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隐于世
第九章小杰克的打算 艾瑞亚联邦的统一是历史的必然还是偶然？学者们为此争论不休。但能肯定的是，在战争末期，来自海洋彼岸的巨大威胁加速了大多数城邦合并统一的步伐。神恩历27年，陌生的战鼓声在艾瑞亚北部的海岸边响起——兽人们，跨越了无尽的波涛巨浪，踏上了艾瑞亚大陆富饶广袤的土地。 ----《艾瑞亚大陆简史》 又是一天清晨，小杰克准时睁开了眼睛，他可没有恩佐那样旺盛的体力，经过了一晚的休息，他的身体才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小杰克无声且迅速地穿戴整齐，悠然地躺靠在窗户旁的精致藤椅上——时间还早，可不能打扰到隔壁露娜丝的冥想时间。 或许是发育较晚的缘故，小杰克的身材一直没有完全长开，变成如同他父亲一样伟岸的身躯。但是他有信心，雷尔家的血脉在他体内流淌，未来尚未可知。 掏出贴身放置的笔记本，小杰克就着清晨的微光，快速翻看。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记录的习惯，大多数人的笔记本都是用来记录一些较为重要的事件。 “最低贵族头衔：荣誉骑士，可以拥有5人以内的侍从，开拓骑士：50人；男爵100……”小杰克默念道。他是最低的“荣誉骑士”，作为男爵的儿子，生来便拥有这个头衔，只要他能在晨星城完成初级骑士试炼，就能立刻获得来自艾瑞亚联邦执政官亲自签发的“开拓骑士”头衔。 一名开拓骑士，就能自由召集50人以内的团队，可接取300人左右的小镇的驻防事务。这也是一名贵族向上晋升的第一步！财富，名望，土地，家族历史，一名贵族的身价从来都是从这些方向来判断。小杰克的爷爷是军功授衔子爵，非世袭，传到小杰克这一代时便只有荣誉骑士的头衔了。 为了雷尔家族曾经的荣光——好吧，这是杰克-雷尔男爵一辈子的梦想。对于小杰克而言，肩上的压力却不是来自于此。 “露娜丝。”小杰克轻声默念着这个名字，“露娜丝-寒霜。” 寒霜家族，旧世界的君王。400多年前，统治艾瑞亚大陆的是史上有记载的唯一一位女王——寒霜。当然，在现在的艾瑞亚联邦中，寒霜家族也是早已没落，远远没有当初的统治地位，但是在贵族眼中，能和拥有如此辉煌历史的家族联姻绝对是在自己‘高贵’血脉中注入了新的猛料，自己家族的血统直接飙升了好几个档次。哪怕，是个偏远支脉的庶女。 早在小杰克记事前，他的母亲萝拉就为他定下了这门亲事。 “或者说是人情买卖？”小杰克自嘲道，在他刚开始懂事的时候，叛逆，愤怒，震惊充斥着他的内心，“贵族阶级存在一刻，联邦内部的黑暗一面就永远不会消退。” 纵使到了现在，小杰克也很难想象：在十多岁的年龄，离开父母，翻越崇山峻岭，亲自交递自己的婚书，把自己的一辈子交托给一个从未谋面的小瘦猴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很是不甘吧……纵使有泪也必须吞入腹中，离开家的那一刻起，哪怕身份只是个庶女，她也是冰霜家族的脸面，只是一丝礼节上的疏忽都是对整个冰霜家族的羞辱……” 所以，露娜丝很优秀。冷艳，高贵，在魔法上的天赋令小杰克望尘莫及。她也必须很优秀，不优秀的继承者会失去冰霜的姓氏，会有其他优秀的女孩来代替她完成联姻，失去姓氏的成员在传统贵族眼中不值一提…… “她可能会如同她的母亲一样，成为一个小妾，她的儿女会继续无法把控命运的方向……”小杰克用力晃了晃头，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远远抛开，就目前来说，远远不及露娜丝优秀的反而是他自己。 “很多贵族都忘记了，忘记了贵族的开端。”在小杰克的笔记扉页如此写道，“成为一个贵族，不是因为他的血脉，不是因为他的财富，不是因为他的家世，更不是因为他的土地，一切贵族的前提——他首先得是个骑士。” “而于此，便是我的开端。”小杰克掏出那本崭新的佣兵团证书，每一张书页上都有无比清晰的来自夫迪奇大师亲自认证的防伪标识。 “这个佣兵团或许来自一个意外，但是绝不会就此蒙尘。”小杰克拿起旅舍的羽毛笔，一行贵族味十足的花体字填写在了原本空白的团名上。 “傲雪凌天佣兵团，”小杰克为它赋予的名字，就算在最混蛋的暴风雪中，也愿有一人朝天竖起不屈的中指！ 这个名字十分符合小杰克的品味，在他停下笔的瞬间，一道魔法的光晕包裹住了字体，化作一道长虹飞天而去。小杰克早就从那个书记员模样的办事大叔口中知道，佣兵团的名字会被送到最近的佣兵工会处，完成最后的注册。 D级佣兵团，可招揽30人以内的团员。这样一来，等小杰克在晨星城完成初级骑士考核，就能顺理成章的拥有80个随从名额。这样一股力量在明面上已经无限接近一名男爵的实力了，而在艾瑞亚联邦的地图上，还有无数的空白等待小杰克这样的人前去填补。 “唯有自己由内而外的强大，才有守护别人的力量。”这是小杰克在13岁领悟的哲理，不顾一切地反叛父母，反抗家族的联姻，看似勇猛悲壮，却总是走向了悲剧的结局。唯有自己掌握着力量，才能面对未来不可知的风浪。所以他早早放弃了贵族繁琐华贵的剑术，剑走偏锋，步行杀招，军队中使用的杀人剑术才是实打实的硬道理。 再说了，露娜丝可是个大美女诶！轻佻地耸了耸肩膀，小杰克走下楼去，在见到露娜丝的第一眼，他对这个超前联姻的不满就立刻消失了一半。 “真要说有什么不满嘛，或许是太毒舌了？”小杰克一不小心就吐露了心声。 “哦？你有什么不满吗？小杰克？”清幽的女声从小杰克身后传来，熟悉的冰冷感令小杰克打了个冷战。 心虚地转过头，小杰克立刻无比正式地行礼：“哦，美丽的露娜丝小姐，我能有幸邀请您出门逛逛么？昨晚我们到的太晚了，可还没好好欣赏精灵城镇的风景。” 露娜丝美目轻瞥，看着小杰克嬉皮笑脸的表情，终究还是放过了他：“好吧，正好艾伯发来了魔法传讯，他叫莹洛带他去填写精灵草药学的申请表格了。” “原来如此。”小杰克一副了然的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理解了什么。 下了楼，已经有不少旅客在大厅享受着精灵族特色的早餐：烤的无比松软的白面包正散发着迷人的香味，早晨刚刚摘下的水果上还满是清晨的露珠，一片片火红的火腿片码得整整齐齐，大厅的一角则摆放着精灵族特制的百花果酒。 “这边~这边~”已在享受早餐的蒂娜向露娜丝和小杰克挥着手，恩佐在一旁一言不发，神色有些凝重。 看到小杰克过来，恩佐和小杰克同时递上了拳头，上下左右一碰，手指互相比划——这是男生们流行的打招呼方式，露娜丝和蒂娜早已见惯不惯。 殊不知，在这简短的沟通中，小杰克和恩佐就已经交换了信息： 艾伯昨晚一夜未归。 早晨收到消息，和莹洛出去了。 恩佐忽然松了口气，他看了小杰克一眼，同时露出一种了然于心的表情。 早餐过后，蒂娜饶有兴趣地呆在后院的木棚里，精灵的喂养方式和人类也有着些许不同。 恩佐则早早离开了，公共的训练场在安斯忒镇外，如果想要完成每日锻炼，现在出发才能免受正午骄阳的炙烤。 小杰克和露娜丝毫无目的地在小镇的街道上闲逛着，在人类的审美中，精灵一族无论男女都是颜值在线，配合着清新典雅的装饰风格，别有一番风情。 “傲雪凌天？的确符合你的品味。”露娜丝的评价还是一如既往不知是夸奖还是挖苦。 小杰克毫无压力地耸耸肩，这几年以来，他基本上免疫了露娜丝的毒舌攻势：“……这样一来，80人，开拓或是驻防，只要能负担的起财政压力，我就能向联邦申请一块合法领土” “我会好好想想的。”露娜丝有些惊讶，在错误中找到优势，这可不同于小杰克树立的形象。 将小杰克的钱包丢还给他，两人间又有些陷入了沉默。或者说，自打两人在13岁见面后，就一直在寻找着沟通的方式，挖苦和抱怨，家族的发展，抛开这些后，露娜丝和小杰克却又很难寻找到共同的话题。 “露娜丝，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要问你……在那年你来到圣福尔时，你恨我么？”小杰克挠挠头，一声不发绝不是他的性格。 “现在才问是不是太晚了。”露娜丝微微低下头，细腻的发丝遮住了她的双眼，“应该是没有吧，就算不是你，早晚都有一张绢纸轻易决定了我的未来……” “那……” “所以你要努力哦，”露娜丝抬起头，冷冽的目光直直看着小杰克的双眼，“就算是被指定的命运，我也不想后悔。我……是寒霜的女儿！” 露娜丝伸出手，一朵小小的雪花在四季如春的安斯忒绽放：“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获得把握命运的机会，我不会放过你的哦。” “这是达到3星魔法学徒的力量……” 小杰克虽然魔法适应力低下，但是这并不妨碍露娜丝常年给他灌输的魔法知识量。在魔法师这一块的天赋，怕是连项项优秀的艾伯都远远不及露娜丝三分之一。 “悉听尊便。”小杰克回答道，这或许才是两人间正确的交流方式。没有露娜丝的鞭策，小杰克很有可能在糜烂的贵族道路上一骑绝尘。 “对了，露娜丝！你说艾伯这家伙是不是和莹洛私奔了……”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小杰克立刻眉飞色舞了起来。 “小杰克，探听别人的私生活可不是骑士行径。”露娜丝叹了口气，她还是很难把刚刚能和她正面探讨发展方向的才思敏捷的小杰克和现在的他联系到一起。 安斯忒上空太阳高高升起，微风打着轻漩，游荡在咔萩的树梢中。再过不久，安斯忒又会有一行旅人从此地出发，走向各自的征途。 第十章晨星城 黑暗公会？别开玩笑了！艾瑞亚联邦可没有这些黑暗中的蛆虫的容身之地！噢！为我们自由和平的联邦干一杯！镶着大金牙的酒吧老板利索地将一大杯麦酒灌入了这个满是好奇心的倒霉蛋口中。可怜的家伙，他今晚一定会溺死在某条小巷的臭水沟里……摇了摇头，酒吧老板将一枚金币塞入了年久失修的墙缝中，在满是污渍的墙壁上，一块眼睛样的标志显得十分不起眼。今后，黑暗公会依旧不存在于艾瑞亚联邦，当然，那个傻蛋也不会。 ——《酒后狂言琐事》 银杏森林很大，只是在咔萩的支脉上逛了一圈，就耗费了众人近2天的时间。