么就立刻告诉我。感觉放着那家伙不管会很不妙。」

「……」

亚姆那端正的眉毛微微不悦地动了动。

「你这话跟姐姐说的一样呢!」

「你要是见到了实物,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那白蝙蝠娘的视线和声音,现在也还紧紧地粘在我的眼睛和耳朵内侧。
明明不想再见到第二次,却不知为何有种想再见到一次的危险魅力。

(不过,只要告诉罗布就没问题了吧……?)

我把赛莲交给亚姆,喝了一杯酒后前往梅迪的村子。

讨债的那群男人以一副抱着刚出生孩子父亲的表情接过金币袋,笑着离开了梅迪的村子。
金钱如血液般顺畅地流动,笑脸与笑脸交织的世界。
作为商人,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吧。

姑且,我给那群男人追加了“赔偿金”。
这样一来,梅迪的事就不会从讨债人传到放贷人,再从放贷人传到欺诈师那里了吧。

笑着和他们分别的我,呼地叹了口气。
我晃了晃金币袋。
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越轻,越少,声音越响。

(被拿走了八成左右啊)

赛莲的赎身费比想象中还要便宜。
我本想看准时机把钱换成金币,但就结果而言,这样也挺好的。

「那,那个。」

梅迪显得十分惶恐。
她的样子甚至让我觉得她是在害怕我。

「非常感谢您……!」

「啊,不,不用谢。毕竟还有治疗费,而且之前在神殿你也帮了我。」

「可是」

「真的不用谢啦!」

我所言不假。
实际上,我欠了她很多,而且在那座神殿被莫妮救了一命,我到死都不会忘记。
与救命之恩相比,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不过,你还是得找到自立的方法才行吧!」

「……」

「我不是说借钱不好,只是觉得对莫妮的教育不太好~」

梅迪的脸颊再次蒙上一层阴霾。
那副模样虽然显得很性感,但同时也让她看起来更加不幸。
恐怕她不知道自立的方法吧。

(我是不是也该帮她一把……?)

在我解开脸上的绷带,让她查看伤口的时候,她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世上有很多这样的人。
他们缺乏自力在世上生存的资质。
也可以说是没有商业头脑。

这种人大多都是善人,但另一方面,也有很多无可救药的滥好人和蠢货,所以很难办。
要是太宠她们,她们很快就会堕落。

我把剩下的金币袋递给正在烦恼的梅迪医生。

「诶,这是。」

「这是下次受伤时的治疗费。先付给你了。先付了。」

「这怎么行……」

「没事啦。有钱的话,心情也会轻松一些。说不定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虽然觉得有点太慷慨了,但钱是会流动的。
而且我还有下一笔收入。

毒蛾娘还住在那间破旧的仓库里。

「哟。我进来了」

我轻轻敲了敲门,走进里面。
毒蛾娘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正在和莫妮一起挑选果实。

「还好吗,蛾子!」

「……才不是蛾子。是灯笼草!」

「叔叔,欢迎回来!」

「哈哈哈,是大哥哥哦~」

莫妮扑了过来,我紧紧地抱住她。
少女发出像玩水时一样的欢声。

「工作做完了吗?」

「嗯。大功告成。虽然还有很多事要做。」

「!」

莫妮的视线迅速转向魔剑。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绷带松开,露出了湿润的蓝色剑刃。

小孩子对美丽的事物很敏感。
会忍不住想去摸,甚至想尝尝味道。

我急忙抓住莫妮伸向魔剑的手。

「喂喂喂喂!!不能碰那个!」

「唉,为什么?」

「那是我重要的剑。你不能碰。」

「有什么关系嘛,小气!」

莫妮又伸出手,我用尽全力甩开了她。

「不是小气,这把剑真的不能碰。上面涂了毒。」

「莫妮不怕毒哦~?」

「毒就是用来怕的!总之,这是叔叔工作用的重要剑,绝对,绝——对不能碰,也不能弄坏。明白了吗?」

「啊啊唉~~~!!!?」

莫妮指着我,眼睛闪闪发光。

「你自己说自己是叔叔了!」

「……」

我掰响手指关节,进入临战状态。
看来和这孩子做个了断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毒蛾娘灯笼草叹了口气。

「你对小孩子做什么唉…」

「正因为是小孩子才要这么做。教导她们正确的道理是大人的职责,看招!!」

「呀~!!」

我用双手抱起莫妮,转起了圈。
农具小屋中混杂着一股酸臭味,稻草,生锈的农具,崭新的水壶等各式物品横在眼前,与风景融为一体。
——就在我转到第四圈的时候。

「嗯?!」

我突然注意到一件事,停了下来。
仔细一看,毒蛾娘的翅膀已经不再是透明的了。

「喂,你的翅膀……」

「?啊,我请医生帮我做了鳞粉。」

「请医生帮你做的?!」

「我用了不少东西。别看医生那样,其实她挺厉害的。」

「……!」

我下意识地让莫妮远离她,灯笼草则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我什么都没做。莫妮可是照顾过我……我明明说过鳞粉还没散完,不要乱碰的。」

「!」

「放心吧。我戴着手套,没有直接碰到。」

「这样唉…莫妮,不要乱碰东西。有些东西很危险的。」

我摸了摸莫妮的头,她显得有些困惑。

「可是灯笼草姐姐受伤了哦?」

「我说啊,别以为受伤的人都是好人,你太天真了……为什么这家伙是姐姐?」

「为什么呢?」

「是啊。」

莫妮和灯笼草一同歪了歪头。
我再次抱起莫妮,左右转起了圈。
莫妮啪嗒啪嗒地拍打我,发出了猫一般的悲鸣。

过了一会儿,毒蛾娘站了起来。
她的伤已经好了吗?

「还没好呢!」

证据就是灯笼草的脚还在微微拖着。

「不过要是不快点把我们拿去换钱,我可不知道你会对医生和莫妮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做。」

「我想也是……」

灯笼草瞥了一眼我的魔剑。
一击就能魅惑女人的剑。

「好吧,我承认你还是有分寸的。」

灯笼草走过我身边,把手放在莫妮头上。

「莫妮,给你。」

毒蛾娘把什么东西递给了莫妮。
那是一片足以盖住莫妮的巨大翅膀。

「那是你的吗?」

「嗯,是小翅膀。我好好洗过了,上面没有鳞粉……反正这边还会再长出来,而且还会带着鳞粉。」

「??」

莫妮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那片翅膀。

「给你。这翅膀很结实,能弹开刀刃和水。有需要的时候就用吧。」

「咦,可以吗?」

莫妮先看了看我。
似乎是在确认能不能收下。

「可以啊,人家都说给你了,你就收下吧!」

「这是感谢你照顾我的谢礼,可不是免费送你的。」

虽然我叮嘱了灯笼草,但莫妮还是露出了如花般的微笑。
善有善报。
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但学习这个道理的机会却意外地少。

「那我们走吧」

「嗯」

灯笼草的换钱金额相当可观。
由于受害情况会根据风向而变化,所以单纯的奖金金额比赛莲要低,但毒蛾娘的赎身金额也很便宜。

这次我终于能用脸颊蹭一蹭装满钱的袋子了。

「嘿嘿嘿……」

「你真恶心。」

「这可是钱啊,钱。」

「我不需要。反正我也没那么长寿……你不把我交出去吗?」

虽然灯笼草的声音低沉下来,但我随便应付了他。

「莫妮会哭的吧!」

「我可是杀人犯。」

「别得意忘形了。我也是。」

我把装着金币的袋子挂在腰上,承受着亚姆冰冷的视线离开了公所。

「你也不想让小孩子经历治疗对象被处死的经验吧」

「……是。」

灯笼草不安地跺着脚。

「那我的同伴呢?」

「大水草姐姐吗?」

「嗯,翡翠。还有小鬼们。」

「在我的巢穴里。」

「……」

灯笼草沉默了一会儿,吊起了眼角。

「你抓人质是想干什么?」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一开始是打算请求这家伙的协助,但不能长时间和拥有毒鳞粉的她待在一起。
而且她们的寿命很短。
赎身是为了不让蝴蝶娘们哭泣。

「说到底,翡翠姐是自愿和我在一起的。」

「?」

「你来了就知道了」

我和灯笼草前往达契她们等待的烧炭小屋。
打开门的瞬间,一股热气和淫气漏了出来。

#19 温厚如我

新的水滴落在粘稠的水洼中。
从天花板垂下的锁链发出铃铛般的声响,不怎么坚固的小屋嘎吱作响。

首先,我看见了褐色的柔嫩喉咙。
右手和右脚、左手和左脚被锁链铐在一起的兔耳娘仰着头。
蝴蝶少女们聚集在她张开的双腿之间,不停地前后摆动着脸。

「——,——」

在淫秽的水声中,兔耳娘全身微微抽搐。
她被脱下靴子的脚趾时而张开时而并拢,光滑的脚底板开始起皱。

咻噜噜噜,噗啾噜噜噜。
蝴蝶少女们下流至极的吸吮声响起。
突然,兔耳娘激烈地摇头,锁链发出撞击声。

唉…!唉…!!」

她用被泪水濡湿、皱成一团的脸看向我。
认出我的兔耳娘睁大眼睛,想要喊些什么。
但她的声音混杂在近似呜咽的悲鸣中。

「欸啊啊呜呜!!!!?」

在兔耳娘放松的瞬间,蝴蝶少女们的攻势变得更加激烈。
就像察觉到猎物还活着的狼群会兴奋起来一样,她们伸出舌头,咻啵咻啵地将舌头伸进伸出,玩弄着兔耳娘的媚肉。

「嗯、啊!呜咿啊啊!?」

兔耳娘的腰大幅度地前后摇晃。
湿润的鼠蹊部拍打着蝴蝶少女的脸,但少女们毫不在意地吸吮着被淫蜜浸湿的贝壳肉。

再次仰起头的兔娘沉溺在接近痛苦的快乐中。
抵抗的声音和动作逐渐减弱——她的身体数次抽搐。

「哈唉…唉…!」

高潮的兔娘想要放松下来,但蝴蝶少女的折磨并没有结束。
三个蝴蝶少女伸出长长的舌头,毫不停歇地交替着,或者同时侵犯着兔娘。
就像在舔舐早已见底的果酱瓶一样。

「~~~~~~!!!」

兔娘发出不成声的悲鸣,开始挣扎。
但锁链绝对不会被扯断,只有嘲讽般的“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响起。

「——」
「——,——?」
「——?」

聚集在私处的蝴蝶少女们互相窃窃私语。
虽然她们没有语言,但窃窃私语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嘲笑。

兔娘在快乐的水面上浮起,又沉下去。

「……哎呀,欢迎回来。」

大水草亚人,翡翠看着我。
她垂下淡绿色的翅膀,姿态清秀,但嘴角却浮现出冷酷的笑容。

「灯笼草小姐,你的伤已经好了吗?」

「嗯,毕竟有两个医生嘛。」

这并没有错。
一人治疗了灯笼草的身体,另一人则治疗了心灵。

「弗尔医生,你竟然会帮助自己砍伤的对象,真是疯了呢!」

「我本来就没打算杀他……而且我也没砍他。」

在我们互相报告情况的时候,兔娘淫荡的呜咽声也没有停止。

达契蜷缩在小屋的角落。
不知道是闹别扭还是在睡觉,它的头埋在黑色的身体里。

「……那么,那家伙说了什么?」

翡翠用一种享受戏剧的贵人般的动作看着兔娘。

「她的名字叫纳杰吉亚。」

「哦。」

「以前好像有雄性的恋人,但因为合不来,所以就找了雌性的恋人。」

「原来如此。」

「被咬耳朵好像会有感觉。」

「……为什么你总是问这种事?」

「因为她只愿意告诉我这种事」

大概是在问一些猥琐的问题,然后享受她的反应吧。
看来她对灯笼草被伤害的事相当记恨。

我大步走近兔娘。

「纳杰吉亚。」

她抬头看着我,下巴上流下的口水闪闪发光。

「国玺《国玺》在哪里?」

「~~~~!」

欲望和使命感在她心中互相拉扯。
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忍耐,真是钢铁般的精神力。

