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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劫缠月(NPH)】(25-34)作者:神芙

海棠书屋 2025-03-11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欲劫缠月(NPH)】 作者:神芙 =========== 第二十五章翻船阳光如贪睡的猫,缓缓攀上月绫脸颊,暖得一片毛茸茸,痒得她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古朴典雅的内饰,却意外的陌生。正当月绫疑惑自己在哪时,四周
【欲劫缠月(NPH)】

作者:神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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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翻船

阳光如贪睡的猫,缓缓攀上月绫脸颊,暖得一片毛茸茸,痒得她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眼。
入目是古朴典雅的内饰,却意外的陌生。
正当月绫疑惑自己在哪时,四周轻轻一晃,潺潺水声传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一艘船上。
“裴叔叔?”月绫尝试着叫了下,无人应答。
心一下提起来。
月绫生怕自己和裴芜被江湖人绑架,连忙跑下床,出去找人。
刚开门,撞入一个怀抱。
那人怕她摔了,一下将她固在怀中。
“小心!”清亮活泼的少年音。
月绫也没心思管他是谁,急急抓住他的小臂,连问了几句,“裴叔叔呢?他去哪了?你们要抓我们去哪?”
江浸月眼见那双雾蒙蒙的美丽眸子盯过来,内心骤然一荡,舌头跟打结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月绫正急着,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一下挣开他,跑去门去找裴芜。
画舫本来就不大,出了暖阁,没几步就到船头,月绫速度又快,一下刹不住脚,眼见就要冲出船头,摔进湖里。
危急时刻,一支青翠竹笛横在她腰间,止住她的落势。
月绫“啊”了一声,向船内倒去。
“小心!”
月绫又听那声音喊了一下。
接着,双腿被揽住,腰间一掐,她被人结结实实横抱起来。
小船因他们的动作左摇右晃,河水四溅。若非江浸月及时控制,恐怕两人此时一齐翻到船下去了。
“你,你别乱动,这船是我偷偷弄来的,容易翻……”江浸月看着怀中人,这次虽然能说话了,却依旧结巴。
月绫不会游泳,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依旧问他,“裴叔叔呢?”
“裴芜师叔有事先离开了,他吩咐我先接你回青蘅渡。”江浸月这时才找到平素的利齿,眼神却一直迟迟未从月绫的脸上移开。
从前,江浸月觉得若若师姐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姑娘。
可此刻见到月绫,他才明白天上的仙女长什么样。
眼前人的美貌几乎令他眩晕,再加上她身上越来越浓得香气,江浸月就像被喂了蒙汗药,整个人越来越热。
听到对方不仅不是追杀自己的江湖人,还叫裴芜师叔,月绫一颗心放进肚子里,问他,“你是青蘅渡弟子?”
江浸月好半天才嗯了一声,可就是怎么都不放她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那股甜腻而陌生的气味塞满他鼻尖,迫得他脸色涨红,下腹烫得像要烧起来,连喘出的气都带着火,
“你,你快放开我!”月绫被江浸月吓得脸色一白,用力推着他。
两团圆乳随着她的挣扎不住蹭着江浸月的胸膛。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江浸月哪里受得了这个,脸色已红到底了,一个冲动,竟将头埋在少女饱满的温柔乡里。
软肉一下就将他的脸包裹,那股甜香铺天盖地,让江浸月大脑一片空白,只得凭本能行事,隔着衣衫,张口咬住了一大半乳肉。
“唔——”月绫身子一下软了。
可她尚存一丝理性,握住裴芜送给他的匕首,抵到江浸月脖颈处,边喘边嗔,“放……手……唔……不然我杀了你……”
江浸月置若罔闻,大手踅入月绫衣襟内,将一颗乳揉了出来,低头又是咬又是啃,吃得啧啧作响。
熟悉的酥麻再度袭来,月绫受不住地呻吟了几声,手软得差点握不住匕首。
好在,她还是挺过这阵快感,匕首用力,猛地划在江浸月胳膊处。
匕首刺破衣物,血珠子瞬间渗出。
剧痛惊醒了沉醉在欲念中的人。
江浸月猛然停下,抱着月绫向后退了几步,一脸茫然地坐了下去。
小船本来行得就不稳,此时船头突然承载了两人的体重,尾部一下撅起,船头朝下,彻底翻了过去。
还没反应过来,月绫便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水扣到船底。
她奋力向上蹬腿,出路却被黑黢黢的船板压住,怎么都出不去。
月绫一时急了,猛地呛了一大口水,肺部霎时被冰冷河水灌满,又沉又痛,难受得她差点晕过去。
不,还没见到裴叔叔,还没回到现代,她不能死在这!
月绫强忍着五脏六腑的痛,打算从船底出去,拼命向前划水。
动不了。
腰带被什么东西勾住,将她死死缠在船底,画地为牢。
来不及崩溃,月绫转身用匕首去割腰带。
可她力量小,再加上水下的浮力,寻常几下割断的东西,她却用了好几息。
等腰带断掉的时候,力气也随之用尽。
没了腰带束缚,上衣瞬间敞开,粉白赤裸的身子被河水裹挟,拖着她朝冰冷的水底沉没而去。
强烈的窒息感逼停月绫的思绪。
一片深沉黑暗压下。
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结束了吗?
模糊中,眼前蓦然出现一抹身影。
那人双手拖住她的脸颊,一口气就这么渡了过来。
这口气短暂地驱散了些许黑暗,震耳欲聋的水流自她全身碾过,接着是破水而出的巨响。
她得救了吗?
胸前强烈的压迫袭来,月绫不受控制地弯曲身体,呕出一口水来。
“你没事吧?对不住对不住,都是我的错,要是你出了什么岔子,裴芜师叔肯定会要了我的命……”
絮絮叨叨声中,双眼朦朦胧胧开了条缝。
入目是已成了落汤鸡的少年。
他眼尾天生下垂,此刻含着泪眼,无比可怜地盯着她。脸颊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水珠滚过时,愈发显得吹弹可破,嘴唇不擦而红,随着少年愈加悲惨的叙述张成夸张的o形,像个在月圆之夜仰天长啸的小奶狼。
“呜呜呜……真是对不起啊……方才是我鬼迷心窍了……求求你醒过来吧……”
真的好吵。
吵死了。
月绫彻底睁眼。
好一会,那人才发现她醒了,登时紧紧抱住她,“嗷呜”一声嚎啕大哭,边哭边说着什么。
月绫这时才发现自己光着上身,下身那条大了几码的裤子也被冲走,全身只剩一条濡透了的亵裤。
强烈的羞耻涌来,接着,是源源不断的恼怒。
若不是他,自己怎会有此无妄之灾!
月绫推开少年,一手护住前胸,一手给了他一巴掌。
江浸月被打得偏过头去,呜咽两声,下垂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月绫,像极了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月绫正在气头上,又一下,“啪”地打在他另一边脸上。
接着,月绫不再打了。
不是不想打,而是实在没有力气。
江浸月眼神愈发讨好,他知道千错万错,都怪他起了色心。
掌门师父说过,轻薄女子之人都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他风华正茂,可不想死那么早,登时一下跪在月绫面前,求饶道,
“仙女妹妹,这一切全是我的错,你再多打我几下,千万得消了你的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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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迷路

月绫觉得他莫名其妙,再加上心里有气,一脚踹了过去。
江浸月“哎呦”一声,夸张地向后翻了个跟头,接着爬了过来,一脸真诚地问,“那个,你消气了吗?”
月绫重重一脚。
江浸月“啊呀”一声,朝左面翻了过去,这次还没爬过来,月绫又是一脚。
江浸月“嗷呜”一声翻了好几面,这次还没来得及爬,就被月绫踹得又往旁边滚了几圈,咕噜噜地掉进河里。
“呜哇!”