虽然没能近距离目睹咔萩的宏伟，但银杏林的旅程也终究到了尾声。 “要说这次旅途，收获最大的还是艾伯啊。”恩佐自然地走在队伍最前方，他回过头去，看见了安斯忒外还在挥手向众人告别的莹洛。 “是挺不错的，而且还是小杰克付的全款。”艾伯手里拽着一块翠绿色的小木牌，精灵族特有的纹路向中间聚集，汇聚在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水晶上。这是一道临时的储存木牌，存储着精灵草药学的初级和中级内容，水晶的强度大概能维持3天，足够支持到艾伯到达晨星城。 学者公会会给每个学者配置一本厚重的魔法书籍，水火不侵，最大的功能就是记录这些书籍内容，方便携带。 “不止吧——”小杰克在艾伯身后挤眉弄眼了许久，他可不会不知趣到在莹洛面前调侃艾伯，这一下终于有机会了。 小杰克超过初级体能的力量轻松拽起艾伯的胳膊，一道精美的富有精灵族特色的手环暴露在了众人眼中。 “好漂亮的手环！”蒂娜惊呼道，恩佐也在安斯忒镇买了一道送给了她，不过就款式样貌而言远不如艾伯手上这个。 白草编制的细麻绳做底，其间还细心地编入了红，黄绳勾勒。手环上以超高的手法绑住了几颗彩色的石头，细细点缀其中。 “竟然还是一件魔法物品！”露娜丝不是很想参与这种讨论，但细心的她立刻发现了手环上轻微的魔力波动。 在小杰克几人火热的目光中，艾伯无奈地输入了一点魔力，“Elen si la l u menn’ omentielvo”一行秀丽的精灵文在手环上若隐若现。 “星辰闪耀在我们相遇的时刻。”艾伯不想翻译，但很可惜的是作为魔法师的露娜丝对精灵文也有不少涉及。 艾伯一晃神，刚想解释，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恩佐和小杰克立刻将他架起，一根莫名熟悉的带着电弧的短棒顶在了他腰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此时的两人如同豺狼一般。 “不对啊，这根棒子我不是卖给露娜丝了么！”艾伯斜眼看去——露娜丝若无其事地抓着蒂娜的小手窃窃私语，可频频飘来的眼神却暴露了她们对此事的好奇。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艾伯弱弱道。 “你有立场说么！”众人鄙夷道，连身后的羊群都发出了同意的咩咩声。 “好吧好吧，这是莹洛送我的。”艾伯做投降状，“貌似只有我收到了，就没敢拿出来。” “不是这句！”小杰克手中的电棍闪耀在艾伯鼻尖前。“来到安斯忒的第一晚，恩佐可是发现你一夜未归……嘿嘿嘿” 恩佐点点头，做出了证明。 “啊这事啊，我去瞻仰了一下伟人的过往，来回花了不少时间。” “不对，你下楼的时候还有一片轻盈的脚步声，应该是莹洛的。”恩佐的耳朵在他感兴趣的时候，灵敏程度甚至超过了地精一族。 “好家伙，合着你们都没睡呢……”艾伯无奈道，当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事后才反应过来——大半夜孤男寡女地出门，的确怎么想都有问题。 至于莹洛送的手环，可能也是为了感谢他找到了伦萨学者的留言……大概？艾伯有些窘迫地挠挠头，这事的确有些说不清楚，特别是在小杰克他们的八卦之魂燃烧起来的时候。 众人打闹了片刻，在小杰克获得了他想了解的部分“细节”后，艾伯才得以自由。 “就算不是为了魔剑士职介日后的升级，我也一定要把体能提上来……”艾伯暗自发狠，在一个初级剑士和准初级骑士的裹挟下，他可怜的基础体能等级根本不够看。 太阳稍稍向西边偏离的时候，众人来到了晨星城外——从安斯忒镇出来，无论朝哪个方向，都是顺畅的下坡。 晨星城，当初东临城主修建的战争碉堡，坐落在一个易守难攻的山坡上。山坡下，曾经的护城河蜿蜒而过，诉说着旧日的往事。 “看来分别的时候要到了。”恩佐晃了晃他金黄色的头发，“今天的时间还早，应该足够我和蒂娜到达10里外的主教堂。” 时机有些突兀，却在情理之中，艾伯等人在晨星城的事务不是一天就能干完的。众人互相送上祝福，在晨星城外分别。 “恩佐这个家伙……怕是迫不及待了吧！”小杰克踢开路边的石子，编排着离开的好友，他是个爱热闹的人，很难习惯这种离别的场景。当然，离开家不算，能离开他父亲杰克-雷尔的管束，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人生就是由许许多多的相遇和离别构成的……”艾伯感慨道。 露娜丝摇摇头，拨了拨前额的刘海：“拿完学者凭证，艾伯你也要离开了吧？” “差不多，不过还有件事可以先帮帮你们。”艾伯顶了顶眼镜，“明天考核完，和我去见一个人吧。” 一路上，艾伯对小杰克和露娜丝的计划有所了解，不得不说，贵族的特权的确令人羡慕，一块联邦批准的领地，就算是块不毛之地也是平民一辈子努力也不一定能换来的成果。 但是，要是按照小杰克的方法，随意征召的雇佣兵实力难以保证，品行更是难以确认。这样的一只队伍，起码要一年时间才能拥有战斗力。一年无法驻防任何地方也代表着接近0的收入，这将会对小杰克的财政造成毁灭性打击。 虽然他很有钱就是了。艾伯摸了摸鼻子，小杰克的钱包里也就他每个月300金币的联邦补助，但是没人知道露娜丝的百宝囊中收纳了多少来自杰克-雷尔男爵的“启动资金”。 --------------------------------------------------------------------------- 第二天，艾伯早早来到了学者公会门口。这里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说是公会，更应该算是一家巨大的多功能图书馆。大量的书籍整齐划一地摆放在好似没有尽头的书架上，另一侧则是一间间单独房间，用以实验，展示，或举办些小型的会议。在学者协会的正中央，无一例外地是个巨大的演讲堂，凡是有着惊人发现，或是新的发明贡献的学者会被邀请到此，分享他的智慧和喜悦。 学者的手续十分简单，在检测过艾伯的各种凭证后，艾伯被允许在一张并不亮眼的表格名单中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办事员极其效率的拿出一个精细的包裹和一本厚重的魔法书籍，礼节性地握了握艾伯的手：“恭喜你，新进的学者。愿你的前路宽阔。” “就这样？我是学者了？”艾伯此时的表情有些苦笑不得，他孜孜以求的学者身份，只在短短15分钟内就办妥了。 “是的，这是你的学者补贴，每月50金币，请收好。领取记录会记录在学者徽章中，这个月的额度没有领取的话会自动增加到下个月中。”办事员处事不惊，这种愣神的状态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艾伯有些恍惚地走出学者公会，一直到遇到通过骑士试炼的小杰克时才反应过来。 “初级骑士徽章，精铁打造，货真价实！”小杰克的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不同于见习魔法试炼，他通过初级骑士试炼可是一番风顺：他的对手，一名壮硕的贵族成员，一把刺剑舞得那叫一个漂亮，风骚，精巧的走位更是显得优雅，上流。 仔细欣赏完对手的表演，在给足了对方面子之后，小杰克两剑刺开了对手的剑路，结束了试炼。 “说吧，艾伯你想让我去见谁？”小杰克一把搭着艾伯的肩膀，今天的他的确心情极好。 “布兰-克里斯，一个——厨子。”艾伯神秘地说道。 跟在小杰克身后的露娜丝摇摇头，故作神秘已经是艾伯的习惯了。 离开内城区，在晨星城的外城区边界，是一片破落的房屋。最低级的灰浆糊起的墙壁时常是遍布裂痕，秋收剩下的茅草配合残缺的瓦片石块便构成了简单的屋顶。艾伯等人到达时已经是正午了，却没有几户人家升起渺渺炊烟。 “现在的联邦还有这么穷困的地方么？还是在晨星城中！”露娜丝十分惊讶，一路走来，看上去有些财力的人家也不过是在灰泥墙的空洞上糊了两层纸浆充当窗户罢了。 “他们是当初东临城士兵的后裔，就是袭击安斯忒，火烧咔萩的那一批。”艾伯的声音有些沉重，“联邦成立后，他们必须有整整3代人加入军队，且不能从事其他行业。” “这是袭击咔萩的代价，没有什么值得怜悯的。他们的爷爷辈认了，他们的父辈也扛起了责任。如今仇恨已经消散了，这群有担当的人们应该获得尊重。” “但是，他们为何还是这样贫穷呢？军队的补贴一向不错！”小杰克对于军队十分了解，每个联邦军人都有着20个金币一个月的资薪。 “他们没有接受，东临城主的狂怒湮灭在了旧时代，但他的士兵们愿意倘然面对他们的罪行。他们在军队的所有薪水都用在了修补咔萩的支脉上。”艾伯说道，“但现在是个最好的时机，第四代的青年们已经成长起来了。他们是最好的战士，以及一群急需金钱来提高生活质量的人们。” “我可以高薪雇佣他们！”小杰克的眼中闪闪发光！ “所以，我们要去见布兰-克里斯。”艾伯手往前一指，一个健壮的大汉映入众人眼帘。 第十一章 基石 艾瑞亚联邦，艾瑞亚大陆有史以来第二个高度统一的人类国家，最北端是常年冰封的冻土区，艾薇儿高原坐落在东方，南方拥有广袤的神恩平原，而西方则是政治和文化的中心。百年大战结束以后，联邦常备军队约为280万，大部分集中在西方海域防线和南境昊阳关。每年秋收时分，会有大量森林巨魔试图通过昊阳关前往富饶的神恩平原劫掠；而西方海域的防线则是为了防备可能到来的兽人入侵——百年大战中，凶猛无畏的兽人跨海而来，在艾瑞亚大陆的生灵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艾瑞亚大陆简介》 此时，在晨星城外城的贫民窟中，小杰克远远打量着名为布兰-克里斯的壮汉：在贫民窟大致中央的地区有一片空地，不同于之前稀稀拉拉的石板小径，这片空地上只有被彻底压实的黄沙土，每一处似乎都被某种巨大的重器砸压过，以至于没有任何生命旺盛的野草能够踏足。 空地的中央，一个大汉正举着一个巨大的锅炉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大汉的年纪应该在40岁左右，岁月将他粗犷的脸庞打磨得棱角分明。