据亚姆所说,兔娘国家不久前似乎换了个掌权者。
新王让人民受尽折磨,借用有识之士的话来说,就是反复施行『极其短浅』的国策。
无论文人还是军人,都有不少人因忧国之情而采取过激的行动。
纳杰吉亚似乎也是其中一人。

「你是说,只要你继续藏匿国玺,国家就会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吗?」

我有些无奈地笑了。

「用那种方法怎么可能改变国家!」

被个人之力扭曲的国家,不久后就会被其他个人之力恢复原状。
到头来,能改变国家的只有为政者。
如果真心担忧国家的未来,就只能赚钱买爵位,成为『那一边』的人。

我和兔娘就这样对视了几秒。
她的嘴欲求不满地张开,视线也一直盯着我的下腹部,但没有说出我所期望的话。

「……是吗。那我就去处理另一件工作吧!」

我转过身,认真地思考起下一件工作。

虽然能用灯笼草的赏金买齐装备,但要维持当前的生活费还是有些不够。
接下来该讨伐谁呢?
因为不能出远门,所以最好是附近的亚人。
而且是能根据准备提升胜率的亚人。
并且,是能获得相应回报的亚人。

「那么,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还能继续玩吗?」

翡翠清楚地说出“玩”这个字的瞬间,纳杰倒吸了一口气。

「嗯。在她说出国玺的所在地之前,你们可以随意处置。」

「说不定在说之前就疯掉了哦?」

「到时候再说。我并不困扰。找不到国玺而困扰的是这家伙国家的国王,以及在那里生活的所有平民。」

我感觉到舔着舌头的蝶娘们正要扑向兔娘。
本来的受害者灯笼草则是一副“没必要做到那种程度”的表情。

「再见。」

「——……等!!」

纳杰舌头打结的叫喊几乎不构成意义。
我装作没听见,打开了炭窑小屋的门。

「等一下!!」

兔娘大声喊道。
她的脸因魅惑,悲哀和愤怒而扭曲。

「说!!说!我说就是了,快住手!!」

我用手制止蝶娘们,催促纳杰继续说下去。

「————」

纳杰说出了“地点”和“步骤”。
本以为会受到严密的管理,但似乎并非如此。
国玺被藏在了森林里。

「好。谢谢。」

我带着成就感点了点头,催促蝶娘们继续爱抚。
蝴蝶娘们爬行的影子覆盖了兔娘。

「哈?!」

蝶娘紧紧抓住了摇头的纳杰双腿。

「什,什么?!为什么?!我已经说了……我已经说了啊!」

「我可没说要停手。」

这女人很倔强,意志也很坚定。
如果现在减轻折磨,这家伙会用尽一切手段摆脱束缚,试图阻止我吧。
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必须让她彻底放弃国玺。

「那么,翡翠小姐。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交给我吧……」

翡翠瞥了一眼不自在的灯笼草。

「我还以为您要做些下流的事情呢!」

「饶了我吧!」

不管怎么说,人太多了。
我也有羞耻心,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女人交合。
而且那种事情应该在更好的地方做。
好女人就应该在好床上抱(这话太经典)。

「等等……!不行……!」

纳杰被蝶娘们包围着,拼命地伸长脖子。

「不能把那个交出去……!那家伙……维————赛要来。」

我砰地一声关上门。
我手插着腰,小跳步地走向国玺的所在地。

来取国玺的兔娘们乘着色彩鲜艳的鸟娘《哈比》。

她们手持长枪和圆盾,头上戴着羽盔。
在长裙礼服上穿着华丽铠甲的女人们,每一个看起来都像女神一样。
我向公所传达了国玺的事情后才过了几个小时。这可真是迅速的工作。

意料之外的同席者也出现了。
是罗布。
可能是慌忙赶来的,头发和铠甲上都沾满了血。

我跟在公所和卫兵的高层后面,踏进了贵宾室。
室内的气氛很紧张,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那个女国贼怎么了?」

最年长的兔娘用冷淡的声音问道。

「她不会来这里。」

「为什么?」

「因为她的身体已经无法来了。」

「这样。」淡然回应的团长脱下了羽盔。
和纳杰吉亚一样的长耳朵耷拉了下来。

「说吧!」

交涉很快就结束了。
甚至感觉自我介绍的时间还更长。

我简单地说明了情况,提出了国玺的收购金额。
那是赚到能买下房子的商人一年尽全力才能赚到的金额。

兔娘们站起身,在别的房间商量了一分钟左右。
回来的她们递给我一张小纸片。
上面写着比我提出的金额多两位数的金额。

我用咳嗽掩饰了「唉」的呻吟,接受了那个金额。

「我想你应该明白?」

「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很好。」

我在誓约书上签了名。
如果无偿转让的话,这种誓约书就和废纸一样。明明没有回报,就没有义务保守秘密。
但是既然收了钱,就必须履行相应的义务,遵守约定。

和罗布与高官商讨完细节的外交团飒爽地站起身,把头盔戴在了头上。

「等等。女人可以给我吗?」

「无所谓!」

「……可以吗,卡蒂。你是故意的吧?」

罗布的问题很合理。
一般来说,政治犯都是死刑。

「无所谓,罗布。我已经调查过,她没有组织,而且也已经抓住她的家人了。她个人已经没有用处了。」

「家人?」

「她的母亲在这里。」

一等长用指尖敲了敲自己的胸甲。

「还有其他问题吗?」

谁也没有说话。

就这样,我得到了一大笔钱。
多多少少奢侈一点,也是一辈子都不用工作的钱。

首先,我决定买房子。

不是那种会漏雨的破烂房子,而是三层楼的「宅邸」。
虽然红砖砌成的外观有点古老,但反而抓住了我的心。

过去是某个有钱人家族住的房子,似乎还有一家人佣人也住在这里。
但是,果然还是对老旧的外观感到厌烦,所以才像这样拿出来卖。
中介是这样说明的。

「~?」

站在正门的我,用手指抚摸着连接砖块的灰泥。

包含大小房间在内,房间数超过二十间,周围被高高的围墙包围着。
庭院宽广到可以让羊群玩耍,离家不远处也有一座小菜园。

宅邸位于小山丘的中间,稍微转头就能俯瞰亚姆守卫的街道。
虽然有点远,但也能看到梅迪的村子。
相反的,看不到罗布的宅邸和那座可恨的神殿。

「景色真不错。」

「是吧?」

中介人似乎非常高兴能卖掉这栋古老的宅邸。
确实,这种不起眼的外观是很难找到买家的吧。
但对我来说这样正好。
引人注目的家伙会自取灭亡,这是世间的铁则。

「有什么不足的东西吗,医生,佣人啊,马之类的?」

「不,不用了。」

佣人很危险。有不小心得知魔剑能力的危险性。
而且我自己的事能自己解决。
除了无聊的虚荣以外,没有雇佣佣人的理由。

虽然想要马,但最多也就两匹或三匹。
马多了就需要马夫,这也和佣人一样,有被发现魔剑能力的危险性。

同样的理由,也不需要厨师。
也不需要管家和保镖。

「有笼子吧?」

「男仆的惩罚房在地下。」

「钥匙呢?」

「已经换新了!」

「不错!」

达契很快就会把纳杰吉亚带过来,还有亚姆会把赛莲也带过来。
她们都是危险的女人,必须暂时把她们关在笼子里。
但是,我最终想让她们成为我的“家人”。

告诉纳杰国玺的事,她应该会意志消沉,赛莲知道到海边的距离,抵抗的意志应该会减弱。
在那种情况下彻底地魅惑她们,和她们做爱,她们应该迟早会屈服于我。
虽然都是亚人,但都是不逊色的美女。目前,我不缺女人。
而且她们还能当保镖。

我不由得仰望天空。

「……真服了。」

「?」

「感觉用完了我一辈子的运气!」

「运气是会打开的,医生。」

「那倒也是。」

我斜眼看着我的家,一只手在写字。

中介人离开后,我立刻走向最宽敞的主房间。
虽然宽敞得可以开舞会,但家具只有椅子,空荡荡的。
玻璃窗上挂着陈旧的窗帘。

我坐在椅子上,把一只脚放在膝盖上。

(……)

钱。
饭。
家。
女人。

一直想要的东西轻易地滚到了我的手中。
一旦得到,总觉得有点扫兴。

银行里还留着一大笔钱。
只要好好运用,要每天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应该很容易。
如果不想再往上爬,那也没必要再挥汗如雨地工作。
每天和达契还有亚姆亲热,心血来潮就去狩猎亚人,然后奢侈地享受生活。
剩下的余生就用这种方式来享受生活吧。

平稳无事的人生。
我所期望的幸福人生。

「——」

滴答。
魔剑落下了眼泪。

(……这里,好暗唉)

玻璃窗上挂着黑色的窗帘,阳光无法照射进来。

我开始感到困意。
明明有这么多钱,还有这么宽敞的家,但不知为何,我却提不起『想做些什么』的干劲。
视野逐渐被涂成黑色。

「哦。这里就是我家吗~」

「!」

达契从后方扭扭捏捏地出现了。

「是我的家。」

「那不就和我家一样吗?」

「不一样。」

达契靠近我坐着的椅子,皱起了眉头。

「弗尔,你不觉得这里很暗吗?」

「因为拉下了窗帘唉!」

「我不是说房间,是说弗尔的脸。」

「啊?」

「总觉得你看起来很阴沉。」

「是你的错觉……我可是得到了一笔天文数字的金额哦。是无论什么都能买下的金额。 光是想象就让我颤抖。」

「是吗?我可不觉得你看起来有那么开心。」

达契从我身旁走过,把手放在窗帘上。
陈旧的窗帘被从根部扯下,椭圆形的玻璃窗露了出来。
射进来的阳光让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哦?」
「!」

窗户的另一边矗立着一座壮丽的城塔。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明显比罗布的宅邸更大,建造得更加气派。
从正门看不到是因为高度和角度的问题吧。

「那是什么?」

「是大人物的别墅吧。」

「大人物?」

我凝神细看,发现城塔的一角飘扬着纹章旗。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图案,但大概是菊花吧。
蓝底银纹。
被允许悬挂这个纹章的——

「大概是王族吧。」

「国王?这个国家的?他住在那里面吗?」

「不,再怎么说那也不是王城,应该是别墅吧。」

「哦——」

达契把脸贴在玻璃窗上。

「国王知道弗尔的事吗?」

「我只是一介商人,他应该不知道吧……」

我一边说,一边感觉到手指在颤抖。

王族。
成为被王族所知晓的名人。
这听起来实在是很甜美。

如果像罗布那样三头六臂地活跃。
或者像兔娘那件事一样,解决了谁也束手无策的问题。
我的名字就会被国王,王妃,公主所知晓。

我的存在会在社交界成为话题,会出现想象着“弗尔”是个怎样男人的女人。

(……)

嘴角浮现出浅浅的微笑。

钱的话我有,还有很多。
身体也还很健康,准备要多少就能做多少。
我还能继续狩猎亚人。

「钱,不用再赚了吗?」

「……怎么会。税金什么的很花钱的。还得继续做生意呢!」

只要有赛莲在,就能不由分说地魅惑男性亚人。
只要把纳杰拉进生意里,就能作为强大的战力来活用。

是的。
我还能继续往上爬。

——不,不需要“往上爬”。
我并不是想要壮丽的宅邸和爵位。
只是,我的活跃和实力应该得到正当的评价。
虽然没有必要被一大群人吹捧,但应该有认同我的实力,对我另眼相看的人。
而且那个人是王族也没关系。

「哦。弗尔,那个。」

一看,商人们正涌向宅邸的正门。
看来是通过中介人传开了我的事情。
也可能是卫兵或者银行的人说漏嘴了“有个男人得到了一大笔钱”。

「达契。」

「嗯?」

「去买东西吧!」

最近这段时间,我都没好好洗过澡。
我想要浴缸和肥皂,还有用来擦脚底的浮石。
因为水池很臭,所以我也想要香炉,还想买很多水和食物。
有刷子来清理达契的鳞片也不错。
因为我们要自己打扫和洗衣服,所以也需要这些琐碎的杂货。