江浸月大叫一声,双手双脚扑棱好一会,才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抹了把脸,就见那仙女似的月师妹抱膝坐在不远处,两条长腿细白如瓷,膝窝将前胸丰盈挡得严严实实。
几乎一瞬间,那雪白圆乳的样子气味口感一齐浮现在江浸月脑海。
他暗道不好,可下身已在瞬间挺立,将裤子顶出一个大包。
江浸月羞愧至极。
月师妹好不容易消了点气,若再来一次,不用她出手,他自己就该自刎谢罪。
想到此,江浸月弯腰捂住下身,哭丧着脸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对天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
真是个白痴。
月绫半是好气半是好笑,开口道,“把你衣服给我。”
江浸月愣了一会,后知后觉地“哦哦”两声,起身着急忙慌地脱下外衣。
“扔过来。”
“哦哦。”
江浸月一扔,不知从哪刮来一股邪风,直将衣服吹到他脸上,将他罩了个严严实实。
月绫:……
月绫,“算了,你过来拿给我。”
江浸月(脸红),“哦哦。”
江浸月下身还挺着,但他好似忘了这事,走过来时,那规模雄壮的东西一弹一弹,看得月绫心脏也跟着一颤一颤。
“月师妹,给你。”
临到月绫身边时,江浸月非常有自知之明地闭紧了双眼。
月绫盯着背对自己的江浸月,突然感受到了裴叔叔面对自己时的无力感。
“转过来。”月绫扶额。
“哦哦。”江浸月乖乖答应,小心翼翼地转过身。
外衣的下摆垂下,被他那里拖得折了好大一片。
月绫看得脸热,一把拽下衣服。
眼见江浸月双眼眨巴几下,月绫登时没好气地道,“你眼睛闭紧些,我要穿衣服。”
江浸月又是“哦哦”两声,双眼紧紧闭住,整张脸用力得有点变形。
月绫看得想笑,心里暗说了句“白痴”,站起身就要换,而江浸月不知怎地又向前迈了一步,两人又是一撞。
好巧不巧,江浸月那物直接打到月绫前胸。
乳波荡漾,月绫唔了一声。
江浸月担忧月绫,急急想去看,那根棍子就顺着她乳窝滑了下去,被两团圆乳紧紧夹住。
从未体验过的舒爽自下身席卷全身。
江浸月“啊”了一声,差点就要缴械投降。
月绫气得头脑发昏,抓住那根恼人的东西。
滚烫的触感与粗壮的维度让她心口一荡,但接着,就被恼怒替代。
月绫泄愤似的狠狠捏了那东西一下,接着,一把拂到旁边,气道,“笨蛋,不许动,更不许睁眼,不然我就把你踹进河里。”
江浸月被捏得既爽又痛,那滋味舒服得让他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只是猛地点了两下头。
月绫急急穿上衣裳。
江浸月身材高瘦,不像裴芜那么壮,衣服除了太长外,倒比她之前穿的那些合身得多。
将腰带狠狠系了两圈,确保不再会被轻易扒开上衣后,月绫才松了口气,对江浸月道,“好了,睁眼吧。”
江浸月依言睁眼,就见月绫穿着自己的衣服,腰身细得一手就能圈住,被裹紧的胸口却饱满得要溢出来似的,登时下腹一阵暖流,那东西又是一挺。
月绫气得脸色红透,捂住胸指着江浸月道,“流氓,你若再敢图谋不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浸月脸色一白,猛地摇头,苦着脸解释道,“我绝无此意,只是不知为何控制不住自己,我知道这不是理由,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
月绫:……
怎么会有人这么多废话。
“好了。”月绫打断他,故意板着脸道,“只要你之后不再如此,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之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
江浸月如蒙大赦,脸上苦闷一扫而光,开心地点头,“好啊好啊。”
月绫无语地看着他,叹了口气,“我叫月绫。”
江浸月“哈哈”两声,对月绫抱手行了个礼,“裴芜师叔早就将月师妹的芳名告诉我了,在下青蘅渡掌门首徒江浸月,欢迎月师妹加入青蘅渡。”
月绫将江浸月和裴芜叁百六十度比了一遍。
同样是掌门首徒,这差距真不是一星半点。
青蘅渡真的是名门正派吗?
她正怀疑呢,就见江浸月伸出一只手掌,小心凑近了自己。
月绫连连后退,警惕道,“江浸月,你做什么?”
“啊,月师妹别误会,我在用内力替师妹烘干衣裳。”江浸月一边解释一边将掌心对准自己。
一股白气自掌心腾出,没一会,原本湿漉漉的衣裳就变得干燥。
月绫这才相信,却还是心有余悸地说,“那你快些,小心点,不许再碰我。”
江浸月点头如捣蒜,没一会,终于也将月绫的衣服烘干。
见月绫一脸稀奇,江浸月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们青蘅渡独有的内功青藤十二脉,待你入门拜师,师父也会教你。”
月绫点头,问道,“这里离青蘅渡还有多远?”
江浸月煞有介事地观察了四周,又是皱眉又是思考,最后得出结论,“我也不知道。”
月绫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跟着裴芜呆久了,月绫早就习惯了事事被安排得服服帖帖,哪里想到还会碰上这么不靠谱的人?
江浸月见月绫生气,挠了挠头,“月师妹,你莫生气,师叔发现我们迟迟未归,一定会派人来寻我们的。”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月绫气道,“那你等吧,我自己去找路。”
江浸月连忙拉住月绫的胳膊,“月师妹,这片荒僻,可能会有狼群,你还是留在这里和我等师叔来吧。”
既然知道有狼群还这么优哉游哉地等死吗!
月绫快被气晕,挣开江浸月的手,气鼓鼓地向前走去。
刚绕过一个草窠,就见几十双黄澄澄的亮光冒了出来,死死盯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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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小师叔

之前看电视剧的时候,月绫总不理解,有车撞向主角时,明明还有一大段距离可以逃跑,主角为什么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
她现在懂了。
狼群来到她身边时,她也一动不动,连转动手指都觉得困难。
吓傻了。
头狼对她呲牙,腥臭涎水流了满地,尖利的黄色齿尖还挂着红色肉丝。
这要是从前,在看到狼的那一瞬,月绫就能直接晕过去。
但跟着裴芜这么久,她胆识好歹有所增长,此刻虽然也怕得要死,但力气已经恢复了一些,右手勉强握紧了匕首。
见状,头狼感到威胁,猛地一吼,群狼像得到某种暗示,蓄势要扑向月绫。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越笛声悠悠飘来。
头狼眼神有刹那的迷茫,但在一瞬之后,又恢复为凌厉。
其他狼却并无这种抵抗力,转眼就放放弃了攻击,跟着笛音不断转圈跳舞。
头狼眸间闪过被嘲弄的怒意,嘶吼一声,朝着月绫扑了回来。
月绫猛地闪身,头狼扑了个空,再度扑过来时,却被一柄通身翠绿的笛子挡住。
“小崽子,你不乖哦。”江浸月笑着说,笛身一转,敲在头狼鼻子上。
头狼呆了一下,瞬间暴怒,攻击对象换成江浸月。
江浸月“哈哈”两声,笛子极为灵活地在他掌心游转,一会打头狼的脑袋,一会敲他龇起的牙齿,偏他身法又灵活至极,耗的头狼精疲力竭也抓不到他。
“好啦,小崽子,陪你玩一会得了,别找我的麻烦。”江浸月虽还笑着,眼神却寒了下来,指尖一推,几寸寒光薄刃已自笛口探出。
头狼自知不敌,眼神一下怯了,莫名委屈地“嗷”了声。
江浸月眼里寒意褪去,变为一贯的开朗。
他伸出手,在头狼脑袋上狠狠一揉,笑道,“你这崽子还算聪明,不错,这次就放你走,记住,此后万万不可伤人。”
头狼竟听懂了似的点点头。
江浸月又揉了揉它肉乎乎的脑袋,这才发现它后背毛发有一处暗红,于是上手去摸。
伤口已深可见骨,若不及时医救,只怕根本挺不过下个月。
头狼一缩,哀哀地呜咽两声。
江浸月轻哄道,“小崽子别怕,我是医侠,遇伤者,无论是人还是兽,我都会救。”
说罢,指节又在笛身一敲,一处暗格自笛子另一端探出。
江浸月扣开,取出里面的药粉,先简单清理下头狼的伤口,接着将药粉小心倒在它身上。
“好了,不许舔,叁天后你再来这,我给你换药。”江浸月轻轻说。
头狼“嗷”一声,前肢触地,竟似跪地感谢一般。
江浸月连忙扶起它,笑道,“客气啦,只要你答应我此后不再伤人便好。”
头狼又“嗷”一声回应。
江浸月继续问,“对了,青蘅渡在哪,你可知道,能不能给我们带个路?”
头狼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向江浸月。
江浸月瞬间意会了它的意思,赞了句“好崽子”,对早已石化的月绫说道,
“月师妹,别着急,有它带我们回去。”
月绫:……
这不科学。
头狼带路,后面跟着两人,再后头,是断后的群狼。
月绫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其他狼一个暴起,将她们吞吃入腹。
察觉到她的紧张,江浸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月师妹别怕,狼崽子最是爱憎分明,我们救了他们,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
月绫狐疑地点了点头,看向江浸月的眼神变了变。
他好像,没她想象中那么没用。
走了大概两刻钟,天色渐渐暗了,远方什么东西亮起来,朝着两人的方向冲来。
有了前车之鉴,月绫一下紧张得想要后退,而江浸月却眼睛一亮,对着光亮处不住挥手,边挥边喊,“这边!这边!”