他只有一只手，另一只空荡的肩膀上套着一个肩甲，将断手的伤痕遮掩。这是一个老兵，曾经在尸山血海中打磨出的气质宛如一把尖刀，完全没有随着岁月衰退的意思。 “布兰大叔！”艾伯招了招手，大声喊道。布兰正在做每日的锻炼，他手中的大锅炉起码得有400公斤！就凭艾伯这基础体能的体质，就是锅炉带起的余波也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是艾伯吗？”名叫布兰的大汉随手将锅炉扔在了地上，在地上溅起好大一片尘埃，小杰克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大概知道为何这片空地寸草不生了！ 随意地从不远处的矮屋中抓来几根拳头粗细的的“柴火”，布兰的独臂用力一挥，赤红色的气浪破体而出，几乎在一瞬间，手中的柴火就燃起熊熊烈焰。 “斗气！这点火的技巧绝对是中级骑士无法拥有的！”小杰克一眼就看出了布兰这一挥的不凡！战士类职介在达到初级后都能开始斗气的修炼，而斗气出体就意味着摸到了中级力量的门槛，而能向布兰-克里斯这样一举一动间使用自如怕至少是个老资格的高阶骑士或战士。 “艾伯，搭把手。”布兰冲着艾伯咧嘴一笑，指了指房屋旁的水井。 随着一阵咒语声，一道井水跟随着艾伯的指引，准确地落入了锅炉中。布兰随手将木柴丢在了锅炉下方——如此粗大的木柴无需如何摆弄，很容易就架成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擦了擦手，布兰来到了众人跟前：“好久不见，艾伯，你爹那老家伙咋样？听说他终于突破了中级魔法师？哎，我就说嘛，就你们家那坑爹的传承，不如专修战士！就凭你爹的天赋，起码早十年到达高阶战士！” 布兰有些絮絮叨叨的，有点破坏了他刚刚勇猛无双的形象。 艾伯配合着点着头，寒暄着——他当然不接这个茬，这坑爹的传承就在他的胸口呢。 “布兰大叔，这是我的朋友，小杰克-雷尔和露娜丝-寒霜。”艾伯介绍道。 “布兰大叔，您好。我们经常听到艾伯提到您，这下总算见到本人了。”露娜丝不动声色地拉了拉一旁有些发愣的小杰克，极其标准地行了个淑女礼。 布兰挥了挥手，以示回礼。但更令他感兴趣的是雷尔这个姓氏，他向前几步，来到了小杰克面前。 “小杰克-雷尔？是雷尔长官的孩子么，怎么这么瘦弱？”布兰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了小杰克背上，雄厚的力道压迫得空气都发出了呼啸声。 “哇！布兰大叔你轻点！”小杰克咧咧嘴，硬生生受了这一掌！雄厚的力道从背后直到脚心，在地上溅起两团细小的尘埃。即使如此，小杰克也没有挪动脚步，布兰的这一掌没有任何的杀意，单纯是在测试他的体质。 “不错！不愧是雷尔长官的种！”布兰的声音如同洪钟，他站得笔直，粗壮的拳头敲打在自己胸口，“布兰-克里斯，曾经和你父亲共事过。我为我的武断道歉。” 小杰克挠挠头，陪笑着和布兰打着招呼。该死的，我爹从来没说过他认识这么个猛人！ 布兰是个说话绝不拐弯抹角的人，三言两语众人便熟络了起来。跟随着他到空地后面搬来了几块大石头，众人席地而坐，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布兰烹饪食物。 “别看布兰大叔只有一只手，他的烹饪技巧可是我见过最为传奇的。”艾伯顶了顶眼镜，“布兰大叔，你不露一手吗？” 布兰单手握着一把小刀和一颗土豆，摇了摇头，“没什么好露一手的，不过是些保证生活的小技巧罢了。”土豆被布兰从手中抛起，他手里的小刀快速游走，等土豆落回手心时，轻薄的土豆皮已全然落在了地上。 小杰克瞪大了眼睛，虽然只是削了颗土豆，但是布兰在一瞬间展现的技巧，眼力，以及对斗气的控制都让他张目结舌！ 布兰没有怎么停顿，很快地，一筐的土豆以及半袋的胡萝卜都以这种绚丽的切法切成了大小均衡的丁块，在锅炉种翻滚。 很快地，锅中泛起了白烟，布兰又从屋内拿出了一个大勺慢慢地搅动着。 “你想招募些士兵？”在闲聊中，布兰得知了小杰克此行的目的，“时机掌握的不错！军队的招募通常在春季，而秋冬季则有许多的棒小伙无处可去。” 第四代的东临军队的后裔人数并不少，已经成年的年轻人作为脱离制约的第一代，很快地在各行各业奋起，带领他们的家人离开这片贫穷的地方。而剩下的家庭则大概有200来户，许多即将成年的年轻人都在养精蓄锐，等待着雏鸟离巢的日子。 “大概有多少人愿意成为士兵？”小杰克有些迫切，“我能给他们比军队更好的待遇！” 布兰大笑道：“哈哈哈，那得看你的本事了！今年我们的狩猎队将有47个小伙子离队，那可是我训练出来的棒小伙子们！” 东临军队的后裔们不能经商，不能交易，所有的蔬菜吃食都是靠着自己的辛勤换来的。每年秋冬季节，从军队中退伍下来的老兵便会带领着新生代们进山打猎，储备过冬的物资。 “狩猎队！老兵带领！布兰大叔的指导！”小杰克在心中呐喊着，完全理解了为何艾伯带他来找布兰大叔。能参加狩猎队的年轻人们，一定会是个不错的猎手，而老兵的带领则会让他们在入伍前就拥有军队的纪律性！这是十分难得的！而布兰大叔的指导……好吧，看看他削土豆的刀法吧！拿去砍肉只会更加轻松！ 快到正午的时候，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3列队伍齐头并进，小步快跑着回到了此地。眉眼中满是沧桑的老兵队伍在城区外停下，就地解散。而年轻人们则继续小跑，笔直地来到城区的空地上。 “立定！”布兰大吼一声。奔跑的队伍整齐划一地停下，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大小不一的包裹和弓箭，被汗水浸透的衣襟清晰地表达了此番的辛劳。 布兰很是满意，年轻人们的年龄有些相差许多，但是按照身高排列的队伍还是看上去十分的整齐舒适：“解散！”他大吼道。 年轻人们紧绷的身躯这才放松了下来，有些年纪小的更是坐到了地上。年长者们打开了一个个包裹，被树叶裹挟的大小肉块被不断送入熬煮的锅炉中。 “狩猎的人抓到的猎物，只会取走1/10，动物的尸体则被放置在大地上，进入自然的循环。”艾伯小声地解释着。除了过冬的皮毛，所有的骨骼，眼珠等一切有价值的物件都会被留在原地以着最自然的方式。这是精灵中最古老最顽固的德鲁伊们留下的教条，他们相信这才是人与自然最和谐的相处方式，而自然之灵会眷顾所有自然内的生物。 在东临军队的后裔们追寻着与咔萩和解的道路上，这样的生活方式逐渐成为他们的传统之一。 没有贪心，没有过度地索求，加入自然的一环之中，大山中的生态也会达成一个平衡。 大铁锅烹煮着食物，布兰浑身赤红的斗气肆意勃发，通过锅勺刺激着锅中的食物。这是来自军队的一种奢侈做法，在斗气的刺激下，肉类会更快地熟透，软烂，而不至于等待太长的时间。 食物出锅，每个年轻人都分到了一个制式陶罐的汤食，他们快速怀抱着带回家中，与他们的家人们分享。 无比粗犷的烹饪方法，没有什么调味料，连盐也没放，这样的一碗汤食众人却吃的津津有味。 下午，是他们的练剑时间。木盾格挡，木剑穿插，小杰克越看越是满意，除却没有教习军队中杀敌之术，这些年轻人们各个都是合格的士兵。 在训练的空隙，小杰克立刻告诉了他们，他想长期雇佣他们的打算。25个金币每个月的月薪，加入者同时也会获得大米，盐，腊肉等物资作为安家费。年轻一代可以挣钱，但老一辈还是必须接受誓约的约束，这些物资对于这群人们的意义远超过金钱。毕竟，就算有年轻人把他们的薪水寄回家里，老一辈的人们也无法拿去购买交易。 “条件有些丰厚了……”露娜丝想到，纵使有着老杰克给予的金钱帮助，这也是一笔无法长期维持的开销。但她没说什么，在外面一切还是以小杰克的主意为主。更何况以这些年轻人的素质，很快便会成为他们家族的重要骨干。 最终，除却两名已经被军队预定的年轻人，45名马上成年的东临后裔们接受了小杰克的雇佣。 简单地订下协议后，小杰克拉着露娜丝和艾伯急忙告别了布兰。购买物资，拟定合同，提出这个主意的艾伯是必须负责到底的，这可不能让我小杰克一个人忙活！ “艾伯，你干脆也加入佣兵团吧？学者顾问？还是副团长？随你挑。”小杰克看着艾伯熟练地计算，修改着事务，忍不住道。如果艾伯离开，后勤就得他和露娜丝全权负责好长一段时间了。但是，好吧，统计一直是他的弱项，而露娜丝也对这些事务并不是十分熟练。 “我可以领个学者顾问的名号，但是想雇佣我？我可是很贵的！未来的大学者，这没个百八十万月薪的待遇，你也想请得动？”艾伯一点也不客气。 “做你的美梦去吧！”小杰克破口大骂，“百八十万的月薪，你是打算抢劫了哪座富饶城池的城主么！” “那就没得谈咯？”艾伯很是遗憾地摊开手。他当然是在开玩笑，目前为止，他更倾向于四处游历冒险。领地开发建设之类的事情的确很吸引人，但是目前来说丰富自己的阅历见识才是对学者晋升有着更多的帮助。 “艾伯，你可是让我对学者有了新的见解，我一直以为学者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露娜丝说道。想了想，她从百宝囊中拿出了一把短剑，扔给了艾伯：“那作为朋友的请求，两个月后，等小杰克的领地批复下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你会来帮忙吧？艾伯学者？” “露娜丝，我只是开玩笑……”艾伯苦笑道，露娜丝丢给他的短剑镶嵌着大拇指大小的魔法晶石——这是一把标准的魔法短剑，十分适合魔剑士使用，在市面上售价起码能达到2千金币。 将短剑扔给小杰克，面对两位好友的请求，艾伯只得举手投降：“我打算这两个月在威尔逊山脉做生态考察，以此来完成我成为学者后的第一篇报道性论文。你们可以把领地的位置留给布兰大叔，能帮上的我一定会帮，这总行了吧？不过说好了，等你的领地稳固后，我还是要继续旅行学习的。” 露娜丝和小杰克相视一笑，只要能忙过领地的交接事务，想必露娜丝就能很快地掌握处理大小事宜的能力。 至于占用了艾伯旅行学习的时间？得了吧，又不是必须前往艾薇儿高原朝圣的蒂娜和护卫的恩佐，艾伯的行程本就是随机性强且灵活多变的，帮忙处理贵族领地事务，多好的履历是不是？