我掰着手指,达契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鸡蛋呢?!」

「鸡蛋也要。买一堆来养精蓄锐吧」

正如我所说,我买了一大堆东西。

买了床和锅,还买了酒瓶和肉干。
买了被子和铁钩,还买了新礼服和外套。
这是我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冲动购物,但商人们还一直缠着我买东西。

最后,试用品堆满了三个房间。

「明明有钱,为什么要放免费的东西。」

「大概是想成为你的专属商人吧!」

晚饭后,我和达契在试用品堆里翻找。
达契在嘴唇上涂了口红,我则戴上感觉用不到的假发。

「也分一点给亚姆吧!」

我在试用品堆里找到了烟管,叼在嘴里。
虽然我试过鼻烟,但直接烧草还是第一次。

在吸了一口的瞬间,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甜美地沸腾了。

「哦吼!这东西好厉害。」

我吐出烟,品味着甜美的飘浮感。

「达契,你也来——」

「……弗尔」

黑色拉米亚不知何时已经靠近了我。
她的脸上没有平时那种慵懒的笑容。

「——的味道」

什么。
听不清楚。
而且眼睛也对不上焦。
视野变得模糊。

我再次把烟管送到嘴边,达契拍了拍我的手腕。
出乎意料的强大力量,让烟管掉了下来。

「鸦片——的味——」

达契的嘴唇又动了。
我勉强听到了一部分,像鹦鹉一样重复了一遍。

「鸦片?」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露出半笑不笑的表情。
她用更简洁的话语,砸向我的脸。

「那是鸦片!」

#20 活跃如我◆

我眨了两次眼。

第一次眨眼时,达契逼近到鼻子几乎要碰到的距离,第二次眨眼时,她已经远在天边。
第三次眨眼时,她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

黑色拉米亚歪着头,动了动柔软的嘴唇。
她似乎很在意我昨天为什么让鸟产下菜籽油(大脑开始混乱了?)。

(……?)

我摇摇头。
我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事唉!
菜籽油不是才刚混进拔牙师堆在墓地的麦子吗?
昨天达契

(——)

我有种胸口冒出黑烟的感觉。
我该不会在想一些支离破碎的事吧。

我抬起头,达契的身影已经融入背景。
室内的墙壁和天花板被黑色鳞片覆盖,蜂娘的白皙脸庞从天花板上伸出来。

我眨了一次眼。

达契确实俯视着我。
但那是因为我瘫坐在地上。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坐到地板上的。

「——尔?刚才——……——吗?我——…………——?」

达契的声音时远时近。
感觉像是从一百步远的地方对我说话,又像是在鼓膜触碰到嘴唇的距离对我低语。
拉米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尔——,——在这老实——,————?」

达契从我身边走过。
她明显很着急,但动作看起来却非常缓慢。
我用眼睛追着她,甚至能分辨出每一片黑色鳞片,连舌头上的蛋腥味都能闻到。

感觉变得异常敏锐。
与这样的思考相反,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突然中断。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是一片天堂。

空气像熏烤过的砂糖一样甜美柔和,光是呼吸就充满了幸福感。
夜晚的冷空气就像在盛夏中触碰到的清流,蜡烛的灯光比太阳更温暖,比月亮更温柔。

活着的美好烧灼着大脑,震撼着肺腑。

我感觉坐着太可惜,于是站了起来。
明明站在天堂里,脚却不知为何绊了一下。

我摇摇晃晃地踩到地板上,地板却软绵绵地凹陷下去,差点摔倒。
铺着毛毯的地板上出现波纹,我看到自己朝墙壁跑去。

我能够感受到室内各种各样的存在。
铁锈的气味,地毯上沾染的酒滴,盘子上残留的盐腌肉的味道。

一滴颜色,一粒气味,就连一丝声音都令人怜爱。
简直就是天堂。

「————————」

我仰天大笑。
从皮袋里抓出金币塞进嘴里,难以置信的甜美味道和气味充满大脑。
我咬了一口,比圣水更清澈的味道和贯穿脑门的黄金口感,让我几乎要射精。

我坐立不安,摇摇晃晃地在房间里徘徊。
家里一片漆黑,但我循着女人的气味,没有绊倒也没有迷路地走向地下室。

地板上下起伏,我的视野也上下摇晃。
感觉就像走在柔软的彩虹上,或是在波浪的顶端《顶端》。

从头顶到脚尖都充满幸福感的我,总动员所剩无几的理性分析现状。

鸦片。
是鸦片。
在这个国家别说使用,连持有都禁止。
为什么鸦片会混在试用品里?

有人想陷害我吗?
到处喊着我持有鸦片,或是使用鸦片,想让我毁灭吗?
不,不可能。
我目前虽然有被别人嫉妒过,但不记得有被怨恨过。

那么是想让我中毒,然后榨取我的钱财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倒是可以理解,但做法太迂回了。
商人不会使用这种暗算人的做法。应该会把我引诱到暗处,悄悄地尝试交涉。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一边思考着这些事,一边到达了地牢。

昏暗潮湿的石头世界,对现在的我来说也像是天国的一部分。
围着微弱灯光的两名亚人回过头来。
绿色的翡翠和红褐色的灯笼草。

「——」
「——?——」

两人的声音几乎不成意义,听起来像是异国的乐器。
我摇摇晃晃地走过两人身旁,继续往前走。

淫猥的水声依然持续着。
蝶娘们毫不厌倦地羞辱着纳杰吉亚,她上下摆动着没穿内裤的小屁股。

泄漏出来的淫气比白天闻到时还要浓烈,甚至让人头晕目眩。
下腹部的阴茎宛如烧红的木桩般翘起,碰到内裤的部分疼痛不已。

「——?」
「——」

灯笼草和翡翠发出声音,蝶娘们一个接一个地从我身旁走过。
她们的动作果然很缓慢,美丽的翅膀在眼前留下了残影。

「——,——。——」
「——」

走出牢笼的翡翠和灯笼草留下了一些话。
我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回答。

我已经无法对来自外界的刺激做出正常的反应了。
或许我终于要变得不正常了。
但是,如果能获得如此幸福的话,保持正常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纳杰吉亚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

她的头和双手被木框束缚着,肩膀上下起伏着。
从墙壁上延伸出来的锁链支撑着木枷,从地板上的铁环延伸出来的锁链束缚着她的脚踝,兔娘被迫站立着。
她那浮着汗水的褐色肢体看起来就像一个装着白兰地的玻璃杯。
锁链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冰块碰撞的声音,让人想用舌头舔掉沿着肢体流淌的汗水。

纳杰用力全身,浮现出女性所没有的肌肉。
汗水积聚在手臂和腹部产生的强壮阴影中,血管在肌肉下搏动着。

一头茶色头发被汗水弄乱的兔娘注意到了我。
我蹲下身子,凝视着她的脸。

「——」

涌起接近食欲的性欲,我触摸她的脖子。
触感让人联想到枫树的蜜汁。我因那淫靡的触感而颤抖,纳杰也微微颤抖着。
沐浴了魔剑之泪,又持续被玩弄了数日的肉体已经完全发烫了。
比熏过的杏仁还要浓烈的性臭让我头晕目眩,理性融化。

「——」

我听到了怨言。
我一边做出支离破碎的回答,一边脱掉上衣。
异常出汗的肉体散发出雄臭,纳杰直接闻到后,淫荡地喘息着。

我像撕破湿纸一样脱掉她衣服,褐色的乳房被唾液弄湿了。
蝶娘们似乎光是吸吮媚肉还不满足,还把舌头伸进纳杰的衣服缝隙,把她弄得乱七八糟。
腋下和腰部等肉薄的部位都湿了,舌头爬过的痕迹发出粘稠的光。

「——」

她发出甜美的抗议声。
虽然束缚双手的锁链发出声响,但抵抗很微弱。
纳杰的眼眸深处燃烧着无法隐藏的欲望,在黑暗中散发出妖艳的光芒。

我像在欣赏美丽的壶一样,用手抚摸她的腹部,然后把手绕到她的腰上。
纳杰一边竭尽全力地表现出厌恶,一边摇晃着腰,扭动着身体,喘息着。
汗水沿着让人联想到田埂的腹肌流下,被吸入下腹部。
踩在石地板上的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积成水洼的爱液溅起。

比亚姆锻炼得更加精炼的肉体,就像是一件武器。
那件武器在我的手中逐渐恢复雌性的柔软。

「——」

纳杰像要逃跑一样扭动着身体,她的动作逐渐变得热情起来。
想要把我推开的腰被手掌压住,呼吸痛苦地变得凌乱,她乳房渴望地颤抖着。
我喘着粗气把脸靠近,她慌张地闭上了嘴。
但是,当我抓住褐色乳房的瞬间,她发出了小羊般的喘息声。

纳杰的乳房拥有恰到好处的弹性,即使被紧紧抓住也不会变形。
我抓住,抚摸,滚动,捏住,揉搓,再揉搓,宛如大葡萄般的肉果。
兔娘激烈地上下摇晃着身体。
锁链发出声响,木枷嘎吱作响。
汗水飞溅,长耳朵啪嗒啪嗒地拍打着肩膀。

「——!」

我一吸住胸部,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
我紧紧抱住身体后仰的纳杰,把她的乳头含在嘴里。
被束缚的手紧紧地开合着。
兔娘紧紧闭上嘴,想要忍住娇声——但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喘息。

「——」

好甜,好甜的胸部。
被蝴蝶娘的唾液和蜜汁浸湿的乳房富有弹力,让被鸦片浸湿的脑髓燃烧起来。

我的舌头从她的肚脐滑过,抚摸她的腰,到达大腿根部。
已经不是湿了的程度了。
从湿润的媚肉中,爱液像涌泉一样滴落。

已经不需要再爱抚了。
这么想的瞬间,已经像铁桩一样硬化的阴茎流出了先走汁。
纳杰的喉咙发出咕噜的声音,无法隐藏的欲望染红了脸颊。

我被想要立刻,也就是想让她站着被侵犯的冲动驱使,但还是勉强忍住了。
要站着侵犯被手铐和项圈束缚的她很困难,即使实现了也无法得到足够的快乐。
男女的交合占了人生的三分之一的幸福。
既然要做,就应该尽情享受。

(……)

一看,笼子的入口处掉着钥匙。
是灯笼草留下的吧。

我捡起钥匙,解开连接纳杰的木枷和墙壁的锁链,也解开了连接她一只脚和地板的铁环的锁链。
突然,她瘫坐在地上。
也许是紧张的线断了,无法袭击我的兔娘在爱液的泉水中抽搐着。

我站在她面前。
注意到屹立肉棒的存在,纳杰抬起头,用呆呆的表情注视着它。

「――,――」

兔娘的粗重呼吸触碰到雄茎。
虽然感觉痒痒的,但我还是纹丝不动。

纳杰的脸一点点靠近。
脸颊轻轻触碰到阴茎,紧闭的嘴唇深处咽下了口水。

像吐沙的贝壳一样,小小的嘴唇微微张开。
――又闭上了。
纳杰的鼻子犹豫地动着,吸入雄臭。
眼睛和嘴角放松的纳杰再次张开嘴――又闭上了。

我没有动。
脸颊贴着硬物的纳杰又张口闭口了几次。
扑通扑通的鼓动从脸颊肉传到龟头。

像是放弃了一样张开嘴的她,像吞咽一样深深地含住硬物。
龟头碰到喉咙的感觉让我有些畏缩,但更强烈的征服感让我挺直了背。

「――」

咕噜噜,纳杰把硬物吞到难以置信的深处,紧紧地缩紧脸颊。
被粘膜覆盖的脸颊肉用力地夹住阴茎,榨取。

啾噜噜,响起口腔侍奉不可能发出的声音,我呻吟了。
和单纯的口腔侍奉,用手的爱抚,用阴道的交合都不一样,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强烈吸吮。
她用嘴紧紧地榨取着勃起的肉棒,激烈地前后摆动着脸。

「――!――!」

视野变得一片空白。
阴茎从根部开始酥麻,像是被软体动物吸杀的感觉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