月绫:。
江浸月一脸兴奋地看着月绫,“是小师叔来接我们了!哇!小师叔耶!”
月绫:……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江浸月又吹起笛子来,群狼听到,迷迷瞪瞪地开始狂舞。
月绫突然觉得刚刚被狼咬死也不错,至少比社死来得体面不少。
心如死灰间,那艘船越靠越近。
月绫这才注意到,船头立着十几个人。
只一打眼,她就知道江浸月口中满脸神往的小师叔是哪个。
无他,只因那人气质太过出众。
不同于顾翡的华贵,夜千离的冷漠,裴芜的飒沓,江浸月的白痴,他身上一派既孤冷又神秘的独特气质。
就好像,无论身边围了多少人,都与他隔着一一片天地。
斯人身量修长,若寒松映雪般清冷至极,正微侧头,听着身旁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
身上一席月白色长袍,形制与裴芜那件类似,却比之整洁优雅太多,襟怀洒落若寒雪,不可冒犯,不可逼视。
发式也同裴芜一样,用一只古朴木簪半挽着,只是耳后多了四绺小辫子,同样用月白银线绑得一丝不苟,混着如瀑青丝,一齐披在脑后。
月绫不自知地盯着小师叔看了许久。
他似有所感,眼皮一撩,轻飘飘地投来一个眼神。
见到庐山真面目,饶是月绫见过美男无数,此刻也不由得惊艳。
眉眼生得美而渺远,瞳仁黑漆如墨,淬着寒潭星光般疏离清冷,鼻骨高高耸起,唇峰凛而魅,不笑时冷如玉璋,但又因唇角旖旎的走向,总惹人想象他笑起时会有多颠倒众生。
不过一眼,小师叔便收起眼神,不再看她。
月绫脸颊莫名一热,莫名觉得注视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冒犯,也低下头不敢再看。
船只终于在此刻靠岸,月绫却还是不敢抬头。
江浸月哪里知晓月绫的窘迫,不管叁七二十一地拉住她的手,对着众人好一番介绍。
月绫脸皮子都快烧穿了,死死抓着江浸月的衣袖。
江浸月无知无觉,仍在滔滔不绝。
在月绫羞得恨不得跳湖自尽之时,一道凛冽声线传来,
“好了,先回去。”
月绫感激地抬头。
却见小师叔眼神轻轻落了过来,明明淡如平水,却叫她心脏狂跳。
江浸月欢快地应了,又和头狼啰嗦了几句,欢天喜地地拽着月绫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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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岐黄迷阵

船上,有小师叔在,月绫既慌乱又害羞,连头都不敢抬。
江浸月只以为她人生地不熟,嘴皮子溜快,对着月绫将舱里一圈人介绍了一遍。
这里除了江浸月小师叔和月绫,多是中年人。
他们似乎早习惯了江浸月跳脱的脾性,也不恼,反而一派宠溺地望着他,就算被点了名,也配合地对月绫表示欢迎。
月绫尴尬得连头都不敢抬,只是声若蚊蝇地地说一句“见过师叔”。
最后轮到小师叔时,月绫虽然尴尬,却还是抬起头,看向眼前神情淡漠的人。
“这是小师叔萧兰因,今年才二十岁,比我都小两岁,今年就当上师叔了,是咱们这一辈公认的天才,话说小师叔当年……”
月绫什么都没记住,只呆呆地盯住眼前这张冷清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一种难以形容的亲近感自心底传来。
就好像,她已经认识他很久很久一样。
萧兰因也微微抬眼,不动声色地望过来。
对视间,时间仿佛过去一万年,又似乎仅是一瞬间。
月绫记不得多久,只感觉一颗心越跳越快,快得几乎要飞出胸膛。
直到船快靠岸,她不正常的狂热心跳才有所缓解,只是一张脸彻底红透了。
江浸月偷偷用手指戳了戳月绫,嬉皮笑脸,“看来小师叔很看好你哦。”
听到“小师叔”叁个字,月绫差点呼吸不上来,
“什么?”
江浸月声音轻了些,边盯着萧兰因边和月绫耳语,生怕人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方才我见他瞧了你好几眼了,小师叔平常都不理人的,说不定你真能得他青眼,将来入了他门下也说不准。对了,小师叔还没收徒,若你是他第一个徒弟,便是亲传首徒!亲传首徒耶!你知道……好,我继续说,你若是当了亲传首徒,便有机会将小师叔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法全学了去,不知羡煞多少人!”
月绫心中一震,悄悄抬眼去看萧兰因,正好撞上他的眼神。
眸光相撞,一瞬过后,两人都心有灵犀地默默移开视线。
萧兰因坐在那,虽然一句不发,但存在感强得月绫快要窒息了。
江浸月却对此一无所知,反而一脸奇怪地看着月绫,“船上热吗,月师妹脸怎么红得像枸杞似的。”
声音很大,月绫用屁股想也知道,萧兰因肯定听到了。
这一刻,她真的想一脚将这白痴踢进水里。
好在,萧兰因并未再看过来。
月绫半是解脱半是失落,轻轻舒了口气。
转过头,却发现江浸月脸也红得跟枸杞似的。
江浸月痴痴看着她,不需要月绫问,自己就傻愣愣地说道,“月师妹,你身上的香好怪,我一闻到,整个人就热得受不住了。”
这话说得月绫身上像有蚂蚁在爬,恨不得堵住江浸月的嘴。
可这小子嘴快,还不待月绫行动,便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月绫真的很想死。
尤其是,那道冷淡视线凝在她脸上时,她先手刃江浸月再自尽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好在此时船只及时靠岸,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青蘅渡位于云梦泽深处,一座四面环水的岛上。水域之外,则是连绵不绝的奇秀山脉。
四周雾气朦胧,不断有头戴木簪的弟子叁叁两两,背着药囊划着船只进进出出。
为了防住外人,青蘅渡门口设了岐黄迷阵。
本门弟子只要吃了解药,便能畅通无阻,直达青蘅渡。
月绫咽下江浸月递来的解药,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越往里走,雾气越大,能见度也越小。
不过眨眼功夫,月绫感觉人都走光了,满世界只剩她自己,谁都不看不见了。
月绫一下慌了,早知道她方才就不该闹脾气,甩开江浸月的手了。
“江浸月,你在哪?”月绫茫然又惊惶,不住呼喊着。
无人回应。
雾气越发大了,淹得她什么都看不清。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月绫急得一下哭出来,边哭边叫着江浸月的名字,却都如石沉大海,无人理睬。
正当绝望之时,一道清冷声音响起,
“跟紧我。”
月绫怔住,听出说话人是萧兰因。
可这声音就如从四面八方传来似的,让她分不清他的位置,只得茫然地问,“小师叔,你在哪,我找不到你……”
此刻,萧兰因看着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轻轻叹了口气,缓缓伸出一只手,
“来。”
那只手冷白若雪,骨节纤细分明,如捏出来的玉人一般。
月绫抽抽噎噎地抓住那只手,许是怕他突然消失了,五个细细软软的手指透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紧紧相合。
像是抓住一块在冰湖中冻了百年的冷玉,冰得要命,滑得要命,怎么都不像是人的手。
月绫害怕连这手也是假的,抓得越来越紧,甚至放到了胸口哈着气去暖,似乎只要这只手染上温度,便能够证明她并非一个人在这里。
指尖陌生而柔暖的触感不住传来。
萧兰因睫羽轻颤,面前的小姑娘将他的手放到胸前挺立的饱满处,饶是冷情如他,此刻也面露绯色。
指节轻轻挪开,接着,渐渐挣开小姑娘握得太紧的手。
月绫一下慌了,忙用另外一只手握过去,用两只手牢牢掐住萧兰因的手,哭道,“求求你了,就算你是假的,你也不要走好不好,我一个人快怕死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萧兰因心间一颤,不禁垂眸盯着眼前的小姑娘。
他从未见过有人哭得这般凄惨,也从未见过有人哭得这般漂亮。
“我是真的,别怕。”他启唇,声音还冷着,但却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月绫这才堪堪止住哭腔,吸着鼻子问,“你在哪呢,我怎么看不见你,你出来好不好?”