说不定也能写上一篇，比如xx领地生态分析之类的建树性文章呢。 不由分说地，把魔法短剑塞回了艾伯手里。艾伯不知道，他小杰克怎会也不知这把剑的来历？这是雷尔男爵作为长辈送给艾伯的礼物，庆祝他成为学者达成人生目标的第一步。 就在露娜丝的百宝囊中，还有准备送给蒂娜的手杖和给恩佐的单肩披甲。这当然也是艾伯无法知晓的，利用本该送出去的礼物换来艾伯的帮助，这事办的绝对漂亮。小杰克眉飞色舞，恨不得立刻亲露娜丝一口，当然前提是他敢的话。 第十二章初入威尔逊山脉 “要问艾瑞亚大陆现在最有权势的人是谁？哦，诸神在上，你这家伙是从山林中走出来的外民么？那当然是当今艾瑞亚联邦的首席执政官——德尔特*雷泽！雷泽家族可是艾瑞亚13执政官家族之首，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醉鬼洛克尔大喊道。 “不见得，每一位执政官可都是由教会的教皇加冕的！若论权势，还是教皇最高。”酒吧的一角，一名身穿银白色重甲的年轻人反驳道。 “教皇的权柄可还是诸神赋予的呢！这有什么好说的！要我说，是学者公会的会长！前些年亚穆泽的执政官想搞沼泽地大开发，学者公会会长一封信过去屁都没敢放一个！”长桌上，一名带着眼镜比较斯文的中年人说道。 “安静点，伙计们！”酒吧老板将一个橡木酒杯拍在了柜台上，“相较于大人物们，我更感兴趣的是，你是谁？” ————《酒馆轶事》艾伯*兰德 “落雷。”艾伯轻轻挥舞着手中的短剑，短剑上魔法的光晕一闪，一道闪电凭空砸在了贫瘠的山地上。魔剑士的施法速度远远超过一般的法师，通过和魔剑的共鸣，有些魔剑士甚至能做到瞬发法术。 艾伯十分满意地收起魔法短剑，在晨星城呆的这几天中他成功获取了见习魔剑士职称。获得魔剑的时间虽然很短，但艾伯有信心在离开威尔逊山脉前将其锻炼熟练。 来到山涧，打上一壶清冽的泉水，艾伯惬意地坐在一颗大青石上。这是他来到威尔逊山脉的第二天，一个人的旅途虽然有些沉闷，但艾伯十分享受其中。他的挎包中，放着学者协会赠送的魔法书籍。来自安斯忒的精灵草药学已然全部收纳其中，随时可以查看，不再有时间的限制。 “任务等级F，采集月桂草17株……任务等级F，威尔逊山脉外围千月潭水质采样……”艾伯仔细阅读着魔法书籍，和精灵草药学一同收纳的还有不少来自佣兵公会和学者公会的任务悬赏。傲雪凌天佣兵团第三副团长，艾伯也没打算丢了这个小杰克硬塞过来的身份。出发前，他同时接了好几个来自佣兵公会和学者公会的任务单子。F级任务的佣金很小，但是胜在不麻烦，大多数地方艾伯都需要经过。 “不过零零散散也有30来个金币了……”合上魔法书籍，塞进挎包专用的夹层，艾伯跳下大青石，继续着他的行程。不同于银杏森林，威尔逊山脉拥有着艾瑞亚大陆绝大多数的高大乔木种类，以艾伯现有的知识量，也很难记得住全貌。 好在学者协会赠送的魔法书籍全然涵盖了各个方面的知识，魔法书自带的鉴别技能为他提供了许多帮助。艾伯沿着河流往上走，按照书中记载，很快便遇到了一片杨树林。学者公会对于威尔逊山脉的外围记载还是十分详细的，这一片杨树林是大概50年前种下的，在杨树林东北方有这片林子唯一的一棵翠柳。翠柳处在一处山涧中，因为阳光照射角度的问题，左右发育极不对称。左侧的柳枝生机更旺枝叶茂密，是天然的指路标。只要沿着这一侧攀岩而上，很快便能到达千月潭。 “初级轻身术，见习灵敏，微弱力量增强……”艾伯的力量并不算出众，但好在他能用魔法给自己增幅。甩掉大概相当于自身重量3成的负重，艾伯很是轻盈地爬上了这块山涧。 山涧之上，视野豁然开朗。千月潭并不是一片巨大的潭水，一道小溪流从一处山峰缓缓而下，涌入大大小小的池塘之中。细细数之，或有千百池塘，宛如碧水明镜，偶有些许微小波澜。 艾伯寻得一处干燥的空地，用随身的行囊架设了临时的营地。月桂草的生长区域也在此地，不过此刻太阳高悬，还不是采摘的时刻。 艾伯掏出洛汗大叔打造的野营匕首，熟练地砍下几根富有韧性的柳条——好不容易来一次千月潭，不钓几条鱼来尝尝可就太可惜了。打开挎包的小格，艾伯掏出一卷鱼线和一瓶种子。这里的土地不是十分肥沃，想要挖些蚯蚓却是要费些力气，但好在艾伯学习了精灵草药学。 艾伯从瓶子中拿出几枚看上去比较饱满的种子，手上的魔法光辉开始闪耀。种子来自一种低矮灌木，成熟后会结出黄色的小浆果。用同源的木系魔法改造种子外形，刻印法术回路。种子核心处被风系魔法精巧地开了个小孔，再在小孔处撒上蓝晶沙和月桂叶碎屑。最后用水系魔法凝聚治疗伤口用的“天一真水”将小孔的佐料混合填补。几枚小种子的改造，却也让艾伯脑门见汗。 “毕竟是第一回实用……”艾伯有些尴尬，他足足刻印了三枚种子才成功改造了一份！另外两枚种子在改造完成的瞬间，都黯淡下来失去了生机。轻轻撵着唯一一颗成功的种子，艾伯在水边挖了一个小坑将它埋了进去。 优美却有些拗口的精灵语从艾伯嘴中响起：“grovw io~~”这是精灵擅长的生命魔法,能快速催生植物。当然，以艾伯现有的2星魔法学徒水平，只能使用见习的成长魔法，催生一些生长迅速的植物。 而若是让那些居住在银杏森林深处的精灵族长老施法，估计能在一夜间催生出一片原始森林来。 微弱但坚挺的生命力灌输到土中的种子里，翠绿色的嫩芽没过多久就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 释放完成长魔法，艾伯有些眼冒金星。仅仅半日内，他大概释放了10多个见习魔法和几个初级魔法。体内为数不多的魔力消耗一空，给身体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但好在艾伯是个魔剑士，不算是纯粹的魔法师，他的肉体足够强劲，不至于失去主要的战斗力。口中轻哼着不知何处学来的小调，艾伯熟练地绑好鱼线。没有随身携带鱼钩，但好在能用些之前路上采集的荆棘刺代替，没过多久，3根简单的柳条钓竿就顺利成型。 回过头，水潭边的低矮灌木已经长大成熟。翠绿色的细长叶片上有着3个黑色斑点，枝叶深处几颗蓝黄色的浆果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艾伯摘下浆果，细细打量，将灌木和浆果的样貌信息快速记录在笔记本中。这是精灵草药学中记载的一种应用，使用不同的魔法改造普通的灌木种子，使其具有特殊变化。黄色浆果上有着细细的蓝色纹路，完美符合书中关于“饵食果”的记载。这种浆果的汁液对于淡水鱼类有着较高的吸引力，能够提高鱼类咬钩的几率。 艾伯将大部分浆果碾碎，洒在潭水中，又拿起鱼竿将两颗浆果刺穿在了荆棘刺两端。抛线，架杆，艾伯已是个中老手。他悠然地靠在营地中，乘着太阳还没落下的时间，一边缓缓恢复魔力，一边细细阅读手中的书籍。 惬意的时光过得很快，不过艾伯对浆果的魔力很有信心。在太阳的轮框被威尔逊山脉高大的山脊遮盖前，他顺利钓起了两条鱼。 鱼身狭长，周身白亮，唯有头部有一小片黑鳞。艾伯认得这种鱼，“小白柳刀”，刺有些多，最适合煲汤。用野营匕首简单清理了鱼鳞和鱼肚，艾伯又折来几根树枝将鱼架在了火堆边。 “等回到晨星城，去买口小锅吧。”没能将鱼拿来煲汤，确实有些遗憾。不过艾伯的心情很好，完全不在意。这才是他向往的旅途，一人一鱼一篝火，抬头便是漫天的星空，城市的喧哗不在，处处都隐藏未知的惊喜。 将“小白柳刀”烤得酥脆，艾伯细细撒上一小撮盐，在野外有一瓶盐作为调剂已经是十分奢侈了。急不可耐地咬上一口，酥脆，浓香！鱼刺在高温的炙烤下变得酥脆，不再影响鱼肉的口感。艾伯撕咬下一大口鱼肉，又配上一口清冽的山泉水，火热和冰凉的口感在嘴中对撞，给舌尖的味蕾带来一场盛宴。 吃完晚饭，艾伯往营地的火堆中又添上了几根柴火。月亮已经开始高升，采摘月桂草的时机到来了。远远地离开火堆，艾伯靠着星光寻到了一块大潭旁的空地。今天是月中，丰满的月亮在空中尽情展现身姿。皎洁的月光如水，洒落大地，千月潭大大小小的池塘上没有丝毫波澜，静静地倒映着月光的身姿。一刹那间，一个两个三个……数千个月亮呈现在了大地上！原本有些碧绿的潭水泛滥着暖玉般的光辉，仿若拥有了无比神圣的力量。千月潭，千水千池千月夜，果真名不虚传。 艾伯盘坐在地上，静静地欣赏着千月潭的美景，任由月光洒落身上。月光如水，就连艾伯的身体都泛滥起一层细腻的微光，缓缓地被他吸纳入体内。“千月潭洗礼”，只有少数幸运的人们能获得赠礼，艾伯也仅仅在书上见过记载，没想到却真实地发生在他的身上。柔和的月光融入他的身体，体内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微微发亮。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沉浸在千月潭美景的艾伯悠悠醒转，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都洋溢着活力，仿佛吃了什么大补的药材。 “月神在上，这真是一份珍贵的礼物！”艾伯细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就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白日里损耗的魔力完全被补齐，小腹中收纳魔力的轮海还大了三分！虽然没有突破到三星学徒的境界，但是整体的魔力值却被提高了。艾伯预计，不出意外，在他离开威尔逊山脉之前就能突破到三星学徒的境界。 “感谢月神的赠礼……”感谢完月神后，艾伯赶忙起身。月亮高举的时间并不长，但只有在这段时间内才能轻易发现月桂草的踪迹。 月桂草的样貌并不出众，和威尔逊山脉大量生长的月芒草长得近乎一致。但在月光下，月桂草会泛起温润的黄色荧光，在深夜中很是醒目。艾伯很快边发现了一片月桂草区域，他并不贪多，仅仅摘取了任务要求的17株月桂草并取了几撮月桂草的种子穗。 “再加上白日里收集好的千月潭水样，学者公会的任务就做完了。”艾伯很是轻松地回到营地，整理自己的收获。 过了千月潭，就要真正进入威尔逊山脉了。外侧的山脉因为大量的人类活动，很少有大型生物出没。而山脉内侧，才是真正的山野之地！而那里才是艾伯此行的最大目的地。