这简直就是动物般的爱抚。
啾噜噜,啾噜噜,富有弹性的口腔挤压着雄茎,催促着射精。
像是要报答刚才受到的折磨一样,纳杰执拗地吸吮,榨取,舔舐着我的肉棒。

「――」

我缩回了腰。
但是纳杰把脸往前伸,抵消了我缩回的距离。
明明手和脖子都被木枷束缚着,兔娘却忘我地吸吮,品尝着我的肉棒。

我的嘴角流下了唾液。
过于强烈的快感让我的思考融化,膝盖快要瘫软。
激烈地前后摆动着脸的纳杰耳朵跳动着,头发摇曳着。

「~~~~!!」

我在射精的前一刻抓住纳杰的头,阻止了她的动作。
然后用力地把她拉过来,让她趴在地上。
双膝跪在爱液之泉中的她几乎是本能地抬起了腰。
这应该是她们正常的交尾姿势吧。
被雄性压在身下,用全身承受着重量,接受种子的姿势。

我慢慢地压在她身上,贯穿温暖的柔肉。
一瞬间就让我射精的快感让我的脊椎麻痹,烧灼着我的大脑。

纳杰吉亚也是一样。
在结合的瞬间,她发出了连娼妇都会脸红的甜美声音。

「————!!」

吞下我刚直的膣肉紧紧地收缩,微微地蠕动着。
结合处噗噗地流出混着泡沫的蜜汁,上下摆动的屁股传达着她的高潮。
我试图阻止自己到达高潮,但还是不行。

「————!」

兔娘的阴道温柔地紧紧勒住还残留着刚才强烈吸引触感的阴茎。
几乎像是被拖进去一样,刚直迸发出白浊液。
噗啪地散开的雄汁拍打着肉壁,兔娘的身体又颤抖了几次。

「——*—」

「——,——」

纳杰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但我这边的浪潮已经退去了。
不,浪潮一直涌来。
大脑像是被浸泡在糖汁里一样,幸福感的洪水冲走了理性和欲望。
只要我有那个意思,就能和全世界的人成为朋友的全能感和性交的快乐混合在一起,从喉咙里迸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开朗笑声。

我再次挺起腰。

「——!」

我再次挺进发出甜美声音的纳杰。
鼠蹊部拍打着比貂皮还要光滑的大腿。
兔娘强韧的脚似乎多少被石地板摩擦也不会有事。
纳杰不仅没有拒绝,还像在谄媚一样摇着屁股,催促我继续。

「——*—*———!」

也许是注意到我失去了理智,纳杰的喘息声变得毫无顾虑。
我也毫不怀疑她是否享受着这种亲密关系,只是贪婪地享受着她的媚肉。

「————!」

纳杰在不知第几次的高潮中痉挛,背部弯曲成漂亮的弧线。
但是我的兴奋完全没有平息,幸福感反而不断增加。
我趴在因余韵而颤抖的兔娘身上,像动物一样摆动着腰。

「————!」

困惑和欢喜的叫声响起。
湿润的媚肉被怒张的肉棒挖开,木枷嘎吱嘎吱地摩擦着石地板。
我忍不住抓住她的长耳朵,送到嘴边。

「——」

咬下去的瞬间,她发出了类似马嘶的声音。
噗地喷出的爱液拍打着水洼,纳杰的腰激烈地上下晃动。
我就像她刚才对我做的一样,把长长的兔耳含在嘴里,吸吮,轻咬,舔舐。

「————*———!」

她发出了纯粹的欢愉之声。
我在咬着她耳朵的同时也晃动着腰,纳杰的屁股也像在诱惑我一样动着。

没过多久,她就说了“再用力点”。
听到她的请求,我用力咬住她的耳朵,以不亚于真正兔子的激烈程度侵犯着她。
「————鲁」

我在强烈的虚脱感中醒来。
就算泡在污水里一周也不会有这种感觉吧。
因为睡在石地板上,全身都痛。

「喝吧!」

装着冷水的杯子贴在了我的脸颊上。
我默默地抢过杯子,一口气喝光。

我眨了两次眼,知道现在还是晚上。
在牢房角落摇曳的烛光映照着灰色的头发。

亚姆把肩膀借给我,向卧室走去。
她没有问我心情和身体状况。
不用问也知道是最糟糕的吧。

「……我不是故意吸的。」

我忍住呕吐感,呻吟般地告诉她。

「我知道。好了,快睡吧」

我躺在几乎全新的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清楚地感受到,原本充斥全身的幸福感,现在就像湿掉的霉菌一样,粘在血管和神经的各个角落。
感觉糟透了。

床单鼓了起来,达契从我的脖子爬了出来。
从黑发中散发出的女性气味,让我稍微舒服了一些。

「是我带她来的。」

「我知道。」

「费用就用蛋来支付吧。」

「你干脆把嘴巴缝在鸡屁股上算了。」

「哦?」拉米亚开心地挑起一边的眉毛。

「你很有精神嘛。太好了……」

鼻子灵敏的达契似乎察觉到我刚才在做什么。

「……怎么样?吸了鸦片果然很舒服吗?」

「老实说,真是太棒了。」

「哦?」

黑蛇的下半身缠绕着我,湿润的眼眸和嘴唇靠近我。
达契手里拿着和我刚才吸的同一根烟管。

「真巧唉,这里还有一个哦?更巧的是,我现在好想跟你亲热一下呢~」

「可以不要这样吗?」

亚姆迅速地回收了烟管。
虽然语气很认真,但脸上却难掩期待和兴奋。
如果我处于万全状态,就能同时对付她们两个。

「有人在献给我的贡品里混入了鸦片。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笨蛋,能帮我调查一下吗?」

「不光是弗尔你」,把烟管收进怀里的亚姆回答道。

「什么?」

「最近在城里的各个地方都发现了鸦片。混在洗好的衣服里,夹在稻草里……虽然方法各种各样,但某一天突然得到鸦片的人增加了。」

「……不是卫兵怠慢吗?别让商人带这种东西进来。」

大概,是打算增加中毒者来贩卖吧。
虽然我也没资格说,但商人就是会若无其事地做这种事。

「不是。不是商人。」

「?」

「鸦片的精制需要耗费巨大的劳力。不是一介商人能处理的物品,也不可能不求回报地到处散布。」

亚姆的话让我不禁拍了下手。

「以庶民为对象的话回不了本吗?」

「对。 贵宾区的话另当别论,但那里只是单纯的交易据点,没有那么有钱的人。就算增加中毒者来贩卖鸦片,居民的财产也会很快见底。」

「也就是说,不是为了做生意。」

「嗯。我认为污染本身才是目的」

「……」

真是不愿去想的事。
刚才的幸福感。以及现在感受到的虚脱感。
要是持续品尝这种东西,大部分的人类都会变成常客吧。

就算想买,庶民也没有钱。
没有钱的话该怎么办呢?——只能袭击别人了。

「是谁干的?」

「我正在调查。这次姐姐也愿意帮忙。」

罗布扭曲着端正的脸庞生气的样子浮现在我眼前。

「弗尔。」

「嗯?」

「来帮忙。」

「……我能做什么?」

亚姆瞥了一眼达契。

「拉米亚的鼻子很灵敏吧」

「……唉——」

「姐姐宅邸里也有拉米亚出差,正在城里到处嗅着。」

「什么唉像狗一样。真没尊严——」

达契扭动着缠住我。

「我不想去——我要在这里和弗尔打情骂俏——」

亚姆露骨地露出厌恶的表情。
她讨厌达契和我打情骂俏吗?还是讨厌我不去?

「要是真的开始流通的话就无法收拾了。现在的话还能击溃。」

「那是吸的人的自由吧?」

「有孩子受害了。」

「……!」

功名心和责任感同时作痛。
不能让小孩子吸那种东西。

而且名声是金钱的种子。
收集起来没有损失。

我翻了个身。

「知道了。」

「唉——」

「唉什么唉。走吧。明天和罗布汇合,追上犯人干掉她。」

第二天,我意识到这个判断是错误的。

罗布带着足够数量的拉米亚和卫兵。
有能分辨气味的狗,还有那三个人。
追踪的准备万无一失。

——但是,防卫的准备却并非如此。

看到遮天蔽日的黑蝙蝠大军的瞬间,我明白了犯人是谁。
也明白了自己失策了。

#21 健壮如我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雁群。

——我错了。
翅膀的拍动远比鸟儿更加柔软,而且激烈。

背对落日的黑色军队,其真面目是数量远超过百的蝙蝠大军。
那并非普通的畜生。
而是有着人脸、人躯体、人手脚的蝙蝠。换言之,是亚人。

天空是接近红色的黄昏色。
宛如云霞的军队仿佛在为太阳之死而喜悦,高高飞舞于天际,形成龙卷风般的柱子。

「——!」
「——,——!」

组成不稳定编队的卫兵们纷纷喊叫着什么。
拉米亚身上的盔甲反射着斜阳,滞留的呼气的热度让汗水感觉起来很冰凉。

「喂。」

我搭话的对象是蜘蛛娘「阿拉克涅」卡西普斯和翼狮子娘「斯芬克斯」艾梅拉。

「那不是『那家伙』吗?」

「那家伙……是指前天袭击城镇的蝙蝠群吗?如果是的话,应该说是『那些家伙』吧。」

哈比人伊加斯汀用瞧不起人的眼神看过来。
但是,卡西普斯摇头。

「不,『那家伙』没错。」

「?」

「意思是其他家伙不算在内啦,只能算鸡翅。」

「你说谁是鸡翅?」

她用蜘蛛脚叩叩地敲着地面,卡西普斯说「罗布」,把话题抛给他。

「那可不是茶会的邀请。要由我们主动出击吗?」

「咦?那样不会太急躁了吗?」

艾梅拉的尾巴像蜡烛的火焰一样摇晃。

「说不定只是路过而已吧?要是随便刺激他们,那才真的是自找麻烦吧?」

大家的视线集中在罗布的侧脸上。
白银骑士目不转睛地睥睨着天空,几秒后回答。

「不,要打。」

「可以吗?」

「蝙蝠娘《蝙妮斯》没有和我国建立邦交。判断为侵犯领土……鸦片的搜查就等赶走他们之后再进行。但是不要想着要保留余力。」

风吹起,黄金色的头发乱舞。
罗布的语气绝对没有高压,但是许多卫兵都挺直了背脊。

「我们带着拉米亚突击。各位卫兵请引导市民避难。部队的三成去追散开的蝙蝠……」

「等一下」
我插嘴后,罗布凛然的表情蒙上阴影。

「什么事?」

「我们这边的准备不够充分。比起进攻,彻底防守不是比较好吗?」

这并不是错误的建议。
集合的卫兵大多轻装,比起习惯打斗的人,更擅长处理伤病患和法律的人比较多。
拉米亚的武具比起实用性更重视威慑感,挂在腰上的不是刀具而是麻绳。
他们是为了搜查而聚集的人员,不是防卫队。
就算叫他们散开保护市民,也无法流畅地行动吧。

现在需要的是叫醒夜勤的卫兵,重新编成部队。
分配地区和职责,进行最适当的避难诱导。
然后将拉米亚配置在各处,做好迎击的准备。

罗布思考了两秒左右,摇摇头。

「在重新编成的期间,街道会变成战场。」

「我知道。但是,如果你的突击被躲开或被接住,对方会以现在的势头冲进街道。那样的话,避难会来不及。」

「蝙蝠娘《蝙妮斯》是知性低下的亚人。被外敌袭击的话,应该会本能地迎击,避难还来得及。」

「我的意思是,有可能不会变成那样。」

「现在不削弱她们的气势的话,就算以万全的态势迎击,也会出现很大的损害。」

我是想等待支援,但谁也没有说话。
那是当然的。如果我站在卫兵的立场,也不会顶撞罗布。

「没有比先制攻击更好的防御。」

「指挥官可以做出这么草率的判断吗?」

「我不是指挥官。」

罗布看向云霞般的军队,但马上移开视线。
因为那些家伙背对着太阳,所以不知道有没有混着白蝙蝠。

「我是『骑士』。」

在那一瞬间,我稍微理解了罗布这个女人。
她太粗枝大叶了。
对于事物的深入洞察,以及对大大小小的危险和担忧的斟酌,都完全不够。

我的意思不是说她很蠢。
恐怕是被灌输了「身为骑士,不能拘泥于琐碎小事」的观念吧。
罗布似乎在无意识中避免深思熟虑,凡事都倾向于用武力解决。
证据就是艾梅拉和卡西普斯都对我投以同情的视线。

「没时间了。你只要按照你的判断行动就好。」

这是唯一的救赎。
我和达契没有义务服从她和卫兵。

「走吧。」

罗布轻盈地跳上艾梅拉。
哈比抓住阿拉克涅,飞向天空。
樱色和紫色的蜂娘跟随向黑色军队前进的一群人。

另一方面,卫兵们就像离开葡萄串的葡萄粒一样,分散在街上。
或许是因为罗布的威望太强,指挥官完全没有发挥功能。

「弗尔——」

达契盘成一团。

「那个和鸦片没关系吧?我们回去吧——」

「……我说你唉,懒惰也该有个限度吧。」

「好不容易才变成有钱人,和那种东西对打受伤的话,不就像个笨蛋一样吗?」

有道理。
罗布和卫兵是通过解决这类问题获得收入的。他们有义务面对危险。
另一方面,我只是个商人——不,是大商人。
调查鸦片也就算了,我没有义务帮忙征讨蝙蝠娘,而且就算因此受伤也赚不到一枚金币。
我的后脑勺已经被拉向宅邸的方向了。

(……)

但是,我还是很在意。

蝙蝠娘是身体能力低下的种族。
就算数量稍微多一点,也根本无法与武装的卫兵抗衡。
那只白蝙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尽管如此,现在这个城市里却有疑似她同伴的蝙蝠娘在逼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思考。
我命令自己。

她和普通的蝙蝠不同。
有六枚白色的翅膀,拥有高度智慧。
而且————

(!)