萧兰因,“……”
他看着那张哭花了的粉脸在他眼前焦急地探来探去,好几次,近得都快吻上他的唇了,她却怎么都看不见自己。
于是,泪珠子又像断了线的珍珠,自那双哭得通红的浅色眸子里不要命地往外淌,
“我找不到你,为什么你是真的我找不到你,你是骗我的,其实你根本不存在对不对,我是不是要死了,你能不能不要杀我,我还没活够,你是雾里的神仙吗……”
萧兰因,“……”
不是吃了解药吗,怎么还是中了岐黄迷阵。
萧兰因心中不解,可看着眼前快哭晕了的小人,终是不忍心,再度叹了口气。
另一只玉似的手探了出去,轻轻覆在她颤抖的肩膀上。
两人本就离得极近,这轻轻一碰,月绫一惊,直直向雾气弥漫的前方扑去。
眼前雾气几乎在瞬间消灭。
取而代之的,是浸满冷香的冰凉怀抱。
——————————我是一个性感的正文分界线
因字数太超过而从作家的话插入的小剧场
萧兰因看月绫。
江浸月:呜哇,月师妹真幸运,小师叔一定是想收她为徒。
萧兰因牵住月绫的手。
江浸月:什么,才刚入门就要传绝学九凝针了吗?小师叔人也太好了吧,不愧是我崇拜的第五十叁个偶像!
萧兰因抱住月绫。
江浸月:可恶,怎么这么快就传功了!掌门师父是我亲爹都不给我传功,怎么小师叔这么慷慨!
萧兰因亲吻月绫。
江浸月:什么奇怪的武功,竟要唇舌相接才能交授,难道我的掌门师父嫌弃我的口水,才不教导我这种武功吗?可恶,掌门师父爹爹,我也要你传授我这种武功!
江掌门:滚!
江浸月:呜呜QAQ
萧兰因与月绫在床上酱酱酿酿。
江浸月:(瞪大眼睛)
江浸月:(摸着下巴)
江浸月:(仔细思索)
江浸月:(恍然大悟)
江浸月:可恶!小师叔竟然连本门最为高深晦涩的房中术都教给月师妹了,难道他不知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道理?还是说小师叔就是这么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嗯,果然如此,小师叔不愧是我崇拜的第七十八个偶像!
萧兰因和月绫的娃出生了。
江浸月:!!!!!
月绫:……
萧兰因:……
月绫:白痴。
萧兰因:。
江浸月:小师叔!原来你不是看中了月师妹,你是看上了月师妹啊!!!!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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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万人迷小师叔

还未等月绫真正感受这个怀抱,萧兰因便松开她,向后退了一步。
月绫恨不得钻进地底,连忙道歉,“抱歉,小师叔,是月绫唐突了。”
萧兰因,“……无妨。”
月绫,“……”
两人就这样沉默下来。
感受到那抹清冷的视线再度落到自己身上,月绫悄悄抬头,正好与萧兰因视线一撞。
月绫心里小鹿乱撞,忙不迭地垂头,再也提不起勇气去看他。
萧兰因眸间微漾。
月绫面容娇艳,身姿窈窕,颊畔飞霞如云,当得起倾国倾城这四字。
萧兰因多年未出青蘅渡。
青蘅渡中多的是惊才绝艳的男子,女子却稀少得可怜,漂亮女子就更少了,其中,姿色最上乘的也不过是周眉若。
可周眉若和眼前人相比,譬如蒹葭之于玉树,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见到月绫,萧兰因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子,也能好看到这个地步。
月绫实在耐不住这份尴尬,小心地找了个话题,道,“小师叔,我方才不是吃过解药了,怎地还会中了阵法?”
萧兰因也在疑惑,摇了摇头。
月绫被噎住了。
直到此刻,萧兰因才将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清凌凌留下两个字,
“跟上。”
月绫“唔”了声,也不再扭捏,跟着萧兰因身后亦步亦趋。
穿过浓雾,两人沿着一条平整大道前行。
大道两侧是宽阔得能供四五艘船只并行的水渠,时不时能见弟子们撑着长篙来来往往。
水渠旁,弥望着看不到尽头的药田。
药材按照不同颜色划为几大片区,戴着斗笠的弟子穿行其中,辛勤劳作。
月绫一脸新奇地看着,只觉青蘅渡与她印象中的武林门派很不一样。
要她说,这里倒更像一个小村庄。
不多时,青蘅渡的大门出现在两人眼前。
大门足高有五六米,隶书规规整整书了“青蘅渡”叁个大字。
要进门时,萧兰因突然停住脚步。
月绫面露不解,刚想问怎么不走了,就见叁五成群的青蘅渡弟子飞奔而来,火速将萧兰因围得密不透风。
“见过小师叔,居然在这见到您了,真是药王显灵,弟子这个方子有一味药材一直找不准,不知能否请教一下您……”
“小师叔,弟子在针法一派颇有悟性,不知明日收徒大典,您能否考虑一下弟子……”
“小师叔,我也有问题要请教……”
……
作为一名文化课学渣,月绫被他们求知若渴的精神震惊到了。
正当她感慨之时,一条月白绸带缠上她的腰肢。
还没反应过来,月绫便腾空而起,风筝似的向高处飞去。
弟子们无一例外,全都一脸惊讶地望向半空中吓得花容失色的月绫。
本来被团团围聚的萧兰因,此刻立在七层藏书阁阁顶,月白袍无风而动,玉般冷白的手指拧住绸带,几下便将月绫带到屋顶上。
月绫人是来了,可魂仍在地上,根本站不稳,眼看就要从高处跌下。
白绸又一次缠住她的腰,萧兰因一拉,直将人拉到自己怀里。
月绫吓得不住发抖,腿软得站都站不住。
萧兰因见她如此怯懦,心中更为诧异。
青蘅渡招徒,几乎都是被遗弃的孤儿。
到了月绫这个年纪还要入门,多半是世家子弟在武学上遇到瓶颈,试图以医入武,寻求突破。
眼前这女子,莫说轻功,怕是武功大门都未摸到。
裴芜此人严苛至此,为何要推荐这样的废人入门?
萧兰因百思不得其解。
见月绫惊吓过度,他两指捏起一枚银针,依次扎入她五个大穴,再施下一针时,却听耳边一阵催命的“小师叔”袭来。
十几个弟子正拿着书卷,沿着藏书阁的屋檐向上飞,只差一层,最上面的弟子就要逮到他了。
萧兰因微叹一口气,道,“后日乃我开门解惑之期,诸位若有问题,届时再来寻我。”
留下这句话,白绸带向前飘舞。
萧兰因足尖轻点,沿着铺陈的绸带疾驰而去,背影在月色下缥缈清冷,直如天人一般。
立在屋檐上的弟子一脸神往,呆呆注视,直至再也看不见萧兰因的身影。
等萧兰因到兰叶阁时,才分出心来看怀里的月绫。
少女鹌鹑似的颤颤缩在他怀里,眼睛已哭得红肿,抖得连说都说不出来。
萧兰因心中一惊,连忙将人放回内室,银针俱出,几个回合下来,月绫呼吸才堪堪恢复平稳。
怀中人白生生的一张俏脸,脸颊眼窝红成一圈,对着自己吧嗒吧嗒地掉眼泪,楚楚可怜极了。
萧兰因内心却是疑惑更多。
如此无用之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才会让大名鼎鼎的裴芜舍下面子求江掌门收下她。
这时,门外响起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萧兰因心底生出一丝烦闷,刚想关门,却被江浸月一下扒住,呼哧呼哧地喘道,
“月师妹在这吗?”
萧兰因开了门,放江浸月进去后,立在门口,注视着江浸月对着月绫絮絮叨叨。
猝不及防地,月绫哭了起来,江浸月呜哇乱叫,没一会,两人又笑倒一团。
萧兰因,……
他闭目,心中默默运转功法,不放过任何一点修炼的时间。
好半晌,江浸月才出门,没大没小地拍了拍他的肩,对他挤眉弄眼,
“小师叔,月师妹今天就先在你这休息一晚,等明天拜师大典后,她找完师父后再搬也不迟……”
说了一堆,萧兰因只在开头听了一嘴,后面的内容都在闭目修炼。
直到江浸月离开,萧兰因的功法运转一遍后,他才将目光放回房间内的月绫身上。
她整个人都蜷在被子里,全身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粉腻的小脸怯怯地望着他,等他瞧过去时,又莫名其妙地垂下眼帘,蝶影似的睫羽浓浓,在眼下笼出一团阴影。
萧兰因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什么时候抬眼,又似乎仅仅只是觉得她好看。
总之,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就是这么看了一会。
月绫这边心如擂鼓,那道月色般清冽的目光洒向她时,即便不言不语,但存在感强得让她再一次无法呼吸。
正当她想抬头说些什么时,只听“砰——”的一声,大门关上,那道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凄冷的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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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收徒大典

翌日,正是青蘅渡一年一度的拜师大典。
月绫和江浸月坐在台下。
此刻,她换上了青蘅渡的弟子服。
青蘅渡之中,普通弟子一律着形制相同的紫色系弟子服,也就是传说中的校服,而师叔长老则无所限制,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月绫身上是江浸月给她准备的暮山紫淡色长裙,腰被绛色阔腰带束得很紧,细得要掐断似的,愈发显得胸部的极致饱满,再加上细直的长腿与浑圆的臀部,江浸月仅是看了几眼,鼻血就喷了出来。
月绫羞得瞪他一眼,“臭流氓,不许再看了!”