第九章小杰克的打算 艾瑞亚联邦的统一是历史的必然还是偶然？学者们为此争论不休。但能肯定的是，在战争末期，来自海洋彼岸的巨大威胁加速了大多数城邦合并统一的步伐。神恩历27年，陌生的战鼓声在艾瑞亚北部的海岸边响起——兽人们，跨越了无尽的波涛巨浪，踏上了艾瑞亚大陆富饶广袤的土地。 ----《艾瑞亚大陆简史》 又是一天清晨，小杰克准时睁开了眼睛，他可没有恩佐那样旺盛的体力，经过了一晚的休息，他的身体才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小杰克无声且迅速地穿戴整齐，悠然地躺靠在窗户旁的精致藤椅上——时间还早，可不能打扰到隔壁露娜丝的冥想时间。 或许是发育较晚的缘故，小杰克的身材一直没有完全长开，变成如同他父亲一样伟岸的身躯。但是他有信心，雷尔家的血脉在他体内流淌，未来尚未可知。 掏出贴身放置的笔记本，小杰克就着清晨的微光，快速翻看。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记录的习惯，大多数人的笔记本都是用来记录一些较为重要的事件。 “最低贵族头衔：荣誉骑士，可以拥有5人以内的侍从，开拓骑士：50人；男爵100……”小杰克默念道。他是最低的“荣誉骑士”，作为男爵的儿子，生来便拥有这个头衔，只要他能在晨星城完成初级骑士试炼，就能立刻获得来自艾瑞亚联邦执政官亲自签发的“开拓骑士”头衔。 一名开拓骑士，就能自由召集50人以内的团队，可接取300人左右的小镇的驻防事务。这也是一名贵族向上晋升的第一步！财富，名望，土地，家族历史，一名贵族的身价从来都是从这些方向来判断。小杰克的爷爷是军功授衔子爵，非世袭，传到小杰克这一代时便只有荣誉骑士的头衔了。 为了雷尔家族曾经的荣光——好吧，这是杰克-雷尔男爵一辈子的梦想。对于小杰克而言，肩上的压力却不是来自于此。 “露娜丝。”小杰克轻声默念着这个名字，“露娜丝-寒霜。” 寒霜家族，旧世界的君王。400多年前，统治艾瑞亚大陆的是史上有记载的唯一一位女王——寒霜。当然，在现在的艾瑞亚联邦中，寒霜家族也是早已没落，远远没有当初的统治地位，但是在贵族眼中，能和拥有如此辉煌历史的家族联姻绝对是在自己‘高贵’血脉中注入了新的猛料，自己家族的血统直接飙升了好几个档次。哪怕，是个偏远支脉的庶女。 早在小杰克记事前，他的母亲萝拉就为他定下了这门亲事。 “或者说是人情买卖？”小杰克自嘲道，在他刚开始懂事的时候，叛逆，愤怒，震惊充斥着他的内心，“贵族阶级存在一刻，联邦内部的黑暗一面就永远不会消退。” 纵使到了现在，小杰克也很难想象：在十多岁的年龄，离开父母，翻越崇山峻岭，亲自交递自己的婚书，把自己的一辈子交托给一个从未谋面的小瘦猴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很是不甘吧……纵使有泪也必须吞入腹中，离开家的那一刻起，哪怕身份只是个庶女，她也是冰霜家族的脸面，只是一丝礼节上的疏忽都是对整个冰霜家族的羞辱……” 所以，露娜丝很优秀。冷艳，高贵，在魔法上的天赋令小杰克望尘莫及。她也必须很优秀，不优秀的继承者会失去冰霜的姓氏，会有其他优秀的女孩来代替她完成联姻，失去姓氏的成员在传统贵族眼中不值一提…… “她可能会如同她的母亲一样，成为一个小妾，她的儿女会继续无法把控命运的方向……”小杰克用力晃了晃头，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远远抛开，就目前来说，远远不及露娜丝优秀的反而是他自己。 “很多贵族都忘记了，忘记了贵族的开端。”在小杰克的笔记扉页如此写道，“成为一个贵族，不是因为他的血脉，不是因为他的财富，不是因为他的家世，更不是因为他的土地，一切贵族的前提——他首先得是个骑士。” “而于此，便是我的开端。”小杰克掏出那本崭新的佣兵团证书，每一张书页上都有无比清晰的来自夫迪奇大师亲自认证的防伪标识。 “这个佣兵团或许来自一个意外，但是绝不会就此蒙尘。”小杰克拿起旅舍的羽毛笔，一行贵族味十足的花体字填写在了原本空白的团名上。 “傲雪凌天佣兵团，”小杰克为它赋予的名字，就算在最混蛋的暴风雪中，也愿有一人朝天竖起不屈的中指！ 这个名字十分符合小杰克的品味，在他停下笔的瞬间，一道魔法的光晕包裹住了字体，化作一道长虹飞天而去。小杰克早就从那个书记员模样的办事大叔口中知道，佣兵团的名字会被送到最近的佣兵工会处，完成最后的注册。 D级佣兵团，可招揽30人以内的团员。这样一来，等小杰克在晨星城完成初级骑士考核，就能顺理成章的拥有80个随从名额。这样一股力量在明面上已经无限接近一名男爵的实力了，而在艾瑞亚联邦的地图上，还有无数的空白等待小杰克这样的人前去填补。 “唯有自己由内而外的强大，才有守护别人的力量。”这是小杰克在13岁领悟的哲理，不顾一切地反叛父母，反抗家族的联姻，看似勇猛悲壮，却总是走向了悲剧的结局。唯有自己掌握着力量，才能面对未来不可知的风浪。所以他早早放弃了贵族繁琐华贵的剑术，剑走偏锋，步行杀招，军队中使用的杀人剑术才是实打实的硬道理。 再说了，露娜丝可是个大美女诶！轻佻地耸了耸肩膀，小杰克走下楼去，在见到露娜丝的第一眼，他对这个超前联姻的不满就立刻消失了一半。 “真要说有什么不满嘛，或许是太毒舌了？”小杰克一不小心就吐露了心声。 “哦？你有什么不满吗？小杰克？”清幽的女声从小杰克身后传来，熟悉的冰冷感令小杰克打了个冷战。 心虚地转过头，小杰克立刻无比正式地行礼：“哦，美丽的露娜丝小姐，我能有幸邀请您出门逛逛么？昨晚我们到的太晚了，可还没好好欣赏精灵城镇的风景。” 露娜丝美目轻瞥，看着小杰克嬉皮笑脸的表情，终究还是放过了他：“好吧，正好艾伯发来了魔法传讯，他叫莹洛带他去填写精灵草药学的申请表格了。” “原来如此。”小杰克一副了然的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理解了什么。 下了楼，已经有不少旅客在大厅享受着精灵族特色的早餐：烤的无比松软的白面包正散发着迷人的香味，早晨刚刚摘下的水果上还满是清晨的露珠，一片片火红的火腿片码得整整齐齐，大厅的一角则摆放着精灵族特制的百花果酒。 “这边~这边~”已在享受早餐的蒂娜向露娜丝和小杰克挥着手，恩佐在一旁一言不发，神色有些凝重。 看到小杰克过来，恩佐和小杰克同时递上了拳头，上下左右一碰，手指互相比划——这是男生们流行的打招呼方式，露娜丝和蒂娜早已见惯不惯。 殊不知，在这简短的沟通中，小杰克和恩佐就已经交换了信息： 艾伯昨晚一夜未归。 早晨收到消息，和莹洛出去了。 恩佐忽然松了口气，他看了小杰克一眼，同时露出一种了然于心的表情。 早餐过后，蒂娜饶有兴趣地呆在后院的木棚里，精灵的喂养方式和人类也有着些许不同。 恩佐则早早离开了，公共的训练场在安斯忒镇外，如果想要完成每日锻炼，现在出发才能免受正午骄阳的炙烤。 小杰克和露娜丝毫无目的地在小镇的街道上闲逛着，在人类的审美中，精灵一族无论男女都是颜值在线，配合着清新典雅的装饰风格，别有一番风情。 “傲雪凌天？的确符合你的品味。”露娜丝的评价还是一如既往不知是夸奖还是挖苦。 小杰克毫无压力地耸耸肩，这几年以来，他基本上免疫了露娜丝的毒舌攻势：“……这样一来，80人，开拓或是驻防，只要能负担的起财政压力，我就能向联邦申请一块合法领土” “我会好好想想的。”露娜丝有些惊讶，在错误中找到优势，这可不同于小杰克树立的形象。 将小杰克的钱包丢还给他，两人间又有些陷入了沉默。或者说，自打两人在13岁见面后，就一直在寻找着沟通的方式，挖苦和抱怨，家族的发展，抛开这些后，露娜丝和小杰克却又很难寻找到共同的话题。 “露娜丝，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要问你……在那年你来到圣福尔时，你恨我么？”小杰克挠挠头，一声不发绝不是他的性格。 “现在才问是不是太晚了。”露娜丝微微低下头，细腻的发丝遮住了她的双眼，“应该是没有吧，就算不是你，早晚都有一张绢纸轻易决定了我的未来……” “那……” “所以你要努力哦，”露娜丝抬起头，冷冽的目光直直看着小杰克的双眼，“就算是被指定的命运，我也不想后悔。我……是寒霜的女儿！” 露娜丝伸出手，一朵小小的雪花在四季如春的安斯忒绽放：“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获得把握命运的机会，我不会放过你的哦。” “这是达到3星魔法学徒的力量……” 小杰克虽然魔法适应力低下，但是这并不妨碍露娜丝常年给他灌输的魔法知识量。在魔法师这一块的天赋，怕是连项项优秀的艾伯都远远不及露娜丝三分之一。 “悉听尊便。”小杰克回答道，这或许才是两人间正确的交流方式。没有露娜丝的鞭策，小杰克很有可能在糜烂的贵族道路上一骑绝尘。 “对了，露娜丝！你说艾伯这家伙是不是和莹洛私奔了……”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小杰克立刻眉飞色舞了起来。 “小杰克，探听别人的私生活可不是骑士行径。”露娜丝叹了口气，她还是很难把刚刚能和她正面探讨发展方向的才思敏捷的小杰克和现在的他联系到一起。 安斯忒上空太阳高高升起，微风打着轻漩，游荡在咔萩的树梢中。再过不久，安斯忒又会有一行旅人从此地出发，走向各自的征途。 第十章晨星城 黑暗公会？别开玩笑了！艾瑞亚联邦可没有这些黑暗中的蛆虫的容身之地！噢！为我们自由和平的联邦干一杯！镶着大金牙的酒吧老板利索地将一大杯麦酒灌入了这个满是好奇心的倒霉蛋口中。可怜的家伙，他今晚一定会溺死在某条小巷的臭水沟里……摇了摇头，酒吧老板将一枚金币塞入了年久失修的墙缝中，在满是污渍的墙壁上，一块眼睛样的标志显得十分不起眼。今后，黑暗公会依旧不存在于艾瑞亚联邦，当然，那个傻蛋也不会。 ——《酒后狂言琐事》 银杏森林很大，只是在咔萩的支脉上逛了一圈，就耗费了众人近2天的时间。虽然没能近距离目睹咔萩的宏伟，但银杏林的旅程也终究到了尾声。 “要说这次旅途，收获最大的还是艾伯啊。”恩佐自然地走在队伍最前方，他回过头去，看见了安斯忒外还在挥手向众人告别的莹洛。 “是挺不错的，而且还是小杰克付的全款。”艾伯手里拽着一块翠绿色的小木牌，精灵族特有的纹路向中间聚集，汇聚在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水晶上。这是一道临时的储存木牌，存储着精灵草药学的初级和中级内容，水晶的强度大概能维持3天，足够支持到艾伯到达晨星城。 学者公会会给每个学者配置一本厚重的魔法书籍，水火不侵，最大的功能就是记录这些书籍内容，方便携带。 “不止吧——”小杰克在艾伯身后挤眉弄眼了许久，他可不会不知趣到在莹洛面前调侃艾伯，这一下终于有机会了。 小杰克超过初级体能的力量轻松拽起艾伯的胳膊，一道精美的富有精灵族特色的手环暴露在了众人眼中。 “好漂亮的手环！”蒂娜惊呼道，恩佐也在安斯忒镇买了一道送给了她，不过就款式样貌而言远不如艾伯手上这个。 白草编制的细麻绳做底，其间还细心地编入了红，黄绳勾勒。手环上以超高的手法绑住了几颗彩色的石头，细细点缀其中。 “竟然还是一件魔法物品！”露娜丝不是很想参与这种讨论，但细心的她立刻发现了手环上轻微的魔力波动。 在小杰克几人火热的目光中，艾伯无奈地输入了一点魔力，“Elen si la l u menn’ omentielvo”一行秀丽的精灵文在手环上若隐若现。 “星辰闪耀在我们相遇的时刻。”艾伯不想翻译，但很可惜的是作为魔法师的露娜丝对精灵文也有不少涉及。 艾伯一晃神，刚想解释，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恩佐和小杰克立刻将他架起，一根莫名熟悉的带着电弧的短棒顶在了他腰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此时的两人如同豺狼一般。 “不对啊，这根棒子我不是卖给露娜丝了么！”艾伯斜眼看去——露娜丝若无其事地抓着蒂娜的小手窃窃私语，可频频飘来的眼神却暴露了她们对此事的好奇。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艾伯弱弱道。 “你有立场说么！”众人鄙夷道，连身后的羊群都发出了同意的咩咩声。 “好吧好吧，这是莹洛送我的。”艾伯做投降状，“貌似只有我收到了，就没敢拿出来。” “不是这句！”小杰克手中的电棍闪耀在艾伯鼻尖前。“来到安斯忒的第一晚，恩佐可是发现你一夜未归……嘿嘿嘿” 恩佐点点头，做出了证明。 “啊这事啊，我去瞻仰了一下伟人的过往，来回花了不少时间。” “不对，你下楼的时候还有一片轻盈的脚步声，应该是莹洛的。”恩佐的耳朵在他感兴趣的时候，灵敏程度甚至超过了地精一族。 “好家伙，合着你们都没睡呢……”艾伯无奈道，当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事后才反应过来——大半夜孤男寡女地出门，的确怎么想都有问题。 至于莹洛送的手环，可能也是为了感谢他找到了伦萨学者的留言……大概？艾伯有些窘迫地挠挠头，这事的确有些说不清楚，特别是在小杰克他们的八卦之魂燃烧起来的时候。 众人打闹了片刻，在小杰克获得了他想了解的部分“细节”后，艾伯才得以自由。 “就算不是为了魔剑士职介日后的升级，我也一定要把体能提上来……”艾伯暗自发狠，在一个初级剑士和准初级骑士的裹挟下，他可怜的基础体能等级根本不够看。 太阳稍稍向西边偏离的时候，众人来到了晨星城外——从安斯忒镇出来，无论朝哪个方向，都是顺畅的下坡。 晨星城，当初东临城主修建的战争碉堡，坐落在一个易守难攻的山坡上。山坡下，曾经的护城河蜿蜒而过，诉说着旧日的往事。 “看来分别的时候要到了。”恩佐晃了晃他金黄色的头发，“今天的时间还早，应该足够我和蒂娜到达10里外的主教堂。” 时机有些突兀，却在情理之中，艾伯等人在晨星城的事务不是一天就能干完的。众人互相送上祝福，在晨星城外分别。 “恩佐这个家伙……怕是迫不及待了吧！”小杰克踢开路边的石子，编排着离开的好友，他是个爱热闹的人，很难习惯这种离别的场景。当然，离开家不算，能离开他父亲杰克-雷尔的管束，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人生就是由许许多多的相遇和离别构成的……”艾伯感慨道。 露娜丝摇摇头，拨了拨前额的刘海：“拿完学者凭证，艾伯你也要离开了吧？” “差不多，不过还有件事可以先帮帮你们。”艾伯顶了顶眼镜，“明天考核完，和我去见一个人吧。” 一路上，艾伯对小杰克和露娜丝的计划有所了解，不得不说，贵族的特权的确令人羡慕，一块联邦批准的领地，就算是块不毛之地也是平民一辈子努力也不一定能换来的成果。 但是，要是按照小杰克的方法，随意征召的雇佣兵实力难以保证，品行更是难以确认。这样的一只队伍，起码要一年时间才能拥有战斗力。一年无法驻防任何地方也代表着接近0的收入，这将会对小杰克的财政造成毁灭性打击。 虽然他很有钱就是了。艾伯摸了摸鼻子，小杰克的钱包里也就他每个月300金币的联邦补助，但是没人知道露娜丝的百宝囊中收纳了多少来自杰克-雷尔男爵的“启动资金”。 --------------------------------------------------------------------------- 第二天，艾伯早早来到了学者公会门口。这里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说是公会，更应该算是一家巨大的多功能图书馆。大量的书籍整齐划一地摆放在好似没有尽头的书架上，另一侧则是一间间单独房间，用以实验，展示，或举办些小型的会议。在学者协会的正中央，无一例外地是个巨大的演讲堂，凡是有着惊人发现，或是新的发明贡献的学者会被邀请到此，分享他的智慧和喜悦。 学者的手续十分简单，在检测过艾伯的各种凭证后，艾伯被允许在一张并不亮眼的表格名单中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办事员极其效率的拿出一个精细的包裹和一本厚重的魔法书籍，礼节性地握了握艾伯的手：“恭喜你，新进的学者。愿你的前路宽阔。” “就这样？我是学者了？”艾伯此时的表情有些苦笑不得，他孜孜以求的学者身份，只在短短15分钟内就办妥了。 “是的，这是你的学者补贴，每月50金币，请收好。领取记录会记录在学者徽章中，这个月的额度没有领取的话会自动增加到下个月中。”办事员处事不惊，这种愣神的状态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艾伯有些恍惚地走出学者公会，一直到遇到通过骑士试炼的小杰克时才反应过来。 “初级骑士徽章，精铁打造，货真价实！”小杰克的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不同于见习魔法试炼，他通过初级骑士试炼可是一番风顺：他的对手，一名壮硕的贵族成员，一把刺剑舞得那叫一个漂亮，风骚，精巧的走位更是显得优雅，上流。 仔细欣赏完对手的表演，在给足了对方面子之后，小杰克两剑刺开了对手的剑路，结束了试炼。 “说吧，艾伯你想让我去见谁？”小杰克一把搭着艾伯的肩膀，今天的他的确心情极好。 “布兰-克里斯，一个——厨子。”艾伯神秘地说道。 跟在小杰克身后的露娜丝摇摇头，故作神秘已经是艾伯的习惯了。 离开内城区，在晨星城的外城区边界，是一片破落的房屋。最低级的灰浆糊起的墙壁时常是遍布裂痕，秋收剩下的茅草配合残缺的瓦片石块便构成了简单的屋顶。艾伯等人到达时已经是正午了，却没有几户人家升起渺渺炊烟。 “现在的联邦还有这么穷困的地方么？还是在晨星城中！”露娜丝十分惊讶，一路走来，看上去有些财力的人家也不过是在灰泥墙的空洞上糊了两层纸浆充当窗户罢了。 “他们是当初东临城士兵的后裔，就是袭击安斯忒，火烧咔萩的那一批。”艾伯的声音有些沉重，“联邦成立后，他们必须有整整3代人加入军队，且不能从事其他行业。” “这是袭击咔萩的代价，没有什么值得怜悯的。他们的爷爷辈认了，他们的父辈也扛起了责任。如今仇恨已经消散了，这群有担当的人们应该获得尊重。” “但是，他们为何还是这样贫穷呢？军队的补贴一向不错！”小杰克对于军队十分了解，每个联邦军人都有着20个金币一个月的资薪。 “他们没有接受，东临城主的狂怒湮灭在了旧时代，但他的士兵们愿意倘然面对他们的罪行。他们在军队的所有薪水都用在了修补咔萩的支脉上。”艾伯说道，“但现在是个最好的时机，第四代的青年们已经成长起来了。他们是最好的战士，以及一群急需金钱来提高生活质量的人们。” “我可以高薪雇佣他们！”小杰克的眼中闪闪发光！ “所以，我们要去见布兰-克里斯。”艾伯手往前一指，一个健壮的大汉映入众人眼帘。 第十一章 基石 艾瑞亚联邦，艾瑞亚大陆有史以来第二个高度统一的人类国家，最北端是常年冰封的冻土区，艾薇儿高原坐落在东方，南方拥有广袤的神恩平原，而西方则是政治和文化的中心。百年大战结束以后，联邦常备军队约为280万，大部分集中在西方海域防线和南境昊阳关。每年秋收时分，会有大量森林巨魔试图通过昊阳关前往富饶的神恩平原劫掠；而西方海域的防线则是为了防备可能到来的兽人入侵——百年大战中，凶猛无畏的兽人跨海而来，在艾瑞亚大陆的生灵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艾瑞亚大陆简介》 此时，在晨星城外城的贫民窟中，小杰克远远打量着名为布兰-克里斯的壮汉：在贫民窟大致中央的地区有一片空地，不同于之前稀稀拉拉的石板小径，这片空地上只有被彻底压实的黄沙土，每一处似乎都被某种巨大的重器砸压过，以至于没有任何生命旺盛的野草能够踏足。 空地的中央，一个大汉正举着一个巨大的锅炉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大汉的年纪应该在40岁左右，岁月将他粗犷的脸庞打磨得棱角分明。他只有一只手，另一只空荡的肩膀上套着一个肩甲，将断手的伤痕遮掩。这是一个老兵，曾经在尸山血海中打磨出的气质宛如一把尖刀，完全没有随着岁月衰退的意思。 “布兰大叔！”艾伯招了招手，大声喊道。布兰正在做每日的锻炼，他手中的大锅炉起码得有400公斤！就凭艾伯这基础体能的体质，就是锅炉带起的余波也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是艾伯吗？”名叫布兰的大汉随手将锅炉扔在了地上，在地上溅起好大一片尘埃，小杰克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大概知道为何这片空地寸草不生了！ 随意地从不远处的矮屋中抓来几根拳头粗细的的“柴火”，布兰的独臂用力一挥，赤红色的气浪破体而出，几乎在一瞬间，手中的柴火就燃起熊熊烈焰。 “斗气！这点火的技巧绝对是中级骑士无法拥有的！”小杰克一眼就看出了布兰这一挥的不凡！战士类职介在达到初级后都能开始斗气的修炼，而斗气出体就意味着摸到了中级力量的门槛，而能向布兰-克里斯这样一举一动间使用自如怕至少是个老资格的高阶骑士或战士。 “艾伯，搭把手。”布兰冲着艾伯咧嘴一笑，指了指房屋旁的水井。 随着一阵咒语声，一道井水跟随着艾伯的指引，准确地落入了锅炉中。布兰随手将木柴丢在了锅炉下方——如此粗大的木柴无需如何摆弄，很容易就架成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擦了擦手，布兰来到了众人跟前：“好久不见，艾伯，你爹那老家伙咋样？听说他终于突破了中级魔法师？哎，我就说嘛，就你们家那坑爹的传承，不如专修战士！就凭你爹的天赋，起码早十年到达高阶战士！” 布兰有些絮絮叨叨的，有点破坏了他刚刚勇猛无双的形象。 艾伯配合着点着头，寒暄着——他当然不接这个茬，这坑爹的传承就在他的胸口呢。 “布兰大叔，这是我的朋友，小杰克-雷尔和露娜丝-寒霜。”艾伯介绍道。 “布兰大叔，您好。我们经常听到艾伯提到您，这下总算见到本人了。”露娜丝不动声色地拉了拉一旁有些发愣的小杰克，极其标准地行了个淑女礼。 布兰挥了挥手，以示回礼。但更令他感兴趣的是雷尔这个姓氏，他向前几步，来到了小杰克面前。 “小杰克-雷尔？是雷尔长官的孩子么，怎么这么瘦弱？”布兰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了小杰克背上，雄厚的力道压迫得空气都发出了呼啸声。 “哇！布兰大叔你轻点！”小杰克咧咧嘴，硬生生受了这一掌！雄厚的力道从背后直到脚心，在地上溅起两团细小的尘埃。即使如此，小杰克也没有挪动脚步，布兰的这一掌没有任何的杀意，单纯是在测试他的体质。 “不错！不愧是雷尔长官的种！”布兰的声音如同洪钟，他站得笔直，粗壮的拳头敲打在自己胸口，“布兰-克里斯，曾经和你父亲共事过。我为我的武断道歉。” 小杰克挠挠头，陪笑着和布兰打着招呼。该死的，我爹从来没说过他认识这么个猛人！ 布兰是个说话绝不拐弯抹角的人，三言两语众人便熟络了起来。跟随着他到空地后面搬来了几块大石头，众人席地而坐，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布兰烹饪食物。 “别看布兰大叔只有一只手，他的烹饪技巧可是我见过最为传奇的。”艾伯顶了顶眼镜，“布兰大叔，你不露一手吗？” 布兰单手握着一把小刀和一颗土豆，摇了摇头，“没什么好露一手的，不过是些保证生活的小技巧罢了。”土豆被布兰从手中抛起，他手里的小刀快速游走，等土豆落回手心时，轻薄的土豆皮已全然落在了地上。 小杰克瞪大了眼睛，虽然只是削了颗土豆，但是布兰在一瞬间展现的技巧，眼力，以及对斗气的控制都让他张目结舌！ 布兰没有怎么停顿，很快地，一筐的土豆以及半袋的胡萝卜都以这种绚丽的切法切成了大小均衡的丁块，在锅炉种翻滚。 很快地，锅中泛起了白烟，布兰又从屋内拿出了一个大勺慢慢地搅动着。 “你想招募些士兵？”在闲聊中，布兰得知了小杰克此行的目的，“时机掌握的不错！军队的招募通常在春季，而秋冬季则有许多的棒小伙无处可去。” 第四代的东临军队的后裔人数并不少，已经成年的年轻人作为脱离制约的第一代，很快地在各行各业奋起，带领他们的家人离开这片贫穷的地方。而剩下的家庭则大概有200来户，许多即将成年的年轻人都在养精蓄锐，等待着雏鸟离巢的日子。 “大概有多少人愿意成为士兵？”小杰克有些迫切，“我能给他们比军队更好的待遇！” 布兰大笑道：“哈哈哈，那得看你的本事了！今年我们的狩猎队将有47个小伙子离队，那可是我训练出来的棒小伙子们！” 东临军队的后裔们不能经商，不能交易，所有的蔬菜吃食都是靠着自己的辛勤换来的。每年秋冬季节，从军队中退伍下来的老兵便会带领着新生代们进山打猎，储备过冬的物资。 “狩猎队！老兵带领！布兰大叔的指导！”小杰克在心中呐喊着，完全理解了为何艾伯带他来找布兰大叔。能参加狩猎队的年轻人们，一定会是个不错的猎手，而老兵的带领则会让他们在入伍前就拥有军队的纪律性！这是十分难得的！而布兰大叔的指导……好吧，看看他削土豆的刀法吧！拿去砍肉只会更加轻松！ 快到正午的时候，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3列队伍齐头并进，小步快跑着回到了此地。眉眼中满是沧桑的老兵队伍在城区外停下，就地解散。而年轻人们则继续小跑，笔直地来到城区的空地上。 “立定！”布兰大吼一声。奔跑的队伍整齐划一地停下，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大小不一的包裹和弓箭，被汗水浸透的衣襟清晰地表达了此番的辛劳。 布兰很是满意，年轻人们的年龄有些相差许多，但是按照身高排列的队伍还是看上去十分的整齐舒适：“解散！”他大吼道。 年轻人们紧绷的身躯这才放松了下来，有些年纪小的更是坐到了地上。年长者们打开了一个个包裹，被树叶裹挟的大小肉块被不断送入熬煮的锅炉中。 “狩猎的人抓到的猎物，只会取走1/10，动物的尸体则被放置在大地上，进入自然的循环。”艾伯小声地解释着。除了过冬的皮毛，所有的骨骼，眼珠等一切有价值的物件都会被留在原地以着最自然的方式。这是精灵中最古老最顽固的德鲁伊们留下的教条，他们相信这才是人与自然最和谐的相处方式，而自然之灵会眷顾所有自然内的生物。 在东临军队的后裔们追寻着与咔萩和解的道路上，这样的生活方式逐渐成为他们的传统之一。 没有贪心，没有过度地索求，加入自然的一环之中，大山中的生态也会达成一个平衡。 大铁锅烹煮着食物，布兰浑身赤红的斗气肆意勃发，通过锅勺刺激着锅中的食物。这是来自军队的一种奢侈做法，在斗气的刺激下，肉类会更快地熟透，软烂，而不至于等待太长的时间。 食物出锅，每个年轻人都分到了一个制式陶罐的汤食，他们快速怀抱着带回家中，与他们的家人们分享。 无比粗犷的烹饪方法，没有什么调味料，连盐也没放，这样的一碗汤食众人却吃的津津有味。 下午，是他们的练剑时间。木盾格挡，木剑穿插，小杰克越看越是满意，除却没有教习军队中杀敌之术，这些年轻人们各个都是合格的士兵。 在训练的空隙，小杰克立刻告诉了他们，他想长期雇佣他们的打算。25个金币每个月的月薪，加入者同时也会获得大米，盐，腊肉等物资作为安家费。年轻一代可以挣钱，但老一辈还是必须接受誓约的约束，这些物资对于这群人们的意义远超过金钱。毕竟，就算有年轻人把他们的薪水寄回家里，老一辈的人们也无法拿去购买交易。 “条件有些丰厚了……”露娜丝想到，纵使有着老杰克给予的金钱帮助，这也是一笔无法长期维持的开销。但她没说什么，在外面一切还是以小杰克的主意为主。更何况以这些年轻人的素质，很快便会成为他们家族的重要骨干。 最终，除却两名已经被军队预定的年轻人，45名马上成年的东临后裔们接受了小杰克的雇佣。 简单地订下协议后，小杰克拉着露娜丝和艾伯急忙告别了布兰。购买物资，拟定合同，提出这个主意的艾伯是必须负责到底的，这可不能让我小杰克一个人忙活！ “艾伯，你干脆也加入佣兵团吧？学者顾问？还是副团长？随你挑。”小杰克看着艾伯熟练地计算，修改着事务，忍不住道。如果艾伯离开，后勤就得他和露娜丝全权负责好长一段时间了。但是，好吧，统计一直是他的弱项，而露娜丝也对这些事务并不是十分熟练。 “我可以领个学者顾问的名号，但是想雇佣我？我可是很贵的！未来的大学者，这没个百八十万月薪的待遇，你也想请得动？”艾伯一点也不客气。 “做你的美梦去吧！”小杰克破口大骂，“百八十万的月薪，你是打算抢劫了哪座富饶城池的城主么！” “那就没得谈咯？”艾伯很是遗憾地摊开手。他当然是在开玩笑，目前为止，他更倾向于四处游历冒险。领地开发建设之类的事情的确很吸引人，但是目前来说丰富自己的阅历见识才是对学者晋升有着更多的帮助。 “艾伯，你可是让我对学者有了新的见解，我一直以为学者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露娜丝说道。想了想，她从百宝囊中拿出了一把短剑，扔给了艾伯：“那作为朋友的请求，两个月后，等小杰克的领地批复下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你会来帮忙吧？艾伯学者？” “露娜丝，我只是开玩笑……”艾伯苦笑道，露娜丝丢给他的短剑镶嵌着大拇指大小的魔法晶石——这是一把标准的魔法短剑，十分适合魔剑士使用，在市面上售价起码能达到2千金币。 将短剑扔给小杰克，面对两位好友的请求，艾伯只得举手投降：“我打算这两个月在威尔逊山脉做生态考察，以此来完成我成为学者后的第一篇报道性论文。你们可以把领地的位置留给布兰大叔，能帮上的我一定会帮，这总行了吧？不过说好了，等你的领地稳固后，我还是要继续旅行学习的。” 露娜丝和小杰克相视一笑，只要能忙过领地的交接事务，想必露娜丝就能很快地掌握处理大小事宜的能力。 至于占用了艾伯旅行学习的时间？得了吧，又不是必须前往艾薇儿高原朝圣的蒂娜和护卫的恩佐，艾伯的行程本就是随机性强且灵活多变的，帮忙处理贵族领地事务，多好的履历是不是？说不定也能写上一篇，比如xx领地生态分析之类的建树性文章呢。 不由分说地，把魔法短剑塞回了艾伯手里。艾伯不知道，他小杰克怎会也不知这把剑的来历？