对了。
白蝙蝠娘可以收起翅膀伪装成少女。
也就是说,她可以混入人群潜入城市。

如果我是她,首先会这么做。
彻底收集情报,观察敌情,寻找防御薄弱的地方和可乘之机。
然后发现罗布这个骑士的出入信息,放弃进攻。
与其和那种家伙打交道,还不如袭击牧场。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恐怕她已经找到了罗布的攻略方法。

「喂,弗尔——?」

快思考。
如果我是弱小的蝙蝠娘,要怎么解决身经百战的女骑士罗布。

我一边沉思,一边走向街道。
我找到了以前的古物商,用赊账的方式借了一套武具。
皮革铠甲和头盔,保护喉咙,腋下和下腹部等要害的带子。
虽然厚重的金属铠甲也不错,但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使用,所以还是算了。

「你穿成这样要干什么?引导避难?」

「那个交给卫兵。我不想被误认为趁火打劫的小偷。」

「哎……那果然还是要和那个干架唉。」

「卖个人情总是好的。」

我骑上达契,登上了望塔。

可以看到城市中心有一座圆形的议事堂。
这是个经常再现执政者议论的地方,以促进大众启蒙的场所。
设计上应该也是以在有事之际,作为避难所使用为前提。
正门是坚固的铁门,二楼以上的窗户小到连狗都进不去。
人们似乎被引导到了那里。

我环顾四周。
罗布的预测没有错。
蝙蝠们没有穿过街道,而是像聚集在田里的蝗虫一样飞来。
数量明显不是十几二十只的世界。而是以百为单位。

骑着艾梅拉的罗布,带着卡西普斯的伊加斯汀,以及拉米亚的一军逼近蝙蝠们。
她们在途中一度停止。似乎是在发出警告。
但是蝙蝠没有停下来。
骑士们再次开始进军。

如蚊柱般的军队与罗布他们的距离缩短。

距离接敌还有十秒。
九。
八。
七——

拉米亚的队列乱了,罗布停止了动作。
背负着耀眼斜阳的蝙蝠们扔下了『什么』。

掉落物挥舞着手脚。
在知道那不是『掉落物』而是『生物』的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蝙蝠娘抱着人类的孩子。

(……!)

艾梅拉·艾梅尔姆最先跳起,抱着几个人着地。

滑行的拉米亚们扭动上半身,用长长的躯体压着地面的『横行』滑入蝙蝠的正下方。
有弹性的尾巴抓住孩子们,或是接住孩子们。
卡西普斯放出的丝线被伊加斯汀抓住,以箭矢般的速度在空中飞舞。
被吸住的孩子们一齐朝着主人飞去,阿拉克涅被五六次冲击弹起身体,最后翻了过来。

蝙蝠没有一起放开孩子。
改变高度,改变位置,像在嬉戏一样到处扔着孩子。
亚人混合部队纵横无尽地来回奔跑,接住,帮助不断落下的孩子们。

独力救助一个人就已经竭尽全力的罗布朝天咆哮。
那是混杂着愤怒与悲伤的咆哮。

发出尖锐哄笑的蝙蝠娘看都不看她一眼。
分成两路,分成四路逼近街道。

(原来是这样吗……!)

身为强大的骑士,同时以人格者着称的罗布的弱点。
那就是『人质』,或者是『肉盾』。
只要被逼入像刚才那样的状况,她一定会优先『救助』。
那里会产生绝望的破绽。

我的脸颊流下了冷汗。
我僵硬的脸挤出了接近笑容的表情。

「!弗尔,有股奇怪的味道。」

「什么?」

「……我想,这是亚人的味道。但是……突然冒出来的。」

「突然冒出来的?」

「嗯。从那里。」

达契所指的,是黑色的石造建筑物。
那里与卫兵的值班室相连,四面被铁枪和有毒植物包围。

「那是什么?」

「是监狱。」

「关人的?」

「不——」

监狱的门被打破,握着枪斧的马娘《半人马》现身了。
接着,拥有灰色兽毛和尾巴的狼娘《狼人》陆续从建筑物中爬了出来。
我数到了第五个人。
数到第十个人的时候我后退了,数到第二十个人的时候我全身寒毛倒竖。

「……!?」

在监狱入口停下的亚人罪犯们似乎因为阳光而眯起了眼睛。
想必是在地下生活了很久吧。

她们深吸一口气,一齐吼叫起来。
空气震动,窗框颤动,察觉到事态的卫兵在街上各处停下脚步。
半人马伴随着轻快的蹄声在市区内奔驰,跳上房屋屋顶的狼人无视地形四处奔跑。
转眼间,街上就笼罩在哀号的风暴之中。

「喂,等等,这不太妙吧?」

在罪人们四散到街上后,有个从牢房里悠然走出来的身影。
那是有着六片白翼的少女。
她所走过的痕迹上,残留着血迹。

「!」

她抬头看着我,含住染红的手指。

#22 公正如我

白蝙蝠娘和在沿海城市见到时的模样一样。
衣服是和裸体无异的薄布,能透过衣服看到光是正视就会产生罪恶感的肢体。
被夕阳浸湿的金发在空中飘舞,如同河面般闪耀。

食指。
中指。
无名指。
她依次含住手指时也一直注视着我。

「那家伙……!!」

我从了望塔探出身子。
看来黑蝙蝠们是引出罗布的诱饵,她本人早就潜入城市了。

「那就是『白色家伙』?」

「是唉…」

受到我责备的视线,达契嘟起嘴唇。

「我可不知道蝙蝠的味道哦。知道的话就会告诉你了。」

白蝙蝠优雅地展开翅膀。
那如同白蔷薇开花的景象让我不由得看入迷。

她强而有力,却又轻盈地飞向天空。
她如同羽毛般沐浴在夕阳下飘浮在空中,然后突然朝斜下方飞翔。

「啧!!」

心脏强烈地诉说着别让她逃了。
放着她不管的话会出大事的。

「达契!追上去!」

「亚姆你不去吗?」

「什么……?」

黑色拉米亚用尾巴尖端指向城市。
半人马挥舞生锈的枪斧,粉碎的木箱飞舞在空中,碎片哗啦啦地倾注而下。
自由自在地来回飞舞的狼人撞飞卫兵,抓住他们的头砸向百叶窗。
战局逐渐倾向『对方』。

「亚姆,她不会死吧?」

「!」

「唉…那边也跑掉了。」

在拉米亚的视线前方,白蝙蝠娘的身影消失在房屋的阴影中。
那不是着陆的动作,现在全力追赶的话就能抓住她。
但是正如达契所说,亚姆正面临危险。

「可恶……!!」

我发出接近悲鸣的咒骂。

城市陷入极度混乱,罗布军团正在远离,对我来说这是最好的机会。
现在的话,用魔剑解决白蝙蝠娘被别人看到的危险性很低。
如果比罗布先解决不久后就会成为高额悬赏犯的家伙,我就能一跃成为『英雄』的一员。

但是我也很在意亚姆。
对半人马和狼人来说,穿着卫兵制服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仇敌。
他们一发现就会攻击吧。

(!)

说实话,我不爱亚姆。
那家伙不过是『方便的女人』。
但也不是能像拔鼻毛一样轻易见死不救的女人。

那么,要眼睁睁地放过解决白蝙蝠娘的机会吗?
那家伙恐怕把所有的智慧都用在陷害罗布上,没有表现出对我有所警戒的样子。
现在的话,应该能把她引诱到魔剑的射程距离内。

「亚姆,离这里很远哦。好像在引导避难。」

达契所指的方向是正后方。
和白蝙蝠娘前进的方向相反。

如果去追白蝙蝠娘,亚姆就会有危险。
如果去找亚姆,就会跟丢白蝙蝠娘。
如果和达契兵分两路,我就会有危险。

「~~~~~!」

哪边。
该去哪边才好。

我咬着指甲,用拳头敲打大腿。
听到类似海鸟叫声的悲鸣,被卫兵的怒吼和踩踏地面的声音所吞没。

我骑上了达契的背。

「哪边?」

「……亚姆。」

「真温柔——」

拉米亚的声音很冷淡。
那声音的背后隐藏着「这样被害就会扩大了」这句话。

没错。被害会扩大。白蝙蝠娘也会逃走。
如果就这样『笔直』地前往亚姆身边的话。

载着我的达契在地面滑行。

「右边!」

拉米亚拥有极为优秀的感知能力。
我按照她的指示挥剑,砍倒了从侧面冲出来的狼娘。

笔直爬行的达契不时把我甩下来,袭击真正危险的半人马。
她是在拉米亚种中被誉为最强的曼巴。其身体能力可不是虚有其表。
达契以半人马无法反应的速度迂回前进,咬住其身体侧面,然后迅速离开。

这种身体构造的亚人,肺,心脏和消化器官的数量很多。
为了使人类部分和马部分的血液和营养流通,需要两个肺和一个心脏,五脏六腑是不够的。
远比人类强韧,而且拥有多个心脏的肉体。
当然,毒也很快就会循环。

「!」

被达契咬住的半人马丢下长枪,当场跪了下来。
瞳孔浑浊,呼吸紊乱,眼中浮现出恐惧。
一定是在看着可怕的紫色幻觉吧。

「走吧,快点!」

我们横穿了战场。

亚人也有弱点。
半人马转换方向很慢,无法跟上迅速的动作。
狼人由于攻击手段仅限于牙齿,所以无法咬穿全身甲胄。
卫兵们也十分清楚他们的弱点。
注意到囚犯逃跑的他们立刻返回值班室,搬出对应的武器,重新编队进入迎击状态。

但是,蝙蝠娘们也在此时汇合了。

让人联想到蚊柱的蝙蝠在化为战场的街道上纵横交错地飞来飞去。
她们手中握着沙子和香料,甲胄卫兵在她们飞过之后就狼狈地倒下。
包围半人马的敏捷卫兵被从四面八方抓住,机动性被扼杀。
得到意想不到助力的越狱犯用马蹄踢飞卫兵,挥舞着爪子和牙齿,让周围降下血雨。