这套衣服其他地方还算合身,就是胸部那里明显小了两号,不仅勒得她胸痛,旁边人看得也眼热。
正常新弟子入门都要去登记尺寸做新衣服,但月绫来得巧,正好赶上拜师大会,只能赶鸭子上架,穿之前弟子留下的衣服撑过这一天。
江浸月用手帕擦着鼻血,闭着眼睛说道,“月师妹,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所以我得把眼睛闭上。”
月绫眼见他将鼻血擦得到处都是,心里又气又笑,凑过去拿走手帕,垂下头帮他擦。
清甜的月莲香幽幽传来,江浸月眼睫颤动,忍不住睁开双眼。
少女一头青丝如瀑,耳后各簪一只紫色蝴蝶,随着她的动作扑扇扑扇。
为了擦得更仔细,她整个上身几乎都倾在江浸月怀中,紫衣掩住的丰沃偶尔轻蹭他的胸膛,一下便把他引到了昨日他吮吃她雪乳的淫狂一幕。
江浸月呼吸瞬间急促,情不自禁地掐住月绫的腰,大手一扣,她便轻而易举地趴到他怀中,双乳一瞬贴紧,被压成半圆,饱满得几乎要撑破上衣。
大庭广众之下,两人搂抱在一处,登时惹起了不小的骚动。
月绫如芒在背,狠狠捶着江浸月的胸口,可他却跟着了魔似的,抱着自己就不撒手。
没有办法,月绫揪着他的衣衫,对着露出的锁骨狠狠一咬。
江浸月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她,表情一如从前的茫然。
月绫气得头昏脑涨,却又不好做什么,只得将头埋得更低。
高台之上,诸位师叔的表情也十分精彩。
几乎从月绫一出现,萧兰因的目光就粘连在她身上,自然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他神情未变,可眉头却略微蹙起。
奇怪,他之前怎么从未觉得江浸月如此碍眼。
一旁的江掌门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方才他看得清清楚楚,是江浸月那个兔崽子先看人家看得流鼻血,人家好心给他擦,他竟把人家抱在怀里不撒手!
都是那蠢小子色心不死!
看他回去怎么收拾他!
宗徽轻咳了一声,拽了拽江掌门的袖子,轻轻道,“算了,典礼先开始吧。”
闻言,在狠狠瞪了眼江浸月后,江掌门宣布收徒仪式开始。
青蘅渡弟子,15岁之前,由讲经堂统一教导。
15岁后,通过考核者,则会参加门派举办的收徒大典,选择一名师叔作为师父继续深造。
出师者则会成为新一任师叔,再收自己的徒弟,以此循环。
月绫今早听江浸月讲,师叔想选哪个弟子早就内定好了,仪式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她这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这一任拜师的弟子,算上月绫,总共有叁十个。
而且,除了月绫以外,无一例外,全是男弟子。
月绫环顾四周,发现青蘅渡男女比例十分悬殊,大概在八比二左右。
第一个弟子徐澄顺势登台。
月绫认出,这位好像是昨晚来缠着小师叔的那几个人之一。
江掌门和几位师叔接连询问问题,徐澄都对答如流,侃侃而谈。
而月绫,她连题目问的是啥都没听懂。
呜呜,不是说就走个形式吗,怎么他们全都来真的啊!
不想考了,能不能回家啊……
月绫一脸心如死灰。
台上,众人对徐澄点了点头。
接着,徐澄从腰间抽出一把长鞭,虎虎生风地舞起来。
月绫看得惊心动魄,觉得这鞭法绝佳。
而一旁的江浸月摇头说,“医术还勉强凑活,这鞭法实在差得不能看了。”
月绫:这还差???她连人家一根脚指头都赶不上,她是什么?
正怀疑人生间,月绫就看到徐澄“咻咻咻——”上了天,窜了大概有十几米,不知哪里出了岔子,竟一下掉了下来,看得她心跳都快停了。
关键时刻,一根月白绸带圈住徐澄的腰腹,延缓了他的下坠。
徐澄气沉丹田,踩着绸带猛地上窜,一个漂亮的空翻后,稳稳立在杆子上,对众人鞠了个躬。
耳边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月绫也跟着鼓掌,却见江浸月打了个哈欠,
“没劲,我十五岁时,莫说是杆子,便是藏书阁顶层也随去随来,这弟子资质未免太差了些。”
月绫听得头皮发麻,也不顾正和他冷战着,问他,“他们都各怀绝技,我可怎么办?”
江浸月认真地看着月绫,抚着下巴思考一会,义正言辞道,“你是裴芜师叔的人,就算你什么都不会,也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唔,是没人会把她怎么样,但他们会瞧不起她啊!
一想到他们会在背后蛐蛐她是废物,月绫就觉得无比内耗,想要逃跑的冲动愈发强烈。
江浸月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没事,裴芜师叔提前打好招呼了,无论你表现如何,最终左恒师叔都会收你,左恒师叔就是……我找找……”
江浸月视线在台上的几十位师叔身上游荡,却迟迟找不到左恒师叔的身影。
他一时也懵了,问了下旁边的人,“宋询师弟,今日左恒师叔没来吗?”
宋询摇头,“江师兄,唐家寨突发瘟疫,今早左恒师叔领着一批师兄前去援助了,那里情况棘手,没有个把月回不来。”
听到这话,月绫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
左恒师叔不在,其他师叔会收下她吗?
她越想心里越慌乱不确定。
就要落荒而逃时,耳边响起了江掌门的声音,
“下一位,月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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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拜师

全场目光一下聚焦在月绫身上。
月绫心里绝望,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多年舞台经验让她形成了强迫症。
一到台上,她便条件反射地挺胸抬头,以最好的精神状态面对观众。
江掌门望着眼前样貌身材出色得惊人的姑娘,心里暗道,怪不得自家那小子把持不住,若他再年轻个十几岁,只怕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台下弟子盯着月绫纤细袅娜的背影,神情各异:惊艳有之,疑惑有之,不满有之,嫉妒亦有之。
宗徽最先收起眼底的惊艳之色,推了推还直愣愣看着月绫的江掌门。
江掌门如梦初醒,轻咳了一声,掩住尴尬,继续道,“月姑娘,近日唐家寨突发瘟疫,身为医者,该如何处置?”
相比于之前问其他弟子时佶屈聱牙的名词,这个问题实在是简单得令人发指,只要学过医术之人,都能脱口而出。
月绫搜肠刮肚了好一会,“若突遭瘟疫,当务之急便是先将患者与健康者隔离起来。”
江掌门轻轻点了点头。
月绫想起疫情中的大白,继续道,“医者要穿上隔离服……嗯……就是将自己全部封起来,不让身体与患者有任何接触。”
江掌门微微皱眉,打断道,“月姑娘,你可知瘟疫是由何所致?”
月绫一愣,实在不知“细菌”“病毒”这两个东西如何解释。
江掌门等了一会,见她连这都回答不出来,摇了摇头,替她解释道,“邪风入体,乃感瘟疫,只要护住口鼻便可防范,何须将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贻笑大方?”
话音一落,台上师叔一脸忍俊不禁,台下则传来一阵嗤笑。
月绫一张脸红透了,心里既羞耻又恼怒,却不知如何反驳。
“算了,这女娃子一看就是临时抱佛脚,现翻了几页医书,说不准实属正常。”
一个精明老者捋须说着,眼里满是轻蔑。
“真是荒唐!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连未识医理的深宅妇人都能进来,也不怕折损了青蘅渡的大名!”
络腮胡中年人愤愤瞪了月绫一眼,脸上满是不屑。
台上不满之声越来越多,月绫只觉被人放在玻璃瓶里遭人指指点点,一时心理压力巨大。
她虽然用尽全力忍住痛哭的冲动,可眼前还是阵阵发黑。
“我倒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
一道声音响起,如山石坠玉,甫一出声,便止住了纷纭的议论。
宛若一束光驱散眼前的黑暗,月绫噙着泪眼抬头,却见萧兰因光风霁月地坐在那里,神情一如昔日冷淡,字字分明而清晰,
“叁年前落霞镇大疫,我带领本门弟子前去救治,即便遮蔽口鼻,每日以艾草熏蒸,却仍有十几人染病,由此可见,双目,肌肤皆有可能感染病体。”
络腮胡中年人“哼”了一声,“你如何不知是弟子们忘了熏艾,亦或是忘了遮住口鼻?”