这是雷尔男爵作为长辈送给艾伯的礼物，庆祝他成为学者达成人生目标的第一步。 就在露娜丝的百宝囊中，还有准备送给蒂娜的手杖和给恩佐的单肩披甲。这当然也是艾伯无法知晓的，利用本该送出去的礼物换来艾伯的帮助，这事办的绝对漂亮。小杰克眉飞色舞，恨不得立刻亲露娜丝一口，当然前提是他敢的话。 第十二章初入威尔逊山脉 “要问艾瑞亚大陆现在最有权势的人是谁？哦，诸神在上，你这家伙是从山林中走出来的外民么？那当然是当今艾瑞亚联邦的首席执政官——德尔特*雷泽！雷泽家族可是艾瑞亚13执政官家族之首，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醉鬼洛克尔大喊道。 “不见得，每一位执政官可都是由教会的教皇加冕的！若论权势，还是教皇最高。”酒吧的一角，一名身穿银白色重甲的年轻人反驳道。 “教皇的权柄可还是诸神赋予的呢！这有什么好说的！要我说，是学者公会的会长！前些年亚穆泽的执政官想搞沼泽地大开发，学者公会会长一封信过去屁都没敢放一个！”长桌上，一名带着眼镜比较斯文的中年人说道。 “安静点，伙计们！”酒吧老板将一个橡木酒杯拍在了柜台上，“相较于大人物们，我更感兴趣的是，你是谁？” ————《酒馆轶事》艾伯*兰德 “落雷。”艾伯轻轻挥舞着手中的短剑，短剑上魔法的光晕一闪，一道闪电凭空砸在了贫瘠的山地上。魔剑士的施法速度远远超过一般的法师，通过和魔剑的共鸣，有些魔剑士甚至能做到瞬发法术。 艾伯十分满意地收起魔法短剑，在晨星城呆的这几天中他成功获取了见习魔剑士职称。获得魔剑的时间虽然很短，但艾伯有信心在离开威尔逊山脉前将其锻炼熟练。 来到山涧，打上一壶清冽的泉水，艾伯惬意地坐在一颗大青石上。这是他来到威尔逊山脉的第二天，一个人的旅途虽然有些沉闷，但艾伯十分享受其中。他的挎包中，放着学者协会赠送的魔法书籍。来自安斯忒的精灵草药学已然全部收纳其中，随时可以查看，不再有时间的限制。 “任务等级F，采集月桂草17株……任务等级F，威尔逊山脉外围千月潭水质采样……”艾伯仔细阅读着魔法书籍，和精灵草药学一同收纳的还有不少来自佣兵公会和学者公会的任务悬赏。傲雪凌天佣兵团第三副团长，艾伯也没打算丢了这个小杰克硬塞过来的身份。出发前，他同时接了好几个来自佣兵公会和学者公会的任务单子。F级任务的佣金很小，但是胜在不麻烦，大多数地方艾伯都需要经过。 “不过零零散散也有30来个金币了……”合上魔法书籍，塞进挎包专用的夹层，艾伯跳下大青石，继续着他的行程。不同于银杏森林，威尔逊山脉拥有着艾瑞亚大陆绝大多数的高大乔木种类，以艾伯现有的知识量，也很难记得住全貌。 好在学者协会赠送的魔法书籍全然涵盖了各个方面的知识，魔法书自带的鉴别技能为他提供了许多帮助。艾伯沿着河流往上走，按照书中记载，很快便遇到了一片杨树林。学者公会对于威尔逊山脉的外围记载还是十分详细的，这一片杨树林是大概50年前种下的，在杨树林东北方有这片林子唯一的一棵翠柳。翠柳处在一处山涧中，因为阳光照射角度的问题，左右发育极不对称。左侧的柳枝生机更旺枝叶茂密，是天然的指路标。只要沿着这一侧攀岩而上，很快便能到达千月潭。 “初级轻身术，见习灵敏，微弱力量增强……”艾伯的力量并不算出众，但好在他能用魔法给自己增幅。甩掉大概相当于自身重量3成的负重，艾伯很是轻盈地爬上了这块山涧。 山涧之上，视野豁然开朗。千月潭并不是一片巨大的潭水，一道小溪流从一处山峰缓缓而下，涌入大大小小的池塘之中。细细数之，或有千百池塘，宛如碧水明镜，偶有些许微小波澜。 艾伯寻得一处干燥的空地，用随身的行囊架设了临时的营地。月桂草的生长区域也在此地，不过此刻太阳高悬，还不是采摘的时刻。 艾伯掏出洛汗大叔打造的野营匕首，熟练地砍下几根富有韧性的柳条——好不容易来一次千月潭，不钓几条鱼来尝尝可就太可惜了。打开挎包的小格，艾伯掏出一卷鱼线和一瓶种子。这里的土地不是十分肥沃，想要挖些蚯蚓却是要费些力气，但好在艾伯学习了精灵草药学。 艾伯从瓶子中拿出几枚看上去比较饱满的种子，手上的魔法光辉开始闪耀。种子来自一种低矮灌木，成熟后会结出黄色的小浆果。用同源的木系魔法改造种子外形，刻印法术回路。种子核心处被风系魔法精巧地开了个小孔，再在小孔处撒上蓝晶沙和月桂叶碎屑。最后用水系魔法凝聚治疗伤口用的“天一真水”将小孔的佐料混合填补。几枚小种子的改造，却也让艾伯脑门见汗。 “毕竟是第一回实用……”艾伯有些尴尬，他足足刻印了三枚种子才成功改造了一份！另外两枚种子在改造完成的瞬间，都黯淡下来失去了生机。轻轻撵着唯一一颗成功的种子，艾伯在水边挖了一个小坑将它埋了进去。 优美却有些拗口的精灵语从艾伯嘴中响起：“grovw io~~”这是精灵擅长的生命魔法,能快速催生植物。当然，以艾伯现有的2星魔法学徒水平，只能使用见习的成长魔法，催生一些生长迅速的植物。 而若是让那些居住在银杏森林深处的精灵族长老施法，估计能在一夜间催生出一片原始森林来。 微弱但坚挺的生命力灌输到土中的种子里，翠绿色的嫩芽没过多久就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 释放完成长魔法，艾伯有些眼冒金星。仅仅半日内，他大概释放了10多个见习魔法和几个初级魔法。体内为数不多的魔力消耗一空，给身体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但好在艾伯是个魔剑士，不算是纯粹的魔法师，他的肉体足够强劲，不至于失去主要的战斗力。口中轻哼着不知何处学来的小调，艾伯熟练地绑好鱼线。没有随身携带鱼钩，但好在能用些之前路上采集的荆棘刺代替，没过多久，3根简单的柳条钓竿就顺利成型。 回过头，水潭边的低矮灌木已经长大成熟。翠绿色的细长叶片上有着3个黑色斑点，枝叶深处几颗蓝黄色的浆果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艾伯摘下浆果，细细打量，将灌木和浆果的样貌信息快速记录在笔记本中。这是精灵草药学中记载的一种应用，使用不同的魔法改造普通的灌木种子，使其具有特殊变化。黄色浆果上有着细细的蓝色纹路，完美符合书中关于“饵食果”的记载。这种浆果的汁液对于淡水鱼类有着较高的吸引力，能够提高鱼类咬钩的几率。 艾伯将大部分浆果碾碎，洒在潭水中，又拿起鱼竿将两颗浆果刺穿在了荆棘刺两端。抛线，架杆，艾伯已是个中老手。他悠然地靠在营地中，乘着太阳还没落下的时间，一边缓缓恢复魔力，一边细细阅读手中的书籍。 惬意的时光过得很快，不过艾伯对浆果的魔力很有信心。在太阳的轮框被威尔逊山脉高大的山脊遮盖前，他顺利钓起了两条鱼。 鱼身狭长，周身白亮，唯有头部有一小片黑鳞。艾伯认得这种鱼，“小白柳刀”，刺有些多，最适合煲汤。用野营匕首简单清理了鱼鳞和鱼肚，艾伯又折来几根树枝将鱼架在了火堆边。 “等回到晨星城，去买口小锅吧。”没能将鱼拿来煲汤，确实有些遗憾。不过艾伯的心情很好，完全不在意。这才是他向往的旅途，一人一鱼一篝火，抬头便是漫天的星空，城市的喧哗不在，处处都隐藏未知的惊喜。 将“小白柳刀”烤得酥脆，艾伯细细撒上一小撮盐，在野外有一瓶盐作为调剂已经是十分奢侈了。急不可耐地咬上一口，酥脆，浓香！鱼刺在高温的炙烤下变得酥脆，不再影响鱼肉的口感。艾伯撕咬下一大口鱼肉，又配上一口清冽的山泉水，火热和冰凉的口感在嘴中对撞，给舌尖的味蕾带来一场盛宴。 吃完晚饭，艾伯往营地的火堆中又添上了几根柴火。月亮已经开始高升，采摘月桂草的时机到来了。远远地离开火堆，艾伯靠着星光寻到了一块大潭旁的空地。今天是月中，丰满的月亮在空中尽情展现身姿。皎洁的月光如水，洒落大地，千月潭大大小小的池塘上没有丝毫波澜，静静地倒映着月光的身姿。一刹那间，一个两个三个……数千个月亮呈现在了大地上！原本有些碧绿的潭水泛滥着暖玉般的光辉，仿若拥有了无比神圣的力量。千月潭，千水千池千月夜，果真名不虚传。 艾伯盘坐在地上，静静地欣赏着千月潭的美景，任由月光洒落身上。月光如水，就连艾伯的身体都泛滥起一层细腻的微光，缓缓地被他吸纳入体内。“千月潭洗礼”，只有少数幸运的人们能获得赠礼，艾伯也仅仅在书上见过记载，没想到却真实地发生在他的身上。柔和的月光融入他的身体，体内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微微发亮。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沉浸在千月潭美景的艾伯悠悠醒转，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都洋溢着活力，仿佛吃了什么大补的药材。 “月神在上，这真是一份珍贵的礼物！”艾伯细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就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白日里损耗的魔力完全被补齐，小腹中收纳魔力的轮海还大了三分！虽然没有突破到三星学徒的境界，但是整体的魔力值却被提高了。艾伯预计，不出意外，在他离开威尔逊山脉之前就能突破到三星学徒的境界。 “感谢月神的赠礼……”感谢完月神后，艾伯赶忙起身。月亮高举的时间并不长，但只有在这段时间内才能轻易发现月桂草的踪迹。 月桂草的样貌并不出众，和威尔逊山脉大量生长的月芒草长得近乎一致。但在月光下，月桂草会泛起温润的黄色荧光，在深夜中很是醒目。艾伯很快边发现了一片月桂草区域，他并不贪多，仅仅摘取了任务要求的17株月桂草并取了几撮月桂草的种子穗。 “再加上白日里收集好的千月潭水样，学者公会的任务就做完了。”艾伯很是轻松地回到营地，整理自己的收获。 过了千月潭，就要真正进入威尔逊山脉了。外侧的山脉因为大量的人类活动，很少有大型生物出没。而山脉内侧，才是真正的山野之地！而那里才是艾伯此行的最大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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