现在路上已经被人类和亚人喷洒的血染成一片鲜红。
达契在上面爬行前进,转眼间就到达了目的地。
也就是银行。

「!」

虽然我小看了这个小镇的银行,但卫兵和职员,警卫男们仍然坐在那里。
看到我的样子,男人们举起武器,但注意到我是前几天才刚存了一大笔钱的男人后,慌忙地收了起来。

虽然不到全部财产,但我把所有的现金都取出来了。
麻袋有几十袋。

我用绳子绑住,缠绕在达契身上。

「达契!爬上去!」

「呜唉唉唉唉~~~~~~!!!我不要!!」

「给你蛋!」

「别以为用蛋就能让我做任何事!」

但是,达契还是听从了。
虽然速度和尺蠖虫一样,但绑着麻袋的拉米亚还是爬上了三层楼高的银行。
到达屋顶的我立刻撕破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撒到路上。

金币落地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悦耳。
弹跳的金银货币,比白瀑布更美丽,让仰望着这边的警卫男人们忘记了职业尊严。
达契用尾巴抓住麻袋,用力甩动,把里面的东西撒到路上。

「再来!撒下去!」

途中,职员和警卫男也加入了。
哗啦啦啦。
我赚的钱接连落地。

狼人嗅觉灵敏,半人马听觉敏锐。
在地下生活,远离尘世的她们,也忘不了金币的味道。

在路边暴动的女人们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一瞬间,我吸气吸到肚子都鼓了起来,大声喊道。

「银行被攻破了!!!!!」

城镇各处的野性杀气膨胀起来。
我不知道他们和白蝙蝠娘之间进行了怎样的对话。
只是,他们现在认为「有人偷跑」。
既然这么想,就不得不行动。
正如某人所说。人无法从金钱面前通过。

「钱什么的无所谓!!快逃!!!快逃啊!!」

警卫们也接续着我的叫喊,发出可怜的悲鸣。
突然,亚人的军队从各处的街道蜂拥而至。
对金币有反应的只有越狱犯,蝙蝠们依然聚集在人类身上。
卫兵回过神来,一个接一个砍倒蝙蝠。

我和达契迅速穿过街道,以和他们擦肩而过的形式冲向亚姆。
虽然半人马和狼人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但没有人理会我。
他们互相推挤着肩膀,互相拖倒对方,一直线地奔向金币瀑布。
蝙蝠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化为云霞在街道上四处逃窜。

白蝙蝠娘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异变。
当我们到达亚姆身边的时候,后方的天空浮现出白色的身姿。
她看向银行————像是佩服一般微笑着。

她停下了脚步。
我还有机会。

「亚姆!」

我移开视线,对着伫立在前方的女人喊道。

「弗尔?!」

亚姆的灰色头发凌乱,手臂和脚似乎被咬了。
街道上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呻吟,哭泣,痛苦的卫兵。
是小瞧了对手是弱小的蝙蝠娘吧。搀扶的人和被搀扶的人都是遍体鳞伤。

「快去避难。快点。」

「我知道……但要是还有人没逃走的话。」

「就算有那也不是你的工作。看吧。」

蓝色的哈比横穿黄昏的天空。
它的脚上抓着白银骑士。

「姐姐……!」

即使从远处看也能知道罗布怒火中烧。
她的表情扭曲,仿佛枯草靠近火源就会着火一般。
哈比把罗布放在银行附近的屋顶上,威吓似的盘旋。

在屋顶和路上贪图金币的亚人们抬起头。

「哇——唉是笨蛋吗?那么显眼的计谋…」

「没问题。」

亚姆喃喃道。

「姐姐那样就好。」

在屋顶上着陆的骑士拔出两把剑,像是要接受阳光一般将其高举。
一把是金属制的,另一把似乎是石剑。

背对太阳的罗布非常显眼。
如果这里是战场的话,箭雨会倾盆而下吧,血气方刚的剑士会一齐砍过来吧。
那威风凛凛的站姿,刺激着对手的斗争本能。

「听到了吗!你们这些残暴无道的家伙!!」

声音如雷鸣般轰响。

「我的名字是罗布!!是这个国家,这片土地上赫赫有名的骑士!」

那声音仿佛抓住了听众的脸,强行让他们看向自己。
半人马们躁动起来,能听到狼人激昂的声音。
聪明的家伙们早早地转身。

「被人类抓住,关在人类牢笼里可怜的你们!你们打算就这样像狗一样捡剩饭,像老鼠一样四处逃窜地生活下去吗?!」

回过神来,卫兵和我都听入了迷。

「我至今为止斩杀了无数亚人!也有国家会保证我取下你们的首级后一生安宁!那个女人现在,就在这里,独自一人站着!然而你们却要逃跑吗?!」

能听到转身的亚人们毛发倒竖,蹄子踏地,呼吸急促的声音。

「没错!你们被人类的手玷污了,所以必须取下人类的首级挽回名誉!!那么现在不战斗,要什么时候战斗!!?」

罗布举起剑,仿佛在鼓舞同伴。
亚人们发出“呜哦哦哦哦哦”的咆哮。

「来吧!你们这些杂兵《杂兵》!!来取下我罗布的首级吧!!」

白银骑士在屋顶上跳跃,冲进了亚人群之中。
亚人们立刻蜂拥而上,尖锐的剑戟声开始响起。

我有种被丢下的感觉,喃喃自语道。

「……不是杂兵《杂兵》吗?」

「她说杂兵《杂兵》听起来比较弱。」

(那家伙没问题吗?)

没问题。
当我把亚姆送到议事堂的时候,胜负已经逐渐分晓。

罗布如同字面意思,展现出鬼神般的战斗。
无论是驰骋于地面的半人马,还是身手矫健的狼人,都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她是掌中的鱼,是翱翔于空中的燕子。

她避开所有獠牙,防御所有爪子,躲开所有突进。
回击的剑刃一次都没有失准,割破血管,撕裂肌肉。
她的动作让人感受到压倒性的才能,仿佛能看见几秒后的未来。

罗布不仅挥剑,还巧妙地利用地形。
她时而藏在房屋的阴影中,时而大胆地冲出来,挥舞滴着血的剑。
我能理解白蝙蝠娘想依靠她们的心情。
和那种人类正面交锋是自杀行为。

亚人的血化为骤雨倾注而下,被染红的罗布周围甚至弥漫着血雾。
虽然蝙蝠偶尔会袭击她,但这是反效果。
差点被袭击卷入的半人马和狼人驱赶蝙蝠,愤怒的蝙蝠也再次咬向他们。

虽然也有人试图逃跑,但为时已晚。
拉米亚军势和卡西普斯,艾梅拉已经到达城镇,镇守着城镇的出口。

伊加斯汀在空中化为蓝色疾风,追赶着蝙蝠群。
虽然这幅光景如同鲨鱼追赶鱼群,但敌人的数量太多了。
她大概领悟到要是被绕到背后,攻守交换的话就完蛋了吧。鸟娘的动作接近牵制。
即使如此,无处可逃的黑蝙蝠集团还是在城镇中乱飞。

我把亚姆推进议事堂的铁门。
亚姆告诉保护入口的卫兵伤者的位置,要他们前往救护。

胜利已经近在眼前。
————我并没有抱持这种天真的想法。

(『那家伙』不在……!)

白蝙蝠娘不知何时消失了。
我环视城镇,看到的只有如同四处逃窜鱼群的蝙蝠。
——有不好的预感。

(到底去哪了……!)

那家伙认为罗布很危险。
对罗布最有效的就是使用人质和肉盾的卑劣战法。

但是孩子们已经逃进议事堂了。
就算是那家伙,应该也不会去挤满卫兵的议事堂。
那么她盯上的是谁?又在哪里?

「!」

应该被我推进议事堂的亚姆打开铁门,拉住我的袖子。

「怎么了?」

「济贫院还没避难完毕。」

「……什么?」

「不在。那些人不在这里面。」

我窥视避难所里面,确实没有老人、残障者、白痴和畸形者。
看来是被丢在济贫院了。

「就在附近。所以,弗尔……!」

那种人不管他们不就好了,我正想这么说的时候,突然注意到。
那种人正是白蝙蝠最棒的「肉盾」。
如果是我的话,会毫不在意地砍下去,对他们见死不救。
但是自认骑士的罗布不允许这么做。
她必须拯救人命,无法见死不救。

白蝙蝠娘已经调查过罗布了,应该也知道济贫院的位置。

「!」

突然,大群蝙蝠一齐散开。
它们采取轮状阵形包围罗布,一边像漩涡一样旋转一边缩小包围圈。
看到这异样的动作,伊加斯汀在空中紧急刹车。

「……?」

是打算一齐袭击压垮她吗?
要是这么做,只会再次被不想被卷入的狼人驱散。

我这么想着,这时有什么东西伸到我脚边。
我以为是人的手吓了一跳,但那不过是红黑色的血迹。

(血……)

我松了口气,然后注意到。

(血……!)

对了,是血。
吸血蝙蝠能用唾液操纵血液的性质。
棒子。刀刃。布。网。粉末。液体。粘液。
它们能自由自在地操纵。

现在,街道化为鲜红的血河。
不仅如此,罗布解决的亚人之血让到处的屋顶和墙壁都沾满鲜血。

采取轮状阵形的蝙蝠一齐急速下降。
它们碰到的血液化为长枪,化为针,化为钩。
就像发动叛乱的农夫一样,蝙蝠们拿着红色武器一齐飞起。
数量超过一百,超过两百。

「那,那是什么……!!」

手持红色武器的蝙蝠们发出阴沉的窃笑声。
打算从全方位刺穿我们。
——连同其他亚人一起。

「!!」

我本想立刻冲出去,但又打消了念头。

一骑当千的罗布或许能防住。
而且我要是去帮忙的话,济贫院的白蝙蝠娘就会完全自由。
要是再给那家伙自由,她就会再次实行恶毒的计策。下次说不定会变成无法挽回的事态。

既然如此,应该压制白蝙蝠娘吗?
不,要是罗布无法防住蝙蝠的齐射攻击,战局就会一口气倒向对方。
要是卫兵,拉米亚和卡西普斯他们丧失士气,说不定会从那里开始逐渐被歼灭。

怎么办?
哪边?
往哪边走才是正确的?

剧烈跳动的心脏让全身微微摇晃,汗水流过我喉咙。

去帮罗布吗?
去追白蝙蝠娘吗?

「弗尔!姐姐她!!」

蝙蝠们如同搭上弓的箭矢一般抬起腰。
要帮忙的话只有现在。

「怎么办?」

我——

我驱使达契,前往济贫院。
亚姆的悲鸣从背后传来。

「弗尔?!」

我没有回应,而是瞥了一眼上方。
伊加斯汀没有行动。不仅如此,她的嘴角甚至浮现冷笑。
艾梅拉,卡西普斯和拉米亚他们也没有行动。
罗布过去曾与远比马娘《半人马》和狼娘《狼人》强大的大群军队蚁战斗,并取得了胜利。
这样的她不可能因为『被完全包围』就输掉。

正如我所料。
我回头看到的是,罗布将两把剑重叠在一起的身影。
她用简短的动作将剑交叉。
就像在拉小提琴一样。

清凉但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音响起。
如果要比喻的话,就像是用冰和水晶做的柏木互相碰撞的声音。

叮——————
声音化为波浪,像球一样扩散开来。

开始突进的蝙蝠们就像吸了毒雾的蚊子一样痉挛,啪嗒啪嗒地坠落。
沙子崩塌般地解除了轮状包围。
半人马和狼人幸存者也弓起背,抱着头,痛苦地翻滚,有人从房屋的屋顶上掉下来。

「?!这是什么!?」

尽管距离相当远,达契也呻吟着。

「?是剑碰撞的声音吧。」

「不对不对!不是那种声音,是更尖锐的……你没听到吗?」

我听不到。
也就是说,就是这么回事。
那把剑发出的『声音』似乎可以成为攻击手段。
虽然在人类的耳朵里听起来只是普通的铃声,但对拥有优秀听觉的亚人来说,似乎会听到不同的声音。