萧兰因不卑不亢,继续道,“自会有这般可能,但我日日如此,从未有一时懈怠,却还是染上时疫,这又何解?”
许重茂愣住,眼里转瞬闪过一抹疼惜。
江掌门一脸惊讶地望着萧兰因,“你何时染的时疫,怎地从未听你提及过?”
萧兰因并未回复,而是将目光转向许重茂,一字一顿,“岐黄一脉,理应兼容并包,若只因妇人身份,便蔑视她所提出的中肯之言,岂非因噎废食?”
许重茂怒道,“好一个义正言辞,你既然这般看中她,不如收了她如何?我倒要看看,半年后的门派大比,你会将这连医道大门都未入的妇人教得如何出类拔萃!”
及到此刻,萧兰因仍面色淡淡,摇头道,“我不会收她。”
许重茂冷笑一声,“这般为她站台,又不愿收她为徒,萧兰因,你到底打得哪门子主意?”
众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许重茂几乎是在明说,萧兰因另有所图。
萧兰因眸色冷了半分,气场沉了下去,“以大欺小,故步自封,我看不惯。”
许重茂胸口剧烈起伏,指着萧兰因骂道,“臭小子,你真以为出了师做了师叔,老子便治不了你了?”
萧兰因轻抬眼帘,轻飘飘一句,“你打不过我。”
许重茂气得胡子都飞了,刚要出手,就被江掌门宽厚的手掌压住,无奈劝道,
“重茂老弟,你与兰因好歹师徒一场,这孩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对事不对人,你又何必动怒?”
许重茂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却还是压下了火,坐下兀自生着闷气。
江掌门见劝完了老的,目光投向小的,道,“兰因,你出师两年都未收徒,月姑娘心思敏锐,温文尔雅,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萧兰因看向月绫,在她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泠泠说了两字,“不收。”
月绫听得脸色一下白了大半,差点晕在台上。
江掌门心中微恼,只想赶紧将月绫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耐着性子道,
“原本左恒师弟想收下这丫头,偏不巧,他如今不在门里,不若请兰因暂且教导一二,待左恒师弟回来,再将月姑娘送去,可好?”
刚说完,又怕萧兰因再度拒绝,江掌门装作苦恼地揉了揉眉头,
“唉,若兰因连这也要拒绝,本掌门只得先将月姑娘赶出去了,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娇女娃,只怕还没走几步,就遭遇不测了,如此如花美眷,香消玉殒,实在可怜可惜……”
说完,江掌门一边做作地长吁短叹,一边用余光偷瞄萧兰因。
果然,这小子心善,眸间闪过不忍,虽未明确答应,却也未再推拒。
江掌门趁热打铁,立马叫月绫上前给萧兰因见礼。
月绫连忙收起眼泪,接过江掌门递来的镶着“兰”字的玉牌,对着萧兰因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师父。”
萧兰因盯着系在月绫腰间的玉牌,心间涌起一阵异样。
他并未应承这句师父,而是盯着月绫道,
“我只是暂替左恒师兄教导你几日,待他回来,你自去他门下,不可再来烦我,可清楚?”
月绫心里一酸,却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是,弟子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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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失火

拜师大典结束后,月绫算是正式入了青蘅渡。
江浸月带她去领物资秘籍,直忙到下午时分,两人才回到宿舍。
青蘅渡中,每个师叔都有一处独立院落。
弟子多住在院落前的宿舍之中,两人一寝。
萧兰因目前只有月绫一个徒弟,她自然独享一个大宿舍。
江浸月又是帮擦灰又是帮铺床的,看得月绫十分感动,也不再和他置气,柔柔替他擦汗,“多谢江师兄,你今日实在辛苦。”
那股清甜香气再度涌来,江浸月害怕自己失控,连忙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咧嘴一谑,“不辛苦不辛苦,能照顾月师妹,是我的荣幸!”
月绫听得噗嗤一声笑出来,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颊,“你这人,真是傻得可爱。”
江浸月被夸得开心,睁开亮晶晶的眸,垂头看着月绫,笑道,“我哪有月师妹可爱,月师妹不仅可爱,更好看得不得了,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看一眼就觉得此生无憾!”
月绫听得脸热,一下松开捏住他的手,错开视线,“胡说什么,小心我踹你。”
江浸月被她这娇嗔羞涩的样子迷得神魂颠倒,痴痴地说,“月师妹想踹就踹,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月绫听得不对劲,只道他又被自己身上这股魅香迷得找不着北,当下踢了他一脚,气鼓鼓道,“江浸月,你再说这浑话,我们就再也不要见面了!”
江浸月“嗷呜”一声捂住腿,委屈巴巴地眨眼,“知道了知道了,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呀!”
“再贫嘴!”
又来一脚。
“嗷呜,我知错了,姑奶奶别打了!”
……
两人闹了好一会,肚子都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这时,一名弟子拎着食盒进来,表情一脸紧张。
本来月绫也没在意,捧着蜜碗就要喝,可在听到弟子干巴巴说了句“见过小师叔”后,她心中一惊,向外望去。
门口,萧兰因长身鹤立,眉压霜雪,清清冷冷地望着自己与江浸月,不知道站了多久。
月绫心脏又开始狂跳,猛地一打低头喝粥的江浸月,吓得他半个鼻子都冲进粥碗中。
此刻抬头,鼻子上还热腾腾地冒着白气,却不妨碍他对萧兰因招手欢迎,
“小师叔,你吃了吗,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起吃点?”
萧兰因敛眸,轻轻道了声,
“……不必。”
月绫再眨眼间,他已消失在原地。
江浸月不顾鼻子碰过粥,低着头边大快朵颐边给月绫解释,
“没关系,小师叔就是这样的。他从来不理人,也从来不答应别人的邀请,他没有朋友,没有亲近的人,从小到大,永远孤零零地一个人修炼。”
若不是知道江浸月在说萧兰因,月绫还以为他说的是自己。
她是孤儿,从小靠着资助上学。
因为性格太过敏感自卑,没有人愿意和她玩,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一个人。
更致命的是,月绫人又不聪明,寻常小朋友一遍能看明白的题,她看叁遍可能还晕晕乎乎。
但为了不让资助人失望,月绫只能拼了命地去学,可努力一学期后,排名还是吊车尾。
出成绩那天,因为害怕资助人失望的眼神,月绫决定自杀。
她学着电视剧,一个人攀上教学楼天台,打算从那跳下去。
天台上,月绫遇到了梦渡。
音乐声被大风吹得有些失真,却不耽误少女优雅的舞步。
月绫瞪大双眼,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这么漂亮的东西。
梦渡告诉她,这叫舞蹈。
那一天,月绫的生命被舞蹈救下。
此后很多年,她依旧孤独,依旧一个人,但因为有了舞蹈,她的生命有了光彩。
修炼之于萧兰因,是不是正如舞蹈之于她,都是一种救赎呢?
直到江浸月离开,月色落满院落,月绫仍在思索这个问题。
没有答案。
月绫叹了口气,她睡不着,索性拿出江浸月给她带的一堆医书准备看。
灯光太暗,月绫拿出灯油,小心地灌入灯芯之中。
另一只手掏出火折子,小心燃了起来。
眼见灯光亮起,她垂下头,翻开第一页医书。
此刻,正准备好好努力的月绫瞪大了双眼。
繁体字,隶书,没有标点,语言晦涩至极,看不懂一点……
月绫不信邪,将医书凑到眼前,一个字一个字的抠。
于是,隶书转成宋体,繁体字转简体字,简体字转原文意思。
好一番折腾,月绫才明白第一页大概讲了什么意思。
正当她皱着眉想看第二页时,一股焦糊味传来。
月绫疑惑去看,只见灯油不知何时漫了出来,火舌沿着桌上纸张咬开,甚至蔓延到她的衣角处。
月绫想去抢救行李,可火势已吞并床帷,她想靠近,却被极高的热度逼得连连后退。
月绫只得抱住尚未波及的医书,慌忙向外跑。
兰叶阁本就在青蘅渡极偏僻之处,又在深夜,青蘅渡弟子大多安寝,月绫叫了半天都未有人来。
她又找不到水井在何处,只得朝萧兰因所在的兰叶阁跑去。
找了好一圈,直到一角门扉处,月绫才见到一丝光亮。
她本想敲门,可没想到门一推便开,她一个没兜住,直接闯了进去。
屋内,一片水汽氤氲成朦胧纱雾。
玉般精致清冷的男子闭目凝思,水珠顺着嶙峋的眉骨流淌至锁骨,再化入温热的浴桶之中。
月绫吓得待在原地,双眼却不受控制地盯住他。
可还没看几眼,眼前便被一团月白绸带束住,腰上也缠上一团,直将她从门口拖出,吊在房顶上。
月绫不住挣扎,叫道,“师父,弟子无意冒犯,只是宿舍着火了,弟子……”
还未说完,一阵疾风涌来,眼前腰间绸带一齐解开。
月绫未学过轻功,这下直直下坠,眼见就要摔到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腰间绸带系紧,再度将月绫吊起。
腰间传来湿凉的触感,湿漉漉的长发垂到她胸口,洇出一方印子,极淡的檀香气缭绕着一声叹息,幽幽传来。
还未反应过来,月绫双脚便已踏上平地,那抹月白身影踏着月色,急急向着火处飞去。
月绫左顾右盼,这才瞧见旁边便是水井和水桶,费力地舀了一桶水,吃力地拎起水桶,朝着前方跑去。
可还没走几步,她就脚下一滑,摔了一跤,还好护住了水桶,只洒了一点水。
月绫咬着牙起身,继续向前跑去。
等她到达宿舍之时,火已被尽数扑灭,只余滚滚浓烟。
宿舍外墙并无明显损伤,可床榻都被烧得黑糊糊一团,怎么都住不下人了。
萧兰因站在门口,月白中衣被夜风鼓成鹤翼。
洇湿的衣襟朦胧透出玉质肌理,偏衣领又严严实实地系到喉咙下方。
几缕湿发帖在颊畔,明明是一张冷极淡极的面庞,却因此多了几分媚态。
月白绸带鱼似的游回他袖中,衣袂翻涌间,月绫瞅见半截古玉似冷白的腕骨,不过仅是一瞬,便隐在袍袖中,再不见天日。
“师父,对不起,是我太蠢了……”月绫羞愧至极,低头道歉。
萧兰因淡淡抬眸,“我不是你师父。”
月绫一怔,连忙改口,“对不起,小师叔……”
萧兰因并未回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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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情孽欲海

走了多久,那恼人的铃铛声便响了多久。
萧兰因顿住,铃声果然也停了。
继续走,“叮铃叮铃”声再度响起。
萧兰因回头,一角冷白下巴在月色中丽如碎瓷,
“何事?”
月绫委屈地垂头,努力将眼泪憋回去,道,“宿舍住不了人,我不知道去哪睡……”
萧兰因闭目,道,“去找江浸月。”
月绫眼泪掉了下来,哽咽道,“可我不知道他住在哪……”
萧兰因额上一根筋哏哏的疼,他抚了抚额,最终还是服软了,道,“你过来。”
月绫破涕为笑,点头如捣蒜,“谢谢小师叔,你真好!”
萧兰因并未理睬,继续向前走,可耳边的铃铛声却突兀地停了。
他无奈地转过身。
溶溶月光下,月绫跌坐在地,一张樱桃粉混着白牛乳的粉白面颊上,一双眸子湿亮湿亮,正不断泌出圆滚滚的泪珠子,
“小师叔……对不起……我脚疼……”
萧兰因花了一会功夫才将目光从她的脸庞移到那双脚上。
这时他才发现她连鞋都没穿,脚面与细脚腕白净得像新剥的菱角,脚心晕开一圈黑痕,正中扎了一根粗针,触目惊心的红色源源不断地渗出。
萧兰因蹙眉,问,“为何不穿鞋?”
月绫咬得樱唇泛白,忍着哭意道,“方才急着救火,不小心将鞋跑丢了,我走回来时才发现鞋没了,实在对不起,又给小师叔添麻烦了……”
萧兰因听着她奶猫似的呜呜咽咽,心像在热水里滚了一圈,又暖又湿。
他对上月绫那双雾蒙蒙的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缓缓递来一只手,
“来。”
月绫一愣,小心翼翼地握住那只手,触感冰冷滑润,腰间猝然一紧,双脚瞬间腾空。
她被萧兰因一只手打横抱起,两只小脚轻轻晃荡,腕间铃铛叮铃叮铃不绝。
月绫这副身子最不忍痛,脚上的疼钻心一般,让她忍不住捏紧萧兰因的手。
月莲香随着她急促的呼吸汹涌而来。
萧兰因只觉头脑一惘。
这香气?
莫非是以催情闻名于世的月莲花?
萧兰因看向她脚腕上月莲花样的莲花紫铃,心里更为疑惑。
“好疼……小师叔……”
月绫疼得发晕,耐不住地将头埋进萧兰因怀中,双手顺势揽上他的脖颈,软乎乎的丰沃不加阻碍地柔蹭着他胸膛。
一股奇异而陌生的酥麻自胸前涌窜至全身,混着那股甜得钻鼻子的月莲香,萧兰因只感觉下腹阵阵胀痛,揽住月绫的手不住紧了紧,好让她贴得更近些,再近些。
可不过一瞬,原本迷蒙的眼神便回归清醒。
萧兰因沉沉吸了口气,利用理智逼退体内欲潮。
接着,他双足一点,轻功几个来回,便回到了之前收留月绫的客房。
将痛得冷汗直流的月绫放回床铺后,萧兰因点起油灯,垂下眉眼,细细为她处理起伤口。
烛火葳蕤,在萧兰因眉弓上投下浅影,寻常冷到底的肤色被镀上一层蜜意,淬了些许烟火气。
许是暖光作祟,倒将那总凝着冷霜的眸光融成一湾春溪,睫羽垂下时,又在眼底罩出浓浓阴翳,端庄神圣得如神佛低眉,普度众生。
“要拔针了,会有些痛。”清冷声线也染上暖气,变得格外温柔。
月绫将两边床帏各拧了一圈,紧紧抓在手心里,满脸牺牲般的壮烈,对萧兰因猛一点头。
不过是脚上扎了根针,倒是和妇人生产时的架势一边大。
萧兰因忍俊不禁。
手上功夫却不停,不过一瞬,粗针便被挑了出来。
药膏与棉布在粗针离开皮肤时迅速弄好,月绫还未反应过来,萧兰因便已站了起来。
“好了吗?”月绫眨眨眼。
萧兰因点头。
月绫垂头去看,果然脚上已被包扎得整整齐齐,那股钻心的痛果然缓解了不少,不由得真心赞赏道,
“小师叔真厉害,我还以为会很疼,结果这么快就好了,而且一点都不疼。”
萧兰因浅浅勾唇。
月绫脚虽没那么痛了,脸上却重新出现忧虑之色,问道,
“小师叔,我不小心把宿舍烧了,掌门不会把我赶出青蘅渡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萧兰因不觉莞尔,“除非无故杀人和修炼邪道外,江掌门都会网开一面。”
月绫放心地抚了抚胸口,“那我便放心了,今天真是多亏了小师叔,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萧兰因提醒她,“不过要花钱自己修房子。”
月绫点点头,微笑道,“放心,我带了钱的,就在床头……”
说到半道,她捂住嘴,一脸惊痛。
萧兰因真有些同情她。
那些金银细软,全都被火烧得混在一块,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即便是提出来重炼,价值也大打折扣。
月绫脸色一下就白了,好容易哄回去的眼泪又扑簌簌地滚了下来。
萧兰因,“……”
他感觉额上青筋又开始哏哏跳动。
月绫越想越觉得难过。
本来她逃出京城,就靠着这些金银细软过活,如今全都付之一炬,她之后又该怎么办!
忧虑与惊惧一下将她压垮。
月绫将头埋在被子里,纤细的后脊对着萧兰因,随着她猫一样细嫩的哭声一耸一耸。
萧兰因见她哭得快晕过去,心里一软,准备将帕子递给她就走。
谁知刚走到床头,那小人便兔子似的挣脱了被窝,不管不顾地抱紧他的腰,说什么都不放手。
湿热的泪水浸透了薄薄一层中衣。
萧兰因还懵着,就听月绫边往他怀里钻边控诉,
“呜呜,我的命真的好苦,为什么我要来这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呜呜,我每一天都好害怕,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萧兰因,“……”
他深深吸了口气,掐住月绫双肩,直将人从他怀中拉起来。
眼前人青丝散乱,双眸哭得红成了兔眼,鼻头两腮也晕红一团,在雪白的脸上愈发可怜。
萧兰因眸色一瞬浓深,被这一幕钉在原地,半点都移动不了。
“咚咚咚——”
胸膛里的心脏震耳欲聋。
理智呐喊着撤离。
可泛出欲色的眸却不听调遣,直直,向那越沉越深之处堕落。
少女规规矩矩的弟子服彻底乱了,腰带不知被她磋磨到哪里去了,原本裹紧的上衣敞开大半。
两团收拢不住的丰软呼之欲出,被衣缘勒出深深浅浅的红印子,随着她的动作在他眼前翻涌颤动。
两条细腿跪在床榻之上,白得如深潭子里刚捞出的白珠子,浅青色经脉在薄肌下匝匝弹动。
脚腕那红了一圈,竟是被他取刺时捏出来的,他没用力都腻出红痕,若再力点,真不知会是何种美景。
游离在她身上的视线化作一只大手,随着他目光的落点,一寸寸,一缕缕,一丝丝,沿着娇润的肌理抚摸而去。
这样嫩的肤,狠狠一掐,会不会滴出蜜水来?