叮——叮——罗布的剑持续发出清凉的杀戮声。
每次响起,亚人们就会痛苦地翻滚,鲜血四溅。

白银骑士从屋顶上跳下来,将亚人们一一斩杀。
这时,三人众中最凶暴的伊加斯汀也加入战局,用锐利的爪子将碰到的蝙蝠撕裂。
名副其实的血祭。

我和达契急忙赶往济贫院。

「哎呀。」

白翼少女正好从快要腐朽的建筑物中出现。
为了拯救穷人或迟钝的人而设立的设施,和人类的善意一样寒酸。

她牵着一个全身缠满沾满药液黄色绷带的小孩之手。
达契捏住鼻子。

「居然会来这里,真是坏心眼的人呢。」

少女用比花蜜还要甜美的稚嫩声音低语。
我拔出魔剑,指向她。
少女轻笑的模样虽然稚嫩,却带着一丝淫靡,让我感受到混杂着罪恶感的兴奋。

「彼此彼此。拿弱者当盾牌可不值得称赞。」

「是吗?你身上有和我相似的味道。」

「相似的味道?」

「对。坏人的味道。又黑又酸甜的。」

距离,二十步。
还够不着。
『还』。

「不逃走好吗?你已经被拉米亚包围了。」

「我从不觉得拉米亚可怕。」

达契抖了一下,但少女装作没发现。
我用手制止拉米亚,将魔剑收回腰间。
然后,迈开脚步。
距离,十八步。

「你的名字是?」

「弗尔。你呢?」

「猜猜看?」

她听着罗布砍倒同伴的声音,露出浅浅的微笑。
捉摸不定的她,既像白雾,又像黑水。
十五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白色蝙蝠娘。」

「不是第一次吧?我们见过一次。」

苦涩的回忆掠过脑海。

「那时承蒙你照顾了。我还是第一次被小孩子骗。」

这时,白蝙蝠娘第一次微微张开嘴,笑了。
那是不露齿,不露舌的高雅笑容。

「我也是——」

少女隔着透明的布料抱住自己。
就像一对白鱼爬在冰雕上。

「第一次被男人碰。」

丹田深处颤抖。
我摇摇晃晃地前进了三步,然后才猛然回神,又退了两步,最后再前进一步。
白蝙蝠娘似乎被我这番举动逗得忍俊不禁。

「你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

我将视线从那妖艳的双唇上移开。
十二步。十一步。
虽然勉强前进了几步,但我很怀疑那是不是出自自己的意志。
我仿佛被白蝙蝠吸引过去似的。

「……你好像很喜欢被讨厌呢。」

十步。
再三步就进入射程了。
我深深吸一口气,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你打算建立一个蝙蝠王国吗?」

「不,我并不是来侵略的。」

「?」

少女露出带有秘密的冷笑。

「你很好奇吗?」

「有一点。」

「那你要不要多问一点?」

她做出将手放在平坦胸部上的动作。
这每一举手投足都让我的神经紧绷。
焦躁、焦虑与嗜虐心混杂在一起,唤起危险的兴奋感。

九步。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弯下腰来。
乍看之下毫无防备,但这个狡猾的女人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
要是扑上去,恐怕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我并没有扑上去。
我小心翼翼地缓缓前进,来到距离她八步的位置。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异样的兴奋感让我呼吸紊乱。
她依然保持着从容的态度。

七————

蓝色的翅膀翻动。
被伊加斯汀抓着的罗布在我面前降落。
沾满鲜血的金发贴在肩膀上。

「找到你了……!」

白色少女浅浅一笑。
血红的嘴巴张开。

「被找到了呢。」

罗布反手握住两把剑,沉下腰,侧身面向少女。
看来这是她流派中最合适的架势。

「你有什么遗言吗?」

「哎呀,不给我个审判吗?」

「拉米亚她们说,你身上有鸦片的味道……!」

我瞥了达契一眼,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看来散布鸦片的就是这只白蝙蝠娘。
我更想抓住她了,但我不认为自己能从愤怒的罗布手中抢走猎物。

「我不能放过你的恶行。我会让你变成不需要审判和辩护人的身体……!」

「哎呀,好可怕。太可怕了,我都要逃跑了。」

「你要逃到哪里?」

伊加斯汀率先飞上天空,挥舞着爪子。
白蝙蝠少女确实动作敏捷,但无法以超越哈比的速度飞行。

「既然逃不掉,那我就叫帮手来吧!」

「叫谁?」

罗布的剑上滴着血。

「那还用说」

白蝙蝠原地转了一圈,张开了嘴。

啾唉唉唉唉。

人类无法感知的尖锐声音响起。
以此为信号,罗布漏掉的数十只蝙蝠起身,飞上了天空。
白蝙蝠娘露出冷笑。

「我命令它们袭击议事堂」

「愚蠢。你以为区区蝙蝠能打破铁门吗?」

罗布举起手臂,准备挥剑。

「打破什么的,真是粗鲁呢。我可是淑女——」

白蝙蝠娘微微一笑。

「我会让他们打开的。就像这样!」

满身药液的绷带人解开了嘴上的布。

赛莲的歌声贯穿我的耳朵。

「~~~~~!!」

鼓膜上仿佛张开了一层膜。
视野扭曲,思考混乱。
接近酩酊的快感与鸦片相似。

全身绷带解开的赛莲是个孩子,但和我抓到的女人有着同样的翅膀,小腿上也长着鳍。

『到这边来』
『到这边来』

赛莲的声音在呼唤我。
只要触碰她就能获得幸福。触碰她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无视过程的这种确信融化了所有的思考。

「弗尔!!」

拉米亚紧紧抓住摇摇晃晃地迈开脚步的我。
我猛然回过神来,咬紧牙关。

(又是同一招……!)

看来白蝙蝠事先让赛莲潜入了济贫院。
确实,这里的话外表异常的人也不会引人注目,市民和卫兵也容易忽视。

「罗,罗布!避难的人们!」

议事堂的窗户漏出了悲鸣和怒号。
不久,铁门打开,被歌声魅惑的男人们一下子涌了出来。
几乎同时,大群蝙蝠滑进了议事堂。

抱着赛莲少女的白蝙蝠娘展开六枚翅膀,离开了地面。

「别想逃!!」

罗布的剑发出“叮”的一声。
呈球状扩散的音波击中建筑物的墙壁,在血泊中制造出波纹,穿过我和达契。

「咕!」
「叽!」

蜂娘和鸟娘捂住了耳朵。
——但是,白蝙蝠娘和赛莲没有任何反应。

「?!」

「再见了,擅长乐器的猪医生。」

白蝙蝠飞翔着,转眼间就远去了。
几秒后,伊加斯汀也追了上去,但从议事堂滑出的蝙蝠群阻止了他。

我看到拉米亚的一军,卡西普斯,艾梅拉一齐冲进了议事堂。
听到赛莲歌声的她们,应该领悟到比起“包围”应该优先“救助”吧。
这个判断没有错。以人命为优先是正确的行动。
而白蝙蝠则轻而易举地从这个正确的空隙中穿了过去。

「————!」

离开之际,赛莲再次唱起了歌。
我的意识逐渐远去,罗布和达契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不久,歌声消失了。

被魅惑的男人们被卡西普斯的丝线缠住,被绑在了街道各处。
越狱犯的幸存者被艾梅拉·艾梅尔姆和拉米亚抓住,被按在地上。

蝙蝠娘在化为混乱坩埚的议事堂吸了一阵子女人和孩子的血,然后直接撤退了。
她们的尖锐叫声和翅膀声已经听不见了。

罗布和伊加斯汀想要追踪白蝙蝠,但卡西普斯阻止了他们。
太阳已经下山,世界被暗紫色所包围。
蝙蝠在黑暗中也能正确把握周围的物体,但罗布只是普通人类,无法在黑暗中战斗。

白蝙蝠会瞄准这个时间,是因为她把逃亡放在第一位。
罗布意识到这个事实,用力咬住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市民的生命得到了保护。
没有房子被烧毁,也没有人被夺走家财,无法维持生计。
袭击者大半都受伤了,败退了。
如果用军事术语来描述,这或许可以称之为“胜利”。

我一边听着大量伤者发出的痛苦合唱,一边吐了口唾沫。

接下来的五天里,每天都能听到白蝙蝠娘的传闻。

她带着蝙蝠和亚人部下,在各种各样的城市里肆虐。
虽然损失绝对不大,但袭击是零星发生的,无法应对。
她们有时会瞄准人们熟睡的深夜,有时会突然从蓝天的另一端出现。

奇怪的是,白蝙蝠集团既没有绑架孩子,也没有杀害父母。
她们以不会破坏人们生活的程度在城市里肆虐,然后消失。
我很快就知道了她们的目的。

不分昼夜被袭击的恐惧让人们胆怯,畏缩。
就算想逃到别的土地,现在神出鬼没的白蝙蝠也在国内四处作恶。
焦躁,烦躁,愤怒,不安这些感情如同乌云一般开始覆盖全国。

然后,鸦片开始流行。

正如亚姆所说,白蝙蝠通过各种途径散布了“试用品”的鸦片。
种子发芽了。
虽说只是暂时的,但知道了消除不安方法的市民们一个接一个地寻求鸦片。
中毒者不断出现,各地的牢房里挤满了直到一周前还被称为“善良”的人们。

与此同时,有几个城市出现了黑衣集团。
她们自称是死产的母亲,向各地的家庭诉说“希望您能让我和您家的孩子单独说一天话”“就算是假的也无所谓,希望您能让我和他作为母子度过一天”。
善良的人们答应了她们的要求——作为回报得到了鸦片。
不久,答应她们的就不再是善良的人们,而是变成了贪婪的人们。

和黑衣女人度过一天的孩子们脸色都很差,明显是被抽了血。
但是除了咬痕以外没有明显的外伤,几天后孩子们就恢复了健康。

只要把孩子借给她们一天就能得到鸦片。
不是贩卖,也不是卖春。也不需要支付金钱。
中毒的父母们纷纷交出自己的孩子,得到了鸦片。
不久,没有中毒的父母们也开始为了赚零花钱而交出自己的孩子。

正如她所说,这并不是“侵略”。
白蝙蝠娘向人类提出了“从属”的要求。
然后交涉逐渐成立。

袭击后七天,城市里的公告板上贴出了新的通缉令。
纸上染成黑色,刻着银色的文字。

盖着一瓣印章的通缉令上没有记载赏金的金额。
这等同于宣布“打倒她的人将得到想要的奖励”。
土地,金钱,爵位,随心所欲。

通缉令上还附有肖像画。
展开白色六翼的薄衣少女。
艳丽的金色头发。
染血的嘴唇。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名字也附在上面。

她的名字是。
蝙蝠娘王“韦尔迪耶杜赛”。

#23 冷静如我

「所以我才说!不要交出去!」

兔娘纳杰吉亚柳眉倒竖。

「如果继续把国玺藏起来,至少能拖住韦尔迪耶杜赛一个月……!」

韦尔迪耶杜赛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在策划进攻人类的国家。
但她出生在遥远的国家,必须穿过某个亚人国家才能踏入人类的国土。
于是她盯上了兔娘的国家。

那个国家的国王最近才刚换人。
新王原本过着颓废的生活,对于操控大量鸦片的韦尔迪耶杜赛来说,是个绝佳的猎物。
白蝙蝠娘很快就和新王变得亲密,对他说:
『人类的土地有清澈的水,可以栽培比现在更优质的罂粟《罂粟》。』『为了得到好水,希望您允许我们通行。』

新王不顾大臣们的反对,制定了保障蝙蝠娘在国内自由往来的法律。
就在即将颁布时,纳杰吉亚出现了,夺走了国玺。

但她被我打败,国玺回到了应该持有它的人手中。
然后蝙蝠娘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人类的国家了。

「都怪你做事太轻率了……!」

「不,这有点不对吧!」

我拿起边桌上的玻璃杯,大口喝下里面的水。

「那家伙在国玺回到你国家之前就已经潜入了这里。在她和国王搞好关系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

「已经发生的事再怎么提也没用。得考虑今后该怎么办!」

罗布现在几乎不眠不休地追着韦尔迪耶杜赛。
但对方拥有和哈比一样的飞行能力和和拉米亚一样的感知能力。
再加上,她的目的不是绑架或杀人。而是在市区里散布『适度』的恐惧。