这样软的声,狠狠一掐,会不会为他哭得乱七八糟?
这样大的乳,狠狠一掐,会不会淌出哺乳妇人才会泌出的乳汁来?
还有那里……
萧兰因目眩神迷,目光流连在月绫不经意间暴露出的烂软大腿间。
少女的那里……
是什么样?
会掐出水来吗?
会淌出月莲花香吗?
几乎无法自抑,玉一般的手触上月绫的大腿。
连手掌都不敢伸,只敢用指尖的一点点,小心翼翼,做贼一般,自微颤的大腿向内滑,越往里钻,暖烘的气息愈浓,湿润的触感愈明显,可到花丛前,他颤抖着停住,心里蓦然生出庞大的恐惧来。
那里,他见过无数次撕裂与痛苦,血淋淋破开,生出同样血淋淋的生灵,哭声嘹亮,昭告可悲人生的开始。
那哭声也响在他耳边,撕心裂肺,惊雷一般炸开。
萧兰因蓦然清醒。
下身,昂扬挺立,直入云天。
而他肖想的对象,早已哭得累倒在床。一身细白嫩肉,毫无顾忌地铺陈在他眼前。
明明无辜美丽至极,在他眼里,却是勾他万劫不复的魔鬼。
萧兰因汗流如浆,不住后退,直退得后腰撞到柜子,剧痛在身体里嘶吼不休,淫念才堪堪止歇。
“轰隆——”
雷声轰鸣,夏雨暴烈而至。
及至此刻,他才幡然醒悟。
原来,他从来都不是没有情欲的圣人。
正相反,情孽欲海,被锁链牢牢栓在他心间,直等她一出现,乍然泄洪,滔滔不绝,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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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不许再来

翌日,月绫被一阵催命砸门声弄醒。
她迷糊地说了句,“外卖放门口就行……”
门外传来江浸月清亮的声线,“不好不好,我要和你一起吃才行!”
月绫一下睁眼。
对,这里不是现代,她已经穿越了。
心情突然就不美丽了。
月绫整理好衣服床铺,下床替江浸月开了门。
江浸月右手拎着食盒,左手拿着一堆瓶瓶罐罐,直往房间里冲。
月绫看他自来熟的样子,怀疑这里是不是她的卧室。
摆完食盒后,江浸月出去打了一盆水,拿出一只水蓝瓷瓶,往水里倒了倒,又试了试水温,才对月绫道,“月师妹,过来洗脸,我用了江氏独门美容秘药,保准一会月师妹的脸嫩得像刚剥壳的鸡蛋……”
月绫有些不习惯,“你干嘛总做这些……”
昨天也是,又是给她打水又是带饭又是替她拿东西的,让她不好意思极了。
江浸月歪了歪头,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我能伺候到天上的仙女,正为自己积德呢,若仙女觉得我服务周到,劳烦替玉皇大帝说一声,这辈子让我成仙吧!好让我见见药王他老人家是不是真有那么多胡子……”
说着,江浸月抿唇捋须,一脸高深莫测。
月绫笑出声来,也没再拒绝,乖乖洗了脸。
江浸月拿着帕子替她擦脸,又从粉色瓷瓶里揉出一团花水,一点点覆到月绫脸上,手法极为专业的替她打圈按摩。
月绫一惊,“江师兄,你怎么对女子的梳妆之事这么了解?”
江浸月顿了片刻,笑道,“从前伺候阿娘伺候习惯了,早上,阿娘起床刷牙洗脸搽脸都得我在旁边伺候,晚上还得替她洗脚擦脚按摩。她这人吹毛求疵得很,从不买外头的东西,擦脸的洗脸的洗脚的都要我亲自做,我啊,之前天不亮就去接露水,就为了给她做一个美容秘方,就差那么一点做好了,她却再也不回来了……”
月绫一愣,“你的阿娘,是去世了吗?”
江浸月声音微哽,“不知道。一年前,她回漱玉阁看外公,就这么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月绫继续问,“方便知道你阿娘的名字吗?”
“林青崖,漱玉阁林青崖,人称碎骨鞭,长脸高个子,同我一样,阿娘腰间别着一把墨竹长箫,擅使长鞭,最爱穿红衣,骑一匹黑鬃烈马。”
月绫心头俱震。
她记得这个名字。
原着中,大魔头夜千离在朝堂江湖搞事时,身边跟了个红衣飒爽的女侠,有人认出她,正是林青崖。
之后,这人被林青崖一鞭子抽死,再无机会吐露任何关于她的信息。
但月绫却牢牢记住了林青崖这叁个字。
这么说,她如今应该就在大魔头夜千离身边,至于到底是被胁迫还是被囚禁,月绫便不得而知了。
想到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的眸子,月绫就忍不住一阵发颤。
江浸月连忙扶住她,急急问道,“月师妹,你是不是见过我阿娘?”
月绫咬唇,摇头道,“没有。”
若让江浸月这个愣头青知道林青崖被夜千离挟持,只怕会不知死活的找回去,到时候,恐怕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即便是要告诉,也要和成熟稳重的江掌门说,这样才更为稳妥。
江浸月闻言,只是叹了口气,又戴上一以贯之的笑容。
细长双手穿过月绫散开的发,不过几个来回,就将她乱糟糟的长发梳好,用檀香木半挽至脑后,又不知从哪翻出两只紫蝴蝶,簪到月绫耳后,满意地笑道,
“我一瞧见这小蝴蝶就觉得该飞到你这朵花上,这下美得连仙女都当不起,合该是天上的王母娘娘,四海八荒都属你统领。”
月绫见蝴蝶随着她的动作翩翩欲飞,喜欢得紧,笑道,“你这张嘴,怎么天天跟吃了蜜似的甜。”
江浸月替月绫打开蜜碗,舀了勺蜜递到她嘴里,“你还说我,明明你才是整天吃蜜的甜菩萨,半点烟火不食,真怕我一个不注意,你就跟这紫蝴蝶似的,一溜烟飞到天上去了。”
月绫笑得快吃不下了,“油嘴滑舌,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两人边说边吃,江浸月妙语连珠,逗得月绫乐不可支,烦闷一扫而空。
吃完后,江浸月收拾碗筷,提着食盒出去。
没走几步,便在游廊处撞见了负手而立的萧兰因,正好挡住他的去路,直直盯着他,脸上满是寒意。
江浸月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从前,小师叔对他也是淡淡的,但从来没这般冷过,像寒月里的冰块似的,冻得他发抖。
但他向来心大,只觉得小师叔心情不好,便乖顺地露出笑容,“见过小师叔,小师叔吃饭了吗?”
萧兰因并未回复,却也并未让路。
江浸月更疑惑,“小师叔,你怎么啦,心情不好吗?”
说完,他感觉眼前人脸色更差了,疑惑地叫了声,“小师叔?”
萧兰因这时才从齿尖挤出几个字,“你和她很熟?”
江浸月反应一会,才明白这个“她”指的是月绫,理所当然地点头,“熟呀,我和月师妹关系可好了。对了,小师叔,月师妹让我帮她温习医书,我还得打扰一整天,实在麻烦啦!”
说完,江浸月笑呵呵地做了个长揖,却没注意到眼前人差到极点的脸色。
萧兰因冷冷道,“不必。”
江浸月,“啊?”
萧兰因,“江掌门让我代为管教,无须旁人插手。”
江浸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却又想见月绫,继续道,“那我可以来找月师妹一起吃饭吧,她吃的东西很特别……”
还未说完,便被一句“不必”无情打断。
月白身影拂袖擦过,漾起浅淡的檀香气,只留下江浸月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另一边,月绫正躺在榻上看医书。
暖光透过菱形窗格,在书页上照出点点光斑。
她看了半天,前面还好,到后面,连字都认不全,实在是一头雾水。
索性合上书页眯一会,等江浸月回来给她开小灶也不迟。
不多时,耳边响起脚步声,月绫唇边漾出一抹坏笑,继续装着睡,只待江浸月凑近时,吓他一大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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