罗布的剑无法触及像阵风一样通过各地的韦尔迪耶杜赛。

「我想要抓住那家伙!」

「为了钱?」

「不止如此。我姑且也觉得有责任。」

纳杰竖起耳朵,表明不满。
我抚摸她的头,抚摸她的脸颊。

「骗人的吧!」

「真的!」

「骗人。你明明是个下流胚子」

纳杰满脸表示不满,同时慢慢低下头,含住我的阴茎。
被她的爱抚弄得湿漉漉的怒张沐浴在新的唾液中,摇晃着。
我不由得呻吟,委身于那甜美的触感。

这几天,纳杰变得相当温顺。
或许是因为能够发泄积存的性欲而感到解放感吧。
虽然一开始说要抱她时会表示讨厌,但一旦开始做,她就会比任何人都早滴下蜜汁,比任何人都早开始撒娇。

如今她已经沉溺于和我的交欢,甚至不需要用手铐铐住,像这样在大白天进行口腔侍奉也不会表现出任何抗拒。
纳杰「咕啵」一声放开怒张,用舌尖擦拭嘴唇,又吸住龟头。

「!」

我忍住声音,兔娘用嘲笑般的眼神看着我。
她的嘴唇到达冠状沟,舌尖像蜂鸟的羽毛一样快速地动着。
雄肉被「哔哔哔哔」地拍打着。

「啊!」

纳杰看着呻吟的我,眼中露出嗜虐的喜悦。
她一只手看似焦躁地反复开合,是因为期待被握住乳房吧。

「你打算怎么办?」

「追上去抓住她。」

我伸出手,玩弄褐色的乳房。
手指一碰到淡红色的乳头,纳杰就小声呻吟。

「嗯……要怎么做?」

「我正在想。」

「没用的家伙。」

「是唉,我一个人派不上用场,所以需要强大的家伙帮忙……你愿意帮我吗?」

「……」

「帮帮我,纳杰。」

「」

我压倒她,趴在她身上。
纳杰只要摆出这个姿势就会腿软。
她是不是具备这种本能呢?

「一起打倒韦尔迪耶杜赛吧。」

趴在床上的兔娘抓住床单,闭上嘴抵抗。

「是吗。那在你回答之前,我得做你最讨厌的事了。」

「……!」

纳杰浑身颤抖。
我为了回应她的期待,将阴茎抵在秘裂处。

「啊,啊啊唉…!!」

室内响起欢喜的声音。

「哟。」

灯笼草和翡翠在客房里。
两人趴在和室椅上,缓缓地拍动翅膀。
各自的手边放着厚厚的书。

「翡翠,你有发现什么吗?」

「似乎没有明显的弱点。」

我沉默地催促她继续说,翡翠翻着书页,用手指滑过。

「有两个大特征。一个是用唾液操纵血液。另一个是用回声定位感知物体的位置。」

「回声定位?」

「据说蝙蝠会经常向周围发出声音。当声音碰到东西时,声音会反弹回来,蝙蝠就能识别出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和物体的形状。」

「虽然不是很懂……就是说它有类似眼睛和耳朵的器官,是吗?」

「大致上可以这么理解。」

「你认为有办法破坏那个能力吗?」

「应该没有吧。声音是无法遮挡的。而且蝙蝠的视觉和嗅觉并不弱,就算破坏了回声定位也没有意义。」

「……明白了。还有就是血。」

就像之前的袭击一样,战斗会流血。
流的血越多,对韦尔迪耶杜赛就越有利。

「要找找封印的方法吗?」

「嗯。可以的话。」

如果有办法破坏操纵血液的能力,就能大幅削弱韦尔迪耶杜赛的攻击能力。
但我并不抱有期待。
如果有那种方法,罗布早就实践了。

我将话题转向毒蛾。

「如果你是我的话,会怎么解决它?」

「……鳞粉。」

「对方有翅膀。被搅动就完了。」

「那就叫援军吧。叫蜂娘来。」

「虫子和蝙蝠的耐力差太多了。」

灯笼草喝着热茶,稍微思考了一下后说道。

「那家伙很狡猾对吧?」

我点头表示肯定。

「那就别让它动脑子。彻底追着它跑,让它累趴吧!」

「……这方法挺妥当的。」

问题在于它能在空中飞,以及能在夜间活动。
如果我方做不到同样的事,就无法追着它跑。

「我再稍微调查一下。」

「拜托了。」

成功报复的两人本打算离开我家,但听说了前几天的骚动后,决定暂时留在我家。
灯笼草担心莫妮和梅迪,翡翠则担心蝙蝠的势力扩大后,自己的住处会陷入危险。
我劝说两人留在宅邸。
当然,这并非无偿的。
作为暂时的安全保障,我让两人寻找攻略韦尔迪耶杜赛的关键。

(……)

我低头看向庭院,莫妮和蝶娘们正在四处奔跑,四处飞舞。
达契在树荫下缩成一团,旁边放着装满蛋的篮子。

「明明语言不通,却能相处得这么融洽。」

「因为都是孩子嘛!」

莫妮之所以在我家,是因为梅迪不在。
她并不是抛弃女儿逃走的。她现在正作为药师在街上工作。

在韦尔迪耶杜赛袭击中,许多卫兵受伤了,城里需要医生和药师。
我向公所的人介绍了梅迪,镇上的医生判断她的技术能成为战力。
这该怎么说呢。是不幸中的万幸吗。还是因祸得福呢。
不管怎么说,梅迪得到了工作。
她用复杂的表情向我道谢。她应该不希望靠他人的不幸来维持生计吧。

梅迪出门的白天,莫妮会一个人待着,所以就让她待在我家。
这里没有鸦片也没有蝙蝠。最适合暂时藏身。
暂时。
不能一直这样藏下去。

我转过身。

「你要去哪?」

「有点在意的事……翡翠小姐。」

「嗯?」

「这个能帮我看着吗?」

我把从亚姆那借来的一本书交给她,走向地牢。

昏暗的地牢里传来女人的呻吟。
锁链发出轻微的声响,不知从哪滴下的水滴在地板上弹起。
我从旁边经过,蜡烛的火焰如同在英雄面前的观众一般摇曳。

「哟」

精疲力尽的女赛莲抬起头,用充满情欲的眼神瞪着我。

「放开我……」

她用不悦的表情说道。
蜻蜓薄翼般的翅膀无力地垂下,无法掩饰她的憔悴。
淡蓝色的头发吸了汗水,像海藻一样凌乱,缠着破布的肢体伸出细长的脚。
小腿的鳍已经完全干了,仿佛随时都会裂开。

「我会放你走,但有条件。」

「……」

「我认识一个能用『声音』攻击的女人……但有人挡住了她的攻击。」

「……」

「不是用耳塞。因为那个人在攻击前还和我对话。我猜大概是用了什么小伎俩……那个女人和赛莲是同伙的。」

「……」

「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化解『声音攻击』?」

「……」

这女人就是不说话。
不是反抗,而是根本不想开口。
眼神阴沉,总是面无表情。

虽然和达契有点像,但那家伙只是懒惰的家里蹲,话很多。
相反地,这家伙既冷淡又面无表情。
从她水嫩的肌肤和柔弱的容貌来看,她应该在15到20岁之间,但她的举止和站姿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10岁。

「你不告诉我吗?」

「不要。」

她的回答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要」。
也就是说,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问题在于如何问出来。
虽然也可以像对待纳杰那样,用蝴蝶娘拷问她,但以她的状况来说,她隐瞒的内容可能与整个种族的弱点有关。
如果想正面问出来,应该会花上不少时间。
但是韦尔德耶杜赛现在这个瞬间也在袭击各地的城镇,不能悠哉地慢慢来。

「我不打算公开那个秘密,也不打算对赛莲出手。等这件事解决后,我就会忘记。」

「……」

她沉默不语,面无表情。
在我耳边唱歌时,她的表情应该更丰富一点,难道那是唱歌瞬间才会出现的奇迹笑容吗?

「我会准备回报。」

「……放我走。」

「我不会放你走。你也知道我的秘密吧?」

我举起魔剑。
蓝色剑刃落下泪珠。

「我的毒是特制的。只要碰到,就会从皮肤到血液,从血液到神经产生作用。一旦中招,快感就会增强一整天……相反地,一旦断了,就会痛得死去活来。」

我将『说明用』的效果背诵出来。
事先告知她效果,之后会比较方便。

「既然你已经知道这把剑的事,就无法回到海里了。重要的是你该如何度过余生。」

「……」

「只要你肯说,我会把你当客人对待。不说的话,就会一直受到这种对待。」

「……」

「你有父母吧?不想见他们吗?」

没有反应。

「我有钱。」

「……」

「食物也会帮你准备。」

「……」

「不然,我也可以帮你找雄性。」

「……」

我开始感到焦躁。
如果打算用交涉的方式进行,就必须知道这家伙想要什么。
但是一切都像这样毫无反应的话,不管过多久都无法得知她的愿望。

话虽如此,诉诸暴力也不是好方法。
用暴力让对方服从,无一例外都会遭到背叛。而且她说的内容是谎言的可能性也会提高。
如果真的想拉拢她成为同伴,果然还是应该缔结互惠关系。

我窥视着赛莲的脸。
那一瞬间,她那石像般的表情微微泛红。
虽然她拼命忍耐,但魔剑之泪似乎还是有效。

我突然注意到。

(——雄性。)

雄性。
对了。赛莲也有雄性。
我脑中的雾霭变淡,隐约看见了深处的某样东西。

魅惑之歌。
赛莲。
雄性。
声音攻击无效的韦尔迪耶杜赛。

(……)

赛莲似乎从我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什么,她晃动着锁链。

「不是。」

「什么不是?」

「没什么。」

赛莲把脸扭向一边。
我叫来翡翠,让她朗读关于赛莲的书。

濡翼娘《赛莲》和其他亚人一样,也有雄性。
雄性似乎也会唱歌,但歌声没有魅惑异性的能力。
它们的歌声和孔雀的羽毛一样,是用来向同种雌性传达自身魅力的。
雄性用歌声回应雌性的歌声。这似乎就是赛莲流的『爱的仪式』。

从这种生态中也可以看出,赛莲的雄性不会受到雌性歌声的魅惑效果影响。
要说当然也是当然的。如果每次都被同种雌性的歌声所魅惑,它们连交配都成问题。
雌性也会觉得不请自来的雄性靠近很麻烦吧。

根据翡翠的说法,书上记载着雄性不受魅惑效果影响是先天性的能力。
但如果那不是『先天性』的话。
比如说——

「耳朵里有什么……过滤特定声音的膜之类的。怎么样?」

「……」

「也是。说不出口吧!」

我垂头丧气,翡翠在我旁边翻着书。

「虽然有赛莲的解剖示例,但没有发现那种膜……要说可能性的话,会不会是鱼鳔?」

「鱼鳔?」

「就是所谓的『浮袋』。书上说,一部分的鱼会用这个来接收水中的『声音』」

「哦……。……不,但是」

「嗯。如果特殊器官能防止异性歌声的话,解剖的时候应该就能知道了。 果然还是有什么特别的秘密吧!」

我在脑中整理情况。

罗布的『声音』攻击。韦尔迪耶杜赛知道这件事。
所以,事先从赛莲那里问出了防止『声音』的方法。
既然对异种的白蝙蝠娘也有效,那么『秘密』的真面目就是具有再现性或者转移可能性的『某种东西』。

膜是合理的推测。
其次就是药,或者穴位之类。

如果不能设法得到那个秘密,我就无法与韦尔迪耶杜赛抗衡。
因为那家伙现在恐怕也带着赛莲。
只要有那个歌声,别说抓住她了,我连战斗都做不到。

「……」

赛莲依旧沉默不语。
我暂时放弃了审问。

(……)

我将新入手的武器举在烛台的火光下。
这是以前卡西普斯提到过的剑。
一半是石头,一半是金属。
由于是用类似锔钉《锔钉》的东西强行连接起来的,所以强度有些令人不安,但毫无疑问是我想要的东西。
与纯金属剑相比,因为有石头的部分,所以重量更轻。

我举着剑,思考着关于“准备”的事情。
准备什么,准备到什么程度。这是很重要的。
我的身体只有一个,能搬运的重量也是有限的。
不过——

轻轻的敲门声。

「谁?」

